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菜上齊后,蘇稚顏自顧自的執(zhí)起筷子夾起一塊芙蓉糕,果真是入口清香毫不甜膩,好吃得瞇了瞇眼
滿意的咽下后才對陸珩之說,“你都幾年沒回來了,怕是連以前愛吃的菜的味道都忘了吧,你每樣都嘗些,再說你堂堂七尺男兒,難道會這些都吃不完?”
蘇稚顏好奇的往前湊了湊問,“我看戲本子了說,北疆人茹毛飲血,一人就能生吞一只羊,你在外這么多年,是不是也是這樣了?”
憂心的看著面前一桌子的菜,覺得這和一只羊比起來才哪跟哪啊
陸珩之抵了抵后槽牙,壓著嗓子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去的南越?”
蘇稚顏剛想伸手叫店家的手直接呆愣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對陸珩之心虛一笑,馬上低頭劃拉了兩口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稚顏抱著碗有些嫌棄自己,怎么一見到陸珩之就開始犯蠢呢
吃得差不多了,蘇稚顏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做,本來自己想著先去天香樓再來醉清樓,最后應(yīng)該剛好可以趕上看陸珩之,結(jié)果誰能想到陸珩之來得比自己預(yù)想中的快
不過倒也不耽誤什么事,蘇稚顏掏出手帕輕拭了一下嘴角,就招手叫來了店小二說,“把你們當(dāng)家的叫來,我有事拜托”
蘇稚顏也知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摸了摸口袋,心里暗叫不好,自己今日就沒把錢帶在身上,看著眼前等著的店小二,蘇稚顏尷尬的有些下不來臺
瞥了眼對面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吃眼前菜的陸珩之,便把主意打到陸珩之身上,坦蕩蕩的沖陸珩之伸出手
陸珩之抬起眼,看了一眼蘇稚顏,轉(zhuǎn)而又低頭繼續(xù)和碗里的花菇鴨掌斗智斗勇
蘇稚顏將碗端到自己面前,一邊幫陸珩之挑著香菇,一邊討好的說,“我今日忘帶銀子出門了,你先借我點唄”
看著面前對自己笑得露出兩顆酒窩的蘇稚顏,本來有些不開心的陸珩之瞬間沒了脾氣,掏出一粒碎銀就遞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看著蘇稚顏和陸珩之兩人穿著打扮非富即貴就知兩人身份不一般,又得了好處,當(dāng)即就點頭哈腰的答應(yīng)下去
很快醉清樓的掌柜就推門進(jìn)去了雅間,見著陸珩之一愣,很快回過神來對兩人連連拱手道,“草民李仁福,酒樓新開不久,若有做得不好,還請兩位貴人多多包容,多多包容”
蘇稚顏將挑好的花菇鴨掌遞給陸珩之,收斂起不正經(jīng),正了臉色才說,“我這里有一筆生意,不知李老板可愿做?”
醉清樓得李掌柜抬起臉,隱晦的看了眼做在蘇稚顏對面安安靜靜吃飯的陸珩之,見他神色未動,就謙卑的開口,“哪里擔(dān)得貴人如此看重,貴人直說就是”
蘇稚顏并沒有注意到李仁福的小動作,只當(dāng)他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也就直說道,“我知道你們醉清樓與天香樓水火不容,但你可知道為何明明你們不論哪里都做得比他們更好些,但客人卻不比他們多嗎?”
