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兒一腳踏入丹青樓的門坎時,唐允廷與徐老等人正準備往外走。
一抬頭,正好對上唐允廷那張冷漠的臉,讓她下意識收回了腳。
心念一轉,便擠了些笑容,向眾人行了一禮:“徐老先生,鳳兒是依約前來清理考場的?!?p> 徐老一改之前的嚴厲,和藹地點了點頭說道:“嗯嗯,趙鳳兒是嗎?字寫的不錯!那就有勞姑娘了!”
趙鳳兒聞言,笑得自然了些,一肚子戾氣也頓時消散了許多。見她乖巧地往邊上挪了挪,一雙如水的眼眸依依不舍地看著唐允廷的背影消失在廊道盡頭。
眾考生也陸續(xù)離開了書畫館。
那唐澤宣本來也想溜。也難怪,堂堂世子被罰做衛(wèi)生,傳出去多丟面子。但一想到唐允廷出來時看他的眼神,還是乖乖留了下來。
只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掃把,胡亂揮舞一通,揚起陣陣塵土后,將掃把隨手一扔,傲嬌地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拋出一句:“本世子掃完了。”,便揚長而去。
“……”
李欣兒與楊婉婷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還真是小祖宗。
可不是,那唐澤宣是皇叔軒王爺的嫡子,本該在幾年前入學的,不巧當時生了一場大病,便推遲了。
其母軒王妃心疼這個兒子身體弱,不忍送到千山學院寄宿,索性放在家里多呆了幾年。這一呆就呆出了一身紈绔習性,不過與趙鳳兒甚是合拍。
這不,眼看就要滿十五周歲了,再不進千山學院,只怕過了十六歲便進不了了,這才決定送來。
以他的身份自是免試入學的,今日本是陪趙鳳兒來考試,再順便瞧瞧學院環(huán)境,沒想到碰上唐允廷,實在倒霉。
能如此,倒也難為他了。
那廂趙鳳兒也不吃虧,讓人喚了丫環(huán)靈芝進來相幫,自己則坐在丹青樓大堂上的太師椅上,捧著丫環(huán)奉上的燕窩雪梨細細品嘗。
千金小姐的派頭到是端得挺足。
李欣兒見趙鳳兒如此,雖不順眼,到也忍了。
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最重要的是考入學院,盡量不要橫生枝節(jié),只要她不惹我,咱也樂得輕松。
遂與楊婉婷三人簡單分工了一下,只半盞茶工夫便將前前后后收拾完畢了。
李欣兒等人這廂才剛打掃完,那方圓便從院外探身進來,傳話說是徐老叫李欣兒打掃完后趕緊去畫室一趟。
趙鳳兒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道:“方先生,您說徐老請李欣兒去畫室?那,那大殿下是否也在?”
“在呀!”
趙鳳兒聞言大喜,忙整了整衣裳,欲跟隨。
“嗯,這個......趙小姐,徐老只讓在下請李欣兒一人前往?!狈綀A略顯尷尬地說。
趙鳳兒聞言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礙于方圓在場,不好發(fā)作,只好悻悻然看著李欣兒隨著方圓往畫室方向而去。
一雙美目盯著李欣兒的后背直轉,若眼睛可以射箭,怕是早將李欣兒刺個七八回了。
楊婉婷見趙鳳兒如此,心情十分美妙,沖她做了個鬼臉后,快步出了書畫館的院門。
趙鳳兒憋著一肚子火氣,險些內傷,欲攔下楊婉婷逞一下口舌之快,腳下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卡嚓”聲,低頭一看,卻是踩到了一個小木牌。
丫環(huán)靈芝彎腰將木牌撿了起來。
“小姐,這上面有一行小字,您看看?!?p> “千山學院書畫館通行令?”
“適才奴婢見李小姐腰間插著這個小木牌,應該是她掉的。李小姐怎么會有書畫館的通行令?”靈芝疑惑道。
對呀,這通行令只有書畫館的館長,教授,以及助教才有,怎么李欣兒會有這塊腰牌,難道是偷的?......偷這個干嘛?對了,她想偷試題!
