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十五夜醉酒
周邵陽跟著起身,他拿過寶月的披風遞給她,說道:“走吧,雪天路滑,我送你一段。要不然奶奶她知道了,我這么大了再被打屁股,那多丟人。”
寶月看著他笑了笑,也沒搭齊晴的話茬,只禮貌地沖她笑笑,接過披風便走了出去。
身旁有人追了出去,扒著門喊道:“妹妹,有空過來玩啊,我叫……”
兩三個人捂住他的嘴把他拽回來,嘻嘻哈哈地鬧著。齊晴鐵青著臉坐在座位上不發(fā)一言。
寶月走出周家大門,不讓周邵陽再繼續(xù)往前走了:“就到這兒吧?;匕?。”
周邵陽看著拉起帽子戴著的寶月,周圍一圈軟乎乎的白毛,柳葉眼里的水似會流動般微微漾著。
周邵陽看著那顆紅痣,覺得雪中的萬物都失了顏色。
寶月舉著傘慢慢往回走著,空氣中滿是煙火的香氣,她經(jīng)過幾家鋪子時,偶爾有人看見她,招手說兩句話,寶月便停下來,笑盈盈地回著。
寶月沒再去周家老宅,周家的幾個人催著周邵陽去把寶月叫來,周邵陽不理他們,門一關繼續(xù)躺在房里休息。
齊晴總見不著周邵陽,去敲門,周邵陽也不開,只吃飯時出來。沒等她過去說幾句話,周邵陽又去周家夫人那兒了。
她心里憋著氣,只盼著趕緊結束好回家。
秦恪禮來接寶月,趙蘭君給她裝了些東西,被寶月抱著好一會兒,才笑著拍拍她,催她出門。
回到家,寶月有些不適應,拿著電話跟趙蘭君打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回房里慢慢收拾。
寶月回家了,林悅薇便不稀罕和秦錚吵了,她抱著寶月帶來的糕點,吃得滿嘴是渣。
林蕓看著林悅薇吃得沙發(fā)上四處都是,氣得一個搟面杖下來。
林悅薇一直到正月十五,才被寶月盯著把作業(yè)寫完。吃過湯圓,大人們?nèi)ヅ笥鸭揖蹠曷閷ⅲ謵傓绷嘀欢底訜熁ㄅ芰顺鋈ァ?p> 寶月喝了些蜜酒,臉有些紅。她圍了圍巾跟在后面,看著大院里跑來跑去地孩子,空中不時閃過炫目的煙花。
陸寄洲出門時看到寶月一個人站在樹下看著,他抬頭看看煙花,看著寶月慢慢地走過去。
寶月回過頭看著陸寄洲笑,她問:“陸寄洲你放煙花嗎?”
陸寄洲看著大院里孩子們手里拿著的,各種各樣的煙花。他沒放過,小時候連節(jié)日都不曾有過。
寶月去問林悅薇要了幾個,興沖沖地過來往陸寄洲的手里一塞。
“陸寄洲,給姐姐放幾個煙花看!”
陸寄洲靠近寶月,聞見寶月說話時,帶出來的甜津津的酒味,就知道寶月有些不受控地興奮了。
陸寄洲看了看其他孩子怎么玩的,拿了根香點著一個煙花,舉起來給寶月看。
寶月笑得眼睛瞇了起來,陸寄洲看著寶月,嘴角翹了起來。
陸寄洲一個接一個放著,寶月咯咯笑著,眼睛里似有煙花盛開。
林悅薇拿過不少來,連秦錚的都被她扒拉過來塞給了陸寄洲。寶月一喝點果子酒、花酒的就有些上頭,愛撒嬌,愛笑,還愛折騰人。
林悅薇被寶月抱著頭摸了好一會兒,趁著寶月不注意才跑了下來。現(xiàn)在有只待宰的羔羊送上門來,林悅薇巴不得他被寶月使勁折騰折騰。
陸寄洲看寶月開心,心里也甜滋滋的。寶月抬頭看得脖子有些酸,她低下頭緩了緩,又抬頭看著陸寄洲,眼睛里水汽漸起。
“陸寄洲,我脖子好酸啊?!睂氃碌穆曇舯唤诿劬评铮屓寺犞灿行┟宰?。
陸寄洲心臟顫了顫,他趕緊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走上前問她:“那怎么辦?送你回去躺會?”
寶月晃了晃腦袋,看著陸寄洲的臉漸漸模糊。她想了一會兒,有些生氣,自己進宮前給陸寄洲遞了信,要他在宮宴結束后,等在小花園的西門處。那時大家都在看煙花,斷然不會注意到他們。
寶月攢了好久的糖塊果子干,裝在大荷包里等著給他。
結果呢?她等了半天,浮香著急忙慌地過來把她帶到里面。她進去,一眼便看見陸寄洲跟楚頌云有說有笑的。
寶月很生氣,她一把揪住陸寄洲的耳朵,含含糊糊地罵道:“陸寄洲,你怎么敢背著我跟楚頌云那么好?她有我對你好嗎?我連甜糕都沒舍得吃,都給你留著。你怎么這樣……”
陸寄洲伸手虛環(huán)著寶月,頭頂直冒汗。寶月的手心溫熱,捏著他的耳朵的那雙手像是火爐。
寶月還在輕聲嗚咽著,陸寄洲急得后背發(fā)熱,他扶著寶月到滑梯處坐下,現(xiàn)在不是追究他為什么還能和蒲松齡有說有笑的時候。
寶月坐下后扯開圍巾,風一吹,酒氣開始發(fā)散。寶月有些輕飄飄的,她似飄在云端,隔了一會兒,又像是身墜高崖。驚得寶月猛地坐直。
陸寄洲小心地扶著她,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陸寄洲輕聲問她:“姐姐,你能自己在這里坐會嗎?”他得把林悅薇找來,送寶月上去歇著。
寶月揉了揉眼睛,看著陸寄洲笑了笑。她抬手捏著陸寄洲的臉,笑得溫柔,眼睛在酒氣的熏染下有些迷離。
陸寄洲心肝都顫了,他小心地護著寶月坐穩(wěn),幾步找到了正掐架的林悅薇和秦錚。
林悅薇走近看著微合著眼皮的寶月,有些發(fā)愁,萬一不小心磕著碰著一下,他仨就準備被萬人聲討吧。
“要不去把二叔找來吧。”秦錚看著寶月有些不好下手,抱也抱不動,背也不好背,萬一磕著碰著了,家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哪里收童工。
陸寄洲抿了抿嘴,沒說話。
三個人蹲在寶月面前看著她,直到秦恪禮和林蕓回來。
林蕓一邊開門一邊說著:“你們也真是,就放著寶月在外面吹風,怎么不早點去找我們?!?p> 秦恪禮在后面抱著寶月,把她送上樓去。
林悅薇沒聽林蕓的念叨,說起來還不都是寶月這個小酒鬼,偏偏你們還縱著她。
陸寄洲暈暈乎乎地回家,他洗漱完躺在床上,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耳朵,有些熱。
寶月一喝點酒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會絮絮叨叨地說些奇怪的話,也會逮著他教訓一頓。
陸寄洲捂住眼睛,嘴角向上翹起,今夜的煙花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