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連綿
“怎么不吃呢?”靠在床頭的莫憂偏過頭來,看著自己弟弟手里一直捏著的半個蘋果,抿了抿唇。
“噢!”低頭在思考的莫良眼眸抖了一下,這才看向手里的蘋果,輕輕咬了一口。
甜中微酸,水分充足,果肉干脆。
“吱——”忽然,病房房門被推了開來,一道女性身影站在門口。
莫良抬頭,目光落在門口,瞳孔卻驟縮起來,那是——季秋楠!
“噢,是小楠?。 睂γ娴拇髬審澚藦澭劬?,坐起了身子,“事情弄完了嗎?”
“弄完了,媽!”季秋楠看到莫良的時候明顯呆了一下,才快步走到大媽床邊,幫她壓了一下被子,“冷嗎?”
“呵呵,挺熱乎的?!贝髬屝χみ^頭看向莫良,“今晚多虧了人家,你們年輕人認(rèn)識一下吧!”
“我們本來就認(rèn)識了,媽。”說著,季秋楠給了莫良一個眼神,自己先出去了。
“誒?”大媽明顯愣了一下,抬頭看向莫良,見他也起身跟在自己女兒身后出去了,臉上閃過無奈,“這孩子,有男朋友了還瞞著我?!?p> 而莫憂卻怔怔地看著自己弟弟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他撒謊是因?yàn)檫@個嗎……”
門外的走道上,有些寒氣,冷風(fēng)從半掩著的窗戶透進(jìn)來。
“看在你照顧我母親的份上,我就用溫柔的手段吧!”走到窗邊,季秋楠轉(zhuǎn)回身子,目光與莫良對碰。
“呵!”莫良嗤笑,“你覺得你一個人能奈何我?”
季秋楠凝眸,表情變得嚴(yán)肅,“我有說過吧,使用能力是有副作用的?”
“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嗎?”莫良偏頭,有些發(fā)冷地縮了縮身子,“倒不如我們相安無事,互不干涉。”
“抱歉,我做不到。”季秋楠背靠在墻上,抽出一根煙含在嘴里,點(diǎn)燃,“能力使用有副作用這點(diǎn),我沒有騙你,你知道我能力的副作用是什么嗎?”
“什么?”莫良挑眉。
“我深愛著我的家人,所以我使用能力的副作用是——帶給我家人噩運(yùn),我母親住院就是因?yàn)槲夷兀 闭f到這里,季秋楠有些自嘲地笑了,“能力、能力,得到的同時卻剝奪著我最重要的東西。”
莫良沉默了,他垂下眼瞼,有些發(fā)顫,“我不認(rèn)為會有人拿自己的家人開玩笑,此時的我,已經(jīng)有些相信她的話了……可是,我不甘心,憑什么要交出這份力量!”
“呵呵!”莫良抬起頭,露出嘲笑,“說得跟真的一樣,不會是你故意讓你母親進(jìn)的醫(yī)院吧?”
季秋楠僵住了表情,她取下煙頭,手在顫抖。
“你,真的,讓我厭惡!”
話落,一條條黑色的咒文爬滿她的雙手,她的右眼化作了秋紫色。
莫良呆住了,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然而下一刻,季秋楠忽然消失,又突兀地出現(xiàn)在眼前,然后,他的腹部被膝蓋狠狠的沖擊。
“哈~”苦水混著血水嘔了出來,腸子都仿佛攪在了一起,疼痛讓莫良差點(diǎn)窒息。
“嘭!”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他緊捂著腹部,抽搐著說不出話來。
然而,季秋楠還不打算放過他,她又一把揪住莫良的頭發(fā),狠狠按著他的頭顱砸在了地上。
巨響之后,鮮血從莫良額頭處擴(kuò)開,他,徹底昏死了過去。
“呼!”季秋楠吐口氣,提著莫良的領(lǐng)子又揪了起來,“發(fā)動——異常消弭!”
“唰!”光圈蕩開,原本滿臉鮮血昏死過去的莫良泛動著眼皮,模糊間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熟悉臉孔,莫良瞳孔一縮,往后退了兩步,氣息紊亂。
臉上仿佛有什么東西,他伸手一摸,卻見一手的血,這下,他徹底怔在了原地,渾身顫抖,“你……你……”
“放心吧,我已經(jīng)用能力消去了你剛剛受到的傷害,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疼痛了。”神色鎮(zhèn)定地說著,季秋楠又重新含住香煙,吸了一口。
“婊子……”莫良咬牙,想說什么,身體卻止不住的害怕,上一刻的痛苦還在腦子里蔓延,歷歷在目。
“慫了?”季秋楠勾起嘴角,“你的能力還處于第一階,雖然不清楚是什么能力,但一定不具備攻擊性吧?所以,做出選擇吧,是自愿交出能力還是要我繼續(xù)出手?”
莫良糾結(jié)著,顫抖著,他看著滿手的鮮血,瞳孔一點(diǎn)點(diǎn)縮小。
“交出能力嗎?不甘心,可是……我跑得了,我姐姐呢?”
雙臂垂下,莫良沉在陰影下的臉輕輕抬起:
“我……”
“阿良——”忽然,一道有些急促的聲音從病房內(nèi)響起,打斷了莫良的話。
“姐?”他微愣后連忙推開房門,卻見姐姐半坐在床上,臉上透著焦急,“你去看看那個大媽,她好像出事了!”
莫良扭頭,見原本還靠在床頭的大媽卻滑落在床下,雙手耷拉著,一動不動。
“媽——”季秋楠焦急地推開莫良,沖了過去。
“轟隆!”窗外的雷越發(fā)的響,雨也似乎驟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
“醫(yī)生,醫(yī)生……”聲音里帶著哭腔。
“讓一下讓一下,我看看!”一個醫(yī)生跑了過來,將大媽扶到床上,細(xì)心檢查,卻下了這樣的結(jié)論:
“明明已經(jīng)可以出院了,病情怎么會突然惡化呢?立即搶救!”
就這樣,這位和自己母親一樣慈祥的大媽,被推去了重癥室。
滿臉鮮血的莫良怔怔地站在門邊,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樣,無神地看著人來人往,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直到季秋楠跟在被推出病房的母親身后時,他才蠕動嘴唇:
“對……對不起!”
季秋楠回頭,冷冷地看了莫良一眼。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痛苦和堅持交織起來的猶豫,讓莫良如墜冰窖,渾身發(f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