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蠱

　　第十章情蠱

　　夜已深，月上梢頭。

　　秦霜抱著枕頭，背靠床榻，盤腿而坐，聽到外頭呼呼的風(fēng)聲，她心中有種“月黑風(fēng)高”的感覺。

　　房間里就留了一盞小油燈，燈影搖曳，一室昏暗，一室寂靜。

　　秦霜久久無法入睡，這一日她經(jīng)歷了太多，以至于將師父說的話都忘到了耳后，如今才有空細(xì)想。

　　師父說她若出了百花深處，救治病人，必然會招惹是非，可現(xiàn)在看來，一切正常，她懷疑是不是師父年紀(jì)大了，算的卦出了問題，做不得數(shù)。

　　她放下心來，不做他想。

　　可一停下來，秦霜就想起白日里顧絳的一舉一動，心中微微有些異樣，自然是睡不著了。

　　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寒云秦氏的傳訊紙蝶飛入屋內(nèi)。

　　秦霜手一揮，紙蝶在空中化作幾行金光閃閃的文字。

　　信是她大哥秦淮所寫。

　　十日后，是扶風(fēng)蕭氏宗主蕭離壽辰，秦氏也要派人參加，秦淮讓她回去，打算讓其余世家的人見見她。

　　秦霜愣住，自從她被秦淮夫婦收養(yǎng)以后，外面只知道寒云秦氏收養(yǎng)了一個(gè)孤女，從不將她暴露在仙門世家面前，這次是什么情況？

　　直覺告訴她，這次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她抿緊嘴唇，心中疑惑，回了信，告知秦淮她三日后回去。

　　看來這沁姑姑的毒得盡快解了，她這一回寒云，不知何時(shí)才能過來，心中無奈。

　　秦霜折騰了一夜，翻來覆去，愣是睡不著，第二天頂著一雙熊貓眼出現(xiàn)在孟凡夫人面前，把孟夫人嚇了一跳。

　　“秦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礙于有人在這兒，孟夫人不好表現(xiàn)得太過親密。

　　秦霜笑笑：“有些認(rèn)床而已，夫人不必?fù)?dān)心?！?p>　　孟夫人早就吩咐人給秦霜熬了蓮子羹，她過來了，秦夫人趕忙讓人端進(jìn)來。

　　秦霜心中一熱：“謝謝夫人?！?p>　　伺候孟夫人的丫鬟一下去，孟夫人一臉嚴(yán)肅：“是不是顧絳昨日煩你去了？”

　　她昨日就發(fā)覺顧絳看秦霜的眼神不正常，這么問也算正常。

　　秦霜搖搖頭：“沁姑姑他昨日沒煩我，是大哥那邊傳來了書信，讓我回寒云一趟?！?p>　　“大哥？”孟夫人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說的是秦淮那孩子吧，那倒是個(gè)懂禮的孩子?！?p>　　秦霜點(diǎn)點(diǎn)頭，她大哥在仙門中頗得贊譽(yù)，她怎會不知。

　　“霜兒，那你盡早回去吧。”

　　孟夫人本就不打算解毒，之前還擔(dān)心秦霜一個(gè)勁兒勸她，現(xiàn)在好了，人一走，便沒人管她了。

　　她松了一口氣。

　　秦霜將孟夫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惑逐漸加深，沁姑姑為何如此排斥解毒？

　　丫鬟很快端著蓮子羹回來，兩人又恢復(fù)了客套。

　　秦霜迅速將蓮子羹喝了，想起昨日顧絳的話，將丫鬟支了出去，關(guān)了房門，不動聲色地讓孟夫人陷入昏迷。

　　她給孟夫人服了藥，取出銀針，替孟夫人解毒。

　　她只能在秀色靈山待三日，這三日雖然不能完全解毒，但至少可以暫時(shí)控制孟夫人體內(nèi)亂竄的毒素。

　　孟夫人昏迷著，秦霜打量著她。

　　孟夫人生得極美，五官大氣，皮膚白皙，雖四十有余，卻依舊讓人移不開眼。

　　秦霜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替孟夫人把脈，手摸上孟夫人手腕，她發(fā)現(xiàn)孟夫人脈象平和，全然無中毒之象。

