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晚李橫精準地喊出林大少爺與林五少爺,呂云弓便對李橫有些好奇,他打量著李橫:“李公子認得我們?”
李橫一個一個指著道:“認得,他是林大少爺林之霍,他是林五少爺林之茂,你是呂家少爺呂云弓,長林之茂一歲,也就是與我同年?!?p> 林之霍想起李橫剛才對案首的看法:“李公子如何篤定今年府試案首,絕然不是我?”
雖然林之霍沒自負到一言咬定他定能得案首,可被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少年說他絕對考不中案首,這是兩回事兒,怎么著他也得問個清楚。
此問題一出,林之茂呂云弓也齊齊看著李橫,想知道李橫的答案,特別是林之茂,他是很不服氣的。
“因著……”李橫笑了笑,“今年府試案首會是我。”
林之霍林之茂呂云弓同時怔住,三人真沒想過會是這么個答案。
考試在即,夜也深了,縱然有心坐下聊一聊,也得等府試過后。
三日后考完出來,李橫依舊一臉神清氣爽,沒怎么狼狽。
林之霍考過一回,落了榜也算有經(jīng)驗,也因如此,一定要考過的壓力甚大,他身上還好,精神卻有些用力過度的萎靡感。
黑痣青年夜到客棧鬧事一事兒,在府試第二日便審清楚了。
黑痣青年是趙淌的遠房表親,趙淌出身富貴人家,并不想認黑痣青年這門八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于是黑痣青年便想出這么一出,想透過打得林之霍沒法參考,好讓趙淌順利得中案首,討趙淌歡心。
同在一家客棧,考完府試第二日下晌,李橫睡飽了出房門,便看到專門候在客房門外等他的林之霍的小廝,小廝奉林之霍之命,來相請李橫到樓下大堂一聚。
府試考完,還得等發(fā)榜,故客棧依舊熱鬧,林之霍三人選了大堂靠窗的那一桌,李橫跟在小廝后面下樓,一眼看到,走了過去。
“李公子,請坐?!崩顧M到近前,林之霍指著空出來的位置道。
李橫看了眼恰在林之霍林之茂中間的位置,坦然坐下:“不知林大少爺有何指教?”
林之霍笑道:“指教不敢,只是先時沒想到李公子也是今屆府試應考學子,那晚曉得了,也是時辰不早,未同李公子好好坐下聊一聊?!?p> 大家都不熟,其實也沒什么可聊的,李橫只是意外出身豪門的大玄孫居然會主動邀庶民一起吃著茶點,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沒聊幾句,林之茂問出三人在府試前夕便很想問的問題:“李公子何以信誓旦旦,覺得府試案首會是你?”
“哦,做夢夢到的?!崩顧M輕飄飄答了一句,好似考府試跟平日完成夫子課業(yè)那般簡單。
林之茂聽著忍不住哈哈大笑,呂云弓也是咧嘴笑了好一會兒,被林之霍瞪眼以示警告后,二人才努力止住了笑。
李橫也不在意,眼下無論他怎么說,他們都是不相信的,那便多說無益,等發(fā)榜了,一切問題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林之茂呂云弓來鄖陽來得早,便同林之霍講些這些日子住在鄖陽遇到的一些趣事,曉得李橫是從房縣來的,也一同說給李橫聽,李橫很捧場,時不時點下頭笑一笑。
如此這般相談甚歡后,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出現(xiàn)了。
客棧大門走進來一個而立之年左右的男子,生得眉粗眼大,身量中等,不胖也不瘦,五官普通,屬于那種讓人過目就忘的相貌,他往大堂四處望了望,后直往林之霍這桌走。
李橫收回目光,對林之霍低聲道:“應是趙淌?!?p> 走訪賭坊時,李橫順道了解一番第一個木牌上的人,形容與此人差不離,這也是他斷定黑痣青年不是趙淌的主要根據(jù)。
趙淌走到林之霍跟前,面露慚愧:“在下趙淌,林大少爺,先時因在下之故,給諸位帶來了麻煩,在下實感愧疚,還請林大少爺見諒!”
認得他是誰,顯然是有備而來,林之霍起身:“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鬧事之人也被押至府衙得到應有的懲治,趙公子不必如此?!?p> 林之茂問:“在那之前,你當真不知?”
林之茂這話剛問完,李橫就有種想嘆氣的沖動,這傻五玄孫,縱然黑痣青年真是趙淌授意來尋林之霍晦氣的,趙淌先前不會認,如今應該是得知林之霍乃京城權貴子弟后,方會到客棧來主動請責,那便更不可能認了。
呂云弓也覺得林之茂問得多余,沒等趙淌回應,他呵笑道:“知不知的,反正事兒已經(jīng)發(fā)生,也就不那么重要了?!?p> 李橫看呂云弓一眼,這小子雖出自將門,腦筋卻靈活,往后前程應當不錯,傻五玄孫與這小子交好,多少能得到庇護。
趙淌一聽急了,口沫橫飛道:“事先真是不知道,倘若知道,定然得阻止那混帳胡來!”
趙淌聲調突地拔高,聽得李橫挖了挖耳朵:“好了好了,趙公子也不必激動,在場所有人,包括林大少爺這當事人,都沒想再追究。不知趙公子前來,有無其他事兒?”
明晃晃地趕人了啊,在場無不聽出李橫的弦外之音。
就算非趙淌指使,林之霍對這個趙淌也沒好感,安靜地認同了李橫的話,林之茂以大堂哥為榜樣,自然也是贊同,呂云弓則直勾勾盯著趙淌。
趙淌也是成家立室的人了,兒女都比在場四人少不了幾歲,倘若不是得知林之霍的真實身份,這一趟他是不會來的。
隨著年紀的增長,令趙淌增厚了臉皮之余,也比少年時知趣許多,當下笑出十足誠摯的善意道:“沒有了沒有了,如此不打擾諸位了?!?p> 趙淌來得突然,去得也匆匆,中間連坐下吃口茶都無,看得離林之霍這一桌的掌柜跑堂一陣不解。
他們聽是聽不到,只知道趙淌好歹在此次府試中呼聲很高,縱然不得案首,考過應也沒什么問題,經(jīng)黑痣青年那晚的鬧騰,也成功地讓林之霍的身份爆了點兒小光,故他們覺得林之霍碾壓趙淌,碾壓得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