趙鳳兒想到這里,心里異常興奮,奪了靈芝手里的木牌,抬腳就走:“回府!”
哼,李欣兒,看我怎么揭發(fā)你!
徐老與眾位考官告別后,便同唐允廷一起來到他居住的小院子。
徐老喜歡清靜,這個小院子,麻雀雖小卻也五臟俱全,布置地十分雅致。平日里,只留一個方圓和祥嫂在旁伺候,到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徐老興沖沖地領著唐允廷來到畫室,正待把桌上那幅油畫拿起來。
唐允廷卻從衣袋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徐老,這是修文兄讓我轉交給您的。”
“修文讓您送信?他不是在永通縣做縣令做的好好的,要寄信給老夫,何須勞煩您呀?”徐老接過信封,一邊拆一邊疑惑道。
只見徐老的眼神因信上的內容漸漸凝重起來,握著信紙的雙手,略微有些顫抖。
唐允廷等徐老看完了信,才回道:“他昨夜與蕓師妹回京了,我將他們暫時安排在城外?!?p> 徐老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取了桌上的火折子,將信點上,扔進了炭爐中。那紅色的火光映得二人的臉上忽明忽暗,不多時,便化為一堆灰燼。
“大殿下,您與修文,蕓兒同窗多年,這次多虧了您,他們才能逃出虎口。怎么他還要回永通縣,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徐老,修文兄向來以造福百姓為求學當官的目標。此番永通縣的百姓需要他,若這個時候臨陣脫逃,就不是我們所認識的李修文了?!?p> 見徐老臉色略有些松動,唐允廷繼續(xù)道:“您老放心,學生會派人暗中保護他的安全,只是蕓師妹現(xiàn)在懷有身孕,確實不宜呆在那里,還請徐老安排她來學院暫住。”
“唉!當初我這個侄女執(zhí)意要嫁給她,我就知道免不了受苦的命。罷了罷了,他既然已經決定,怕也是勸不動的,還需煩請大殿下保護一二?!闭f罷向唐允廷深深行了一禮。
“徐老客氣了,修文兄為了大興國盡心盡力,學生身為皇子,保護賢臣是學生的應該做的?!碧圃释⑺隽似饋恚值溃骸懊魅瘴視扇藢⑹|師妹送進千山學院,還請您做好安排?!?p> “好的,您放心!”徐老長嘆了一聲,又道:“今日我前腳剛給您送信,您后腳就趕來,本以為是為了油畫顏料,唉!我也是老糊涂了。您日理萬機,怎么可能像老夫一樣不務正業(yè)哪!”遂欲將桌上的油畫收起來。
唐允廷笑道:“徐老,是不是在您心里,學生實在無趣得緊?”
徐老忙搖頭:“非也非也。您剛進學院那會兒,才那么點大,跟我說您什么都想學,什么都要學,老夫還以為您只是圖個新鮮,吃不了苦。
沒想到幾年時間您就把學院里所有的園子都讀了個遍,門門功課都名列前茅。若您無趣,怕是這世上就沒有有趣之人嘍!”
“哈哈......”唐允廷難得露出這么大的笑容,英俊的眉眼閃著爍爍光輝,“學生一直羨慕您,可以全心全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在這一方小小的院子里,簡衣素食,也能活得消遙自在?!?p> “哈哈,我這是茍且偷生而已,您可不能學老夫啊!”徐老笑道。
“所以,徐老,您還是向我解釋解釋一下這油畫的秘密吧?學生定當洗耳恭聽。”唐允廷正色道。
“呵呵,您是真的要聽?還是只想哄老夫開心啊?”
“當然是真的......”
“好好好,不過您得再等等,等那李欣兒來,讓她說給您聽!”
“李欣兒......”唐允廷訝異道,眼前浮現(xiàn)出那張秀氣的臉龐,不覺得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