　　這是什么情況？

　　秦霜學(xué)醫(y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癥狀，心中更加疑惑，這不是彼岸。

　　她思索了一下，挽起袖子，將銀針包放好，取出幾根銀針，銀針刺入孟夫人幾處大穴，孟夫人體內(nèi)毒素涌動，身上的皮膚立刻呈現(xiàn)青紫色，昏迷中的孟夫人一陣痙攣。

　　秦霜眉頭緊皺，這情況，孟夫人所中之毒定不簡單。

　　師父不在，秦霜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輕舉妄動。

　　將銀針拔了，打算好好翻翻師父留下的醫(yī)書，看能不能找出孟夫人這究竟是中了何毒。

　　銀針盡數(shù)拔出，孟夫人身上的皮膚快速恢復(fù)了白皙，絲毫不見之前的青紫之色。

　　秦霜收了針，正準(zhǔn)備推門出去，孟夫人悠悠轉(zhuǎn)醒。

　　“霜兒，我這毒是不是解不了？”

　　這不想解毒是一回事兒，知道自己的毒解不了又是一回事兒。

　　孟夫人心中惆悵，欲言又止。

　　“沁姑姑，你究竟中了何毒？”秦霜關(guān)切道。

　　孟夫人肯定知道自己所中之毒，對癥才能下藥，秦霜還是希望她能親口說出來。

　　孟夫人笑笑：“情蠱?！?p>　　秦霜這下徹底不說話了，這毒她的確是第一次見。

　　苗疆的蠱毒最是難解，蠱毒發(fā)作的癥狀的確與彼岸之毒相似，是她學(xué)藝不精才誤判了。

　　而蠱毒之中，情蠱最是厲害，這情蠱怕是她師父來了也沒有辦法。

　　孟夫人輕輕一咳，手中的絲帕上一片鮮紅。

　　毒已入骨，無藥可醫(yī)，秦霜只一眼，便知曉孟夫人的狀況了，只有半年壽命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中苦澀：“沁姑姑，我會想辦法的?！?p>　　孟夫人也知道她這是安慰之言，她自中毒之日起就沒想過解毒，這情蠱，這罪孽，是她該受的。

　　“霜兒，別白費(fèi)力氣了，我中毒之事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孟夫人盯著頭頂白色的紗幔，眼中失了光彩。

　　秦霜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瓶壓制情蠱發(fā)作的丹藥，雖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至少可以緩解孟夫人身上的疼痛。

　　孟夫人并沒有接過丹藥，溫暖地笑了：“霜兒，別擔(dān)心，人這一世須臾幾十載，我不過提早去那邊享受極樂?！?p>　　秦霜被孟夫人臉上的笑容晃了眼，孟夫人是真的沒想過解毒，她在心中長嘆一口氣，決定自己暗中尋找解毒之法。若真的有法子，她定要解了孟夫人身上的毒，以報(bào)她當(dāng)年將她從大火之中救出來的大恩。

　　孟夫人自然不知道秦霜在想這些，她出了聲，讓丫鬟進(jìn)來伺候。

　　丫鬟早就被秦霜支走了，秦霜見孟夫人這般，把門打開，聲音大了些，讓伺候的丫鬟進(jìn)來，

　　丫鬟進(jìn)來以后，秦霜就禮貌地退出了屋子。

　　她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情蠱，想出解毒之法，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孟夫人香消玉殞是不可能的。

　　顧絳聽遇見了秦霜的師兄弟說秦霜今日頂著一雙熊貓眼去找的師娘，便讓人盯著師娘的院子，人若是出來了，便知會他一聲。

　　秦霜前腳剛出院子，顧絳便得了消息，也不練劍了，撒腿就去找秦霜，打算前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