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工記》中提,弓長六尺有六寸,謂之上制,上士服之;弓長六尺有三寸,謂之中制,中士服之;弓長六尺,謂之下制,下士服之。
故瑯琊書院低年級的弓考慮到學子初學,只長六尺。
《天工開物·佳兵》中著,上力挽一百二十斤,中力減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故瑯琊書院低年級的拉力,只六十斤。
“那便它了?!崩顧M說道。
李橫拿著弓掂量一二,發(fā)現(xiàn)于他現(xiàn)今這具軀體而言,沉是沉了少許,不過多練練也就習慣了。
又拉拉弓弦,試試能拉開多少,用盡全力第一回拉,只拉開七八分,李橫心道待此番比試過去,文他不必費心,武上面,至少在力氣這一方面,他得勤加鍛煉。
此生出身寒門,自食其力自個扛袋的時候頗多,可不能在關(guān)健時刻失了前蹄。
最后從一旁箭筒里抽出長三尺的箭矢,李橫看了又看,開始順手。
練武場因著呂云弓時常在練,箭靶設(shè)的距離與書院一般,皆為百步之距。
搭弓、拉弓、瞄準、射出。
第一箭,弓未能拉滿,箭射出一半距離,落下。
失敗。
李橫皺皺眉。
“哈哈哈!”呂云弓沒忍住,爆笑出聲。
第二箭、第三箭至第三四十箭之后,終于練到把弓拉滿,箭射出,往上直沖,射出八十幾步,垂直落下。
慘敗。
李橫揉揉手,拉弓拉到手沒力氣,箭矢射出之時,手不穩(wěn),方向不準。
呂云弓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
時辰已至人定,夜色已深,看著李橫還在練,他感覺到明兒的騎射比試,懸。
忒懸了!
翌日一大早,呂云弓從床榻上醒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箭頭侍候他著襪穿鞋,洗漱更衣。
更到一半,原本還在睡夢中半瞇著眼的呂云弓腦海忽然閃過李橫,整個人都清醒了:“阿橫!”
吼一聲,人就要沖出去。
箭頭趕緊拉住自家主子:“少爺!橫公子早回去了!”
“回、回……”呂云弓剎住如箭的步伐,木然回首:“何時回的?”
他怎么不知道?
“丑時初回去的?!奔^回答,“李六公子親自來接的橫公子。”
李橫雖使了年糕回李宅同李維雙說不必擔心他,他在將軍府練箭要練得很晚。
李維雙等啊等,等到子時,不見李橫回府,覺得李橫練箭肯定練得不順,等到丑時,仍不見李橫蹤影,他是徹底坐不住了,直奔將軍府。
到時,李橫一個人在練箭,呂云弓趴在兵器架旁睡得直打呼嚕。
箭頭一直一個人在場邊緣涼快,也不敢有違呂云弓的命令冒然進場,終于以個帶著李維雙進場的機會,又看到自家少爺居然就睡在兵器架邊上,當場直呼少爺跑過去。
可惜呂云弓睡得跟頭豬一樣,任箭頭喊了幾聲也沒打擾到他與周公下圍棋。
箭頭趕緊喊候在場邊緣的其他下人來,一起和他把呂云弓抬回張飛院。
李維雙一來,見李橫快把手練廢了,一張臉皺得跟一朵老菊花似的。
李橫又嘆又笑地跟著李維雙回了李宅。
“哦……”聽完箭頭回說完昨兒夜里的事兒,呂云弓長哦一聲,哦完想到緊要的一點:“阿橫的手!”
“昨夜里橫公子的手看起來不太好?!奔^帶李維雙進練武場時看到李橫的手,發(fā)現(xiàn)有些異狀。
箭頭話剛落,呂云弓呼一聲又沖出去。
“少爺!你還沒吃早膳呢!”箭頭邊追邊喊。
呂云弓力求要快,連大車都不坐了,直接讓箭頭把將軍府他的坐騎牽出來,他騎著馬兒直奔瑯琊書院。
箭頭為武將府上之仆,雖遠遠無法同主子相較,騎馬此技還是精通的。
隨后,箭頭也騎上他的馬兒火速追在呂云弓馬后。
騎射比試是在晌午過后,未時一刻開始。
上晌仍舊上課。
到正宗堂,呂云弓直奔李橫座位,站在李橫學案前憂心重重:“阿橫……”
呂云弓風風火火進學堂時,李橫便注意到了,故呂云弓像陣風般卷到他跟前喊他,他同時揚起臉一笑:“可是睡遲了?險些你就要遲到了?!?p> 坐在李橫右手邊的李維雙點頭附和:“沒錯,就差一點點兒!”
“聽小雙說,你昨兒個比李橫還要早睡,怎么比阿橫來得還要晚?”坐李橫前面的林之茂見呂云弓滿身汗,進來時又氣喘吁吁,猜道:“你打馬來的?”
“嗯?!眳卧乒闹杏腥f千言語,目光落在李橫的雙手上,看起來沒什么異狀,好似昨夜里他看到的紅腫破皮、酸痛僵硬皆為幻。
林之茂順著呂云弓的視線同落在李橫的雙手上:“放心,阿橫的手沒事?!?p> 呂云弓不太相信:“真沒事?”
他看著李橫問。
李橫微笑:“真沒事?!?p> 呂云弓仍站著盯李橫的雙手,也不去左手邊的學案落座。
李維雙看不下去呂云弓一副我很擔心我不小心睡過去沒陪著阿橫我是罪人的表情,自座位上起身走到呂云弓身側(cè),同呂云弓悄聲耳語道:“你忘了阿橫可是會針灸的?!?p> “對……”呂云弓恍然大悟,雙眼即刻亮起來:“好了?”
李維雙嫌棄地瞥呂云弓一眼,敢情我們仨說了半天沒事,您老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好了。”李橫指著左手邊呂云弓的座位,“趕緊入座吧,先生快來了?!?p> “好!”呂云弓喜滋滋地回到自個學案坐下。
事關(guān)整個正宗堂的聲譽,除卻李維雙林之茂呂云弓三人,其他學子也不知昨晚李橫發(fā)生了何事,反正豎起耳朵聽到最后,李橫親口說的好了二字,即時激起千重浪。
這好了是何意?
什么壞了又好了?
方將呂云弓一直盯著李橫的雙手,莫非是李橫的手受傷了?
可不能啊,下晌就是騎射比試了,手在此時受傷那跟當場認輸毫無區(qū)別!
不過李橫說好了,林之茂李維雙也都說沒事,那應(yīng)該是好了沒事了?
直至先生來上課,下課又走出學堂,堂里的眾學子心中是多有揣測,奈何無機會問,也不敢多問。
有旁敲側(cè)擊者,也得李橫為首的四人齊聲道倆字:沒事!
好吧,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