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宛若謫仙

　　合宮宴飲。

　　天元皇帝位在高臺，其余人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依次落座。只因今日是映雪的冊封禮，故今日她位置僅次于衡帝，正對皇長子林靖的。

　　方才人擠人，林映雪并未仔細瞧這位兄長。如今相對而坐，才得以看清他的模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頭發(fā)烏黑濃密，一半高束起，一半整齊地披下，如同玉石雕刻般的容顏白凈細膩，沒有一點瑕疵。五官也是好看的，柳眉星眸，鼻梁挺拔，薄唇皓齒。外著青色竹紋圓領(lǐng)衫，內(nèi)著銀白色交領(lǐng)長衫，腰帶也是青色，繡著飛鶴云紋，腰間系著一塊美玉，一把折扇。

　　風(fēng)度翩翩，宛若謫仙......

　　這是林映雪第一次見到哥哥時心中所想。

　　觥籌交錯間，林靖忽然發(fā)現(xiàn)對面的小丫頭正盯著自己瞧，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轉(zhuǎn)頭吩咐身邊的下人：“去，取一壺玉桃釀給公主送去。還有......”

　　“諾?！毕氯藨?yīng)道。

　　不一會兒，有人端來一壺酒送到林映雪面前，小聲稟報：“公主，這是公子叫奴婢給您送來的玉桃釀。公子叮囑了，這酒雖甜卻后勁兒十足，不叫您多喝，只當是嘗嘗鮮。”

　　她抬頭望向?qū)γ?，只見林靖朝她微微一笑。映雪汗顏，這人打量著自己饞他的酒呢是他的人，居然還差人送了一壺過來？不過有酒喝也不錯，她都已經(jīng)聞到酒壺里飄出來的香氣了！于是，映雪迫不及待地斟了一杯小酌。酒的醇厚與桃的沁甜融合的恰到好處，香氣充斥在唇齒間，映雪居然還品到一絲了清涼，想來應(yīng)是泡了薄荷葉混在酒里，無需再冰鎮(zhèn)，妙哉！

　　一連喝了三杯，正當林映雪想倒第四杯酒時，一旁的宮人卻上前端走了酒壺，轉(zhuǎn)而奉上一盤糕點，笑道：“公主，公子靖吩咐咱們等您喝下第三杯酒，就將其撤下。這是解酒的紅玉水晶糕，公主您嘗嘗?！?p>　　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酒壺，林映雪不禁嘆了口氣，撅起嘴，無可奈何地夾起一塊糕送入口中。林靖見她如此，心覺可愛，不過是怕她喝醉收了她的酒，竟生起氣來。這個妹妹，著實有趣。

　　曲罷，奏樂的樂官換了一批，演出一首玲瓏歡快的曲子。映雪曾在市集聽過類似的曲調(diào)，那是胡人的樂曲。只見一群舞姬簇擁著一位以輕紗覆面的美人上前，美人舞姿婉轉(zhuǎn)，身段婀娜，腰肢細軟，手腕和腳裸上系著鈴鐺，每舞一下，鈴鐺便跟著發(fā)出一聲脆響。舞至殿中，美人原地轉(zhuǎn)了幾圈，最后隨著音樂的結(jié)束以一個極其嫵媚的姿勢定住。坐下掌聲響起，女子將面紗一摘，露出艷麗的容顏——竟是蘇美人。

　　“蘇姐姐不愧是舞姬出身，這般嬌艷，咱們定是不會的！”一相貌平平的女子邊鼓掌邊道。聽著是夸獎，實則是譏諷蘇美人出身，嘲她是低賤舞姬。蘇月兒聽了這話，氣的臉都綠了。

　　“是啊，姐姐不似妹妹，有空閑時間鉆研書畫。陛下喜我舞蹈，時常來看，我總得勤加練習(xí)，別出心裁不是？”蘇美人不甘示弱，即刻展開反擊。話里夾槍帶棒地說那相貌平平的女子不如自己得寵，根本見不到皇上。

　　這不就是民間話本里寫的后宮勾心斗角的戲碼嗎！林映雪想。好在林衡及時下旨打賞了蘇美人，這才阻止了二人的爭吵。晚宴一直拖到申時才結(jié)束，林衡把映雪托付給趙靜嫻后，便回去承明殿處理政務(wù)了。

　　才入春，到了晚上有風(fēng)吹來，還是刺骨的冷。

　　林映雪正準備同趙氏母親回德儀宮，趙氏見起風(fēng)了，于是想著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給映雪。林靖正巧路過，見狀攔住了趙夫人解披風(fēng)的動作，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

　　“趙娘娘，天氣寒冷，您要保重貴體才是。讓韶華披了我的回去吧！我年輕體熱，不怕冷。來，韶華?！闭f著，林靖將披風(fēng)搭在映雪身上，并細心地蹲下幫她系好，又從下人手里取了兩個暖爐，一并交給了趙靜嫻與映雪。

　　“多謝公子靖?！壁w靜嫻微微頷首道謝，林映雪也隨著她的樣子低下頭。

　　“應(yīng)該的。時候不早了，兒臣先告辭了?！绷志腹Ь吹叵蜈w靜嫻行了禮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映雪望著林靖遠去的背影，心緒低迷，目光閃爍，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