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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運橫通

第十三章 拿鞭子

官運橫通 請空白謝謝 2075 2020-02-22 21:00:00

  中心亭里,李二老爺與一位年歲和他差不離的老者圍桌而坐,桌面擺著棋盤,棋盤兩旁兩碗茶。

  李二老爺一臉怒容,年過半百的他自從察覺年幼的次孫性子跳脫得太過,他便有意地讓次孫跟沉穩(wěn)太過的長孫多親近親近,想著兄弟倆沖一沖,多少能把兩個太過中和中和,未料兩年前長孫因意外傷了腿兒,自此消沉,次孫為討長孫開懷,跳脫的性子是一去不復返。

  李維雙如此不顧后果的脾性,李二老爺是越想越覺得多少有些他的責任,當年讓兩個孫兒親近,未想親近到李維雙唯兄命從的地步,除此次孫是再無法無天不過,闖起禍來,那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此番竟敢頑劣到,不問自取他珍藏的《五牛圖》玩耍,那《五牛圖》何等珍貴,何等有價無市,豈是能隨意取來玩一玩耍一耍的,真真氣煞他也!

  老者與李二老爺年少交好,也是房縣人氏,后來進京謀生,于京城落戶生根后,便甚少歸鄉(xiāng),此番到湖廣鄖陽做買賣,會不顧兒孫勸阻,非得親自來,也是含著多年不見老友,想著人生無常,今回不來,也不知下回還有無機會來,便執(zhí)意地來了。

  客居李二府兩三日,老者聽到最多的,便是李二老爺的倆孫兒,李維昔腿傷未愈,李維雙過于頑劣,本來寄望于倆孫兒能在科舉一道上有所成就,沒想到李維昔因意外至今與縣試無緣,李維雙學業(yè)不精難有希望,想起自家子孫,亦無仕途凌云之望,他不免面露戚戚之感。

  李橫帶頭走進中心亭,實在也非他想出這個頭,著實是李維雙慫得一路水廊進來,畏畏縮縮跟在他后頭,但凡他想讓李維雙在前頭走,李維雙準得邊搖頭邊連退幾大步。

  李維雙這般無用的模樣,令李橫不禁想起前世他的孫輩犯了錯,他讓他兒子領孫兒來見他,其實他也沒想怎么訓誡嚴懲,就是想同孫兒講講道理,結果孫兒未見他面,那慫得走不動路的模樣,便跟此時此刻的李維雙一般無二。

  李老二爺沒想到,首映入他眼簾的人,竟是一個面生的少年,他皺了皺眉,目光繞過打頭陣的李橫,落在后面縮頭縮腦的李維雙身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小子李橫,見過李二老爺。”李橫揖禮道,轉向老者又揖禮道:“見過……”

  有禮數的人,總能讓李二老爺生出好感:“這是京城來的呂老爺,也是房縣人氏?!?p>  “見過呂老爺?!崩顧M禮道,隨之伸手將李維雙拉出他身后。

  早晚都是一死,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李維雙心里默念著這一句,英勇地邁出步,順著李橫的力道往前挪了挪,團團一揖道:“祖父,呂爺爺?!?p>  呂老爺樂呵呵應好,說都是好孩子,后看著李維雙手里的畫匣子,轉頭與李二爺道:“你看,這不是送回來了么,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氣什么?”

  李二老爺立刻沖李維雙橫眉豎眼,李維雙趕緊上前一步,將懷中畫匣子輕放在石桌上,后默默退至李橫身側,繼續(xù)縮頭縮腦地站著。

  李維雙難得這般闖了禍后很自覺愧疚的樣子,李二老爺心里有些安慰,覺得老友說得對,還回來便罷,臉上怒氣不覺下了下,漸漸平和:“你是雙哥兒的同窗?”

  此話是在問李橫。

  李橫應道:“是,今日休沐,小雙邀小子過府一同看看書?!?p>  “看書?”李二老爺不怎么信平日里連課業(yè)都完成得馬馬虎虎的次孫,會連休沐日都這般勤奮,他質疑地看向李維雙:“可真?”

  “真!”李維雙重重點頭,真的,他真看書了,雖然總在一頁沒翻過。

  “嗯,去吧?!崩疃蠣斠c呂老爺賞鑒名畫,不想不省心的次孫在他跟前礙眼。

  李維雙如同大赦,大聲應是,退出中心亭之快,堪稱神速。

  李橫看得嘴角抽了抽,無奈輕步上前,將手里第二個畫匣子也擱在石桌上,隨之有禮地告退。

  李二老爺看著李維雙的反應,只覺得火氣又要上來,再見李橫的動作,眼里又多了疑惑,卻是來不及問,李橫看著斯文有禮,進退有度,退出中心亭的速度也不慢,兩三下已跟在李維雙身后往水廊口走。

  汪管事很奇怪亭里居然沒傳出李二老爺的吼聲,李維雙便安然地退出了中心亭,接著聽到李橫讓李維雙先別回院,等在水廊口的話,他方知大概事情還未了結。

  “阿橫,別等了,咱們還是先回院吧,不!咱們出府!”李維雙覺得小命要保住,還是得暫且避避風頭!

  李橫站得穩(wěn)如泰山,任李維雙怎么拉也拉不走他,一小會兒后,他慢悠悠地抬手指向中心亭:“來不及……”

  “李維雙你個混帳東西!你給我滾過來!”李二老爺年紀雖大,身體卻自來康健,吼起來那都是中氣十足,自中心亭吼過來,吼聲能讓長長的水廊震了震。

  “……了?!崩顧M把被李二老爺吼斷的最后一個字說完,不顧李維雙臉色灰敗,他反手攥住李維雙的手,半拉半拖地將李維雙帶入水廊。

  再次步入水廊,也是自小走過不知多少遍的水廊,李維雙頭一回覺得,這水廊實在太短,怎么眨個眼就到了?

  李維雙苦著臉進了中心亭,也不必李橫死攥硬拖了,他視死如歸地往李二老爺跟前一跪,雙手抱住李二老爺的一條腿兒,馬上嚎起來:“祖父!孫兒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啊,祖父消消氣,別氣壞了身體啊,父親要是知道了,孫兒會被打斷腿兒的,祖父最疼孫兒了啊,四哥要是知道了,孫兒還活不活了啊,祖父最慈悲了,一定不忍心啊……”

  呂老爺還陷在名畫《五牛圖》被毀的震驚中,目光落在桌面攤開的畫上,盯著那一潑墨水,他痛心得無以復加,完全說不出話來。

  李二老爺老當益壯,一腳把哭嚎求饒的不肖孫踢開,揮手讓汪管事進亭。

  汪管事跑得飛快,進亭子還在喘大氣兒:“老爺?!?p>  李二老爺咬牙切齒:“去!給我請家法,拿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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