“你不信就算了?!卑踩收f道。
“別別,繼續(xù),我想聽聽你到底還能扯多久。”張可倒是一臉的好奇。
安仁也沒有拒絕,說道:“打掃戰(zhàn)場是個技術(shù)活。你得學(xué)會偷偷的藏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或許能讓你從那些士兵手上換一根煙,小人書之類的東西,有時候一根煙就是一晚上的安穩(wěn)覺。就是那個時候,我有了煙癮,神奇吧,一個極少煙的地方能染上煙癮?!?p> 說著,安仁習(xí)慣了吸吸鼻子,當(dāng)年何止是煙癮,三大罪項都沾染過,直到現(xiàn)在,就連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是怎么在那個時候活下來,戒掉那些的。
“當(dāng)時的生活是沒有意義的,不,活著就是最大的意義,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地方,能活下來就是上天給的最大的恩惠了,同來的幾十個同伴有的被炸死,被燒死,被俘虜過去當(dāng)勞工,一些變態(tài)還將他們折磨到死。”
“后來啊,我們在一個人的聯(lián)合起來,偷偷悶死了幾個大兵,拿著他們的槍逃出了兵營,朝著東邊走,想要回家,但怎么可能。”
“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死了五個人,三人放下武器投降了,被拉回去處死,只剩下六個人,當(dāng)然包括我,我們當(dāng)時想要吃飯,被追了一天,稀里糊涂的一個黑人說我們可以幫他殺個人,那樣就能給我們一口飯吃。”
安仁的眼神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那是一切的開端,自己被拉入這個殘酷戰(zhàn)場的開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當(dāng)年為了一口飽飯,殺了不少人,如果這世界上有孽障,那他的背上可是站滿了不少。
安仁自那以后就不懂得彎腰,自己的命只能是自己可以掌握。
“順理成章的,六人成了雇傭兵,在戰(zhàn)場上,這樣的人叫做烏鴉,專門挑著腐肉來啃。什么是腐肉呢?就是那些被打散的武裝勢力,我們負責(zé)收尾。一直干啊,一直干,都有人忘了我們的目的是回家。”
“但好多人已經(jīng)無所謂了,關(guān)于家的概念已經(jīng)被血腥和硝煙味模糊了差不多了。但我還記得,記得田中稻荷的芬芳,記得山風(fēng)迎面吹拂的愜意,我想回家,我一直想回家。”
張可瞪圓了本來就很大的眼珠子,雙肘支撐在欄桿上,臉蛋對著安仁那皺實了的眉毛,仿佛自己是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場上,徘徊在生死線上,那個男人的唯一希望就是家里的稻田……
“然后有機會了,我在小隊中提出了回家的建議,當(dāng)時小隊還剩下四個人,有兩個支持我,他們也是厭倦了,打打殺殺終究不能成為自己一輩子的事。還有一個人想要干完最后一票再回去?!?p> “他是對的,我們隸屬的組織是不會那么容易就讓我們走的,我們接到了一個很難很難的任務(wù),難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我們?nèi)魏我徊阶咂?,連糾正的機會都不會給,直接就是團滅的結(jié)局。”
“然后呢,成功了嗎?!睆埧刹唤麊柕溃耆珜踩收f的話當(dāng)作了一個故事,自己則完全陷入這個故事當(dāng)中。
“失敗了,只剩下兩人逃出來了,組織給了我們兩個機票,回國的機票?!?p> “咦,你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精彩。”張可撇了撇嘴,說道。
“怎么就不精彩了?我覺得很驚險啊?!?p>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這六個人不一開始去找大使館?還有做了一次任務(wù)之后就立即回國之后不可以嗎,為什么要做這么久?
安仁苦澀的咽了咽口水,說道:“你不懂。“
二戰(zhàn)那時哪有顧著自己人的我國大使館啊,這句話倒是沒有說。
張可嘟起嘴,搖了搖頭,仿佛要將安仁剛才說的三個字趕出腦袋,說:“你這個故事說了多少遍了?很熟悉吧?!?p> “不多,也就只說給你聽而已?!?p> “油嘴滑舌,肯定騙了很多無知的小姑娘。“說到小姑娘,張可的臉不只是被曬到了還是怎么的,摸著看著都帶著紅。
天地良心,真的只是說了一次。安仁這句話心中說了一遍。
他自己也不懂為什么會說出自己那一段歷史,這么多年都守口如瓶的過去了,面對一個憨憨居然說了出來。
是壓抑太久了嗎,還是觸景生情,想到了劉為民?
不管是哪種理由,安仁的心中卻有一種宣泄了的放松。
張可眼看著兩人就要沉默下來,想要找一些話題,但又好像無話可說。
“可以跟我說說嗎,關(guān)于我的,額,這種情況?!睆埧捎终f道。
“成為自己的主人,別被藏在里面的惡魔控制住,你是你自己,千萬不要在它的引誘下做出一些超過自己底線的東西,這算是我對你的忠告吧。”說到這安仁還是嚴(yán)肅的,但轉(zhuǎn)過頭就把鼻孔挖了挖。
“……我不懂這么多,這個東西是家傳的,說要一代傳一代,我媽媽傳給我之后就過世了,然后我就出來打工,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p> 張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明明自己是個很保守的女孩,摸了摸臉頰,更加的紅潤了。
“節(jié)哀,但你想它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響嗎,想想看,這東西對你造成了不少的影響了吧,生活,還是工作?!?p> 張可沉默,確實,自己的生活中總是見到嗔怒,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根據(jù)所有者物品,張可可以感知的到,每當(dāng)自己想要嗔怒遠離自己的時候,嗔怒們是聽話的,但也架不住身邊都是嗔怒,那腳鐲像是吸引他們來的漩渦,每時每刻,關(guān)不停,即使自己可以遣散他們。
不得不承認(rèn),這已經(jīng)對自己造成很大的影響了,特別是晚上,連安眠都做不到,即使嗔怒們對她沒有惡意。
“那有沒有將那東西丟棄的想法?”
安仁的這句話刺激到了張可的神經(jīng),張可的整個人都繃緊了。
“你也不想再繼續(xù)這種生活了吧?何不就此割離它,徹底將自己解放,無論是什么,生活是你自己的?!?p> “像你這樣心靈受到過創(chuàng)傷的人,真的適合帶著這個東西嗎?”
安仁將腳尖輕輕碰到了那腳鐲,張可是個傻孩子,沒有注意到安仁的勞力士時針分針秒針都指向了那個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