也不等李老板回答,蘇稚顏繼續(xù)道,“那是因為他們大廳里設(shè)有位說書先生,你若如他們一般,保準(zhǔn)馬上門庭若市”
蘇稚顏也知這醉清樓剛開沒多久,怕是不了解京中百姓的習(xí)慣
便解釋道,“京中不論男女老少皆愛聽些戲本子圖個樂,花個茶水錢,能去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待一天,又能聽些光怪陸離的故事,人們自然趨之若鶩”
李仁福聽罷連聲告饒,“這位貴人你有所不知,這醉清樓哪里比得上這開了幾十年的天香樓,若是連人家攬客的法子一并抄了去了,這不是公然打他們東家的臉嗎”
蘇稚顏也知這陸老板心里多少還是有自己想法的,就繼續(xù)勸到,“難道你認(rèn)為不去爭,他們就會放過你?肉就這么一塊,他吃了其他人就沒得吃了,況且,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獨(dú)善其身這想法在京城可是行不通”
蘇稚顏這番話一說,李仁福心里一驚,若不是親耳所聽,他根本無法想象這話居然是由眼前這位一看就是嬌養(yǎng)在深閨當(dāng)中的少女說出口的
連一直沉默進(jìn)食的陸珩之聽到了,都抬起眼睛,晦暗不明的看著蘇顏
李仁福趕忙對蘇稚顏又行一禮然后說著,“愿聞其詳”
蘇稚顏看著李仁福的反應(yīng)感到十分滿意,右手支著頭,左手虛握成拳,一下一下的叩著桌子說,“我知道這幾日他們會說一個新本子,我會讓人把內(nèi)容提前幾天完完整整的告訴你”
然后停下一直叩著桌子的手,說,“你只需要根據(jù)這個內(nèi)容,編個新的去反駁他們就好,他們說一女子如何相夫教子,你就說一女子是怎樣成就事業(yè);他們說佳人如何苦追才子,你就說千金是如何懲罰負(fù)心人,總之都是與他們反著來便好”
端起雙梅飲抿了一口補(bǔ)充道,“但這戲本也需編得動聽,這說書人也要娓娓而談才行”
“這......”李仁福有些為難
蘇稚顏又說,“若是不信,你不妨先試幾天,這戲本我也寫好,讓人給你送來,若是沒什么用,你就停了,所有損失算在我賬上,自然,若是有用,我也希望李掌柜能給些我想要的”
商人重利,見蘇稚顏提的方法著實不錯,對醉清樓來說這損失幾乎可忽略不計,便滿口答應(yīng)了
等李仁福退出去后,一直默默在吃東西把自己當(dāng)作背景板的陸珩之才開口問,“你弄這些做什么,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cè)ヌ煜銟菫榈囊彩沁@事吧”
女孩子飯量小,蘇稚顏覺得吃得也合適了,遂就端著雙梅飲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懶洋洋的開口道,“陸珩之,我之前就是太傻,總覺得我躲遠(yuǎn)些,就會不被人忌憚,我放過別人,可別人并不想放過我,堂堂一個皇上親封的郡主,被人欺辱還不自知”
放下杯盞,蘇稚顏撐著腦袋看向窗外,外面的人正在慢慢散去,想來應(yīng)該是陸將軍已經(jīng)進(jìn)宮了,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熱鬧樣子,蘇稚顏笑了笑繼續(xù)說,“我之前是不想,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無法逃避,不得不為之”
陸珩之看著陽光下蘇稚顏的側(cè)臉,明明是在微笑,但他總覺得蘇稚顏并不是表現(xiàn)的這樣的灑脫
陸珩之把筷子發(fā)下,往后一靠抱著雙手說,“有人欺負(fù)你了”,不是在問,而且很肯定的說,因為除了這個原因,陸珩之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蘇稚顏沉默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人欺負(fù)我”,怕陸珩之不信,又趕忙補(bǔ)上一句,“我就是這些日子看戲本看多了,胡思亂想的”
蘇稚顏自認(rèn)為自己這一番解釋天衣無縫,但在陸珩之眼里,就是在欲蓋彌彰
最后陸珩之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蘇稚顏,最后在這樣沉默得折磨人的氣氛中,蘇稚顏敗下陣來
有些挫敗的說,“沒人欺負(fù)我,真的”,想了想又繼續(xù)補(bǔ)充道,“至少現(xiàn)在沒人敢欺負(fù)我”
顯然陸珩之并不吃這一套,回答道,“誰能欺負(fù)得了你,當(dāng)我是死了的嗎?”
蘇稚顏想著,夢中陸珩之在安平一呆就是三年,直到自己逝世了才回京,有些委屈道,“有什么用,你也就在京城待一會而已,指不定哪日又要回安平去了,天高地遠(yuǎn)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聽著這話,陸珩之只覺得四年沒見,蘇稚顏氣自己的本事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
緩了緩情緒,蘇稚顏試探的開口問,“陸珩之,假如有一個好兒郎喜歡你,你還會看上一個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他的人嗎?”
陸珩之看著蘇稚顏,“在我這,沒有這種假如,我一大老爺們想這種有的沒的做什么?”
蘇稚顏這時候也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話說的實在是略有歧義,就趕忙換了個說法,“那,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和我是一起長大的,那你以后會喜歡不管哪里都比不上我的人嗎?”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到陸珩之的回答,蘇稚顏覺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抬著頭剛想說算了,猝不及防就撞進(jìn)陸珩之如深淵一樣的眸子里,像是要把自己吸進(jìn)去一樣
陸珩之深深的看著蘇稚顏,良久才開口說道,“不會”
蘇稚顏并不相信,于是繼續(xù)追問道,“那若是比我還要優(yōu)秀的呢?比我還優(yōu)秀的女孩子,你會喜歡嗎?”
蘇稚顏話音剛落,陸珩之想也不想地馬上就說,“不會”,
蘇稚顏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說,“陸珩之,我,最近一直夢到一個人,他不優(yōu)秀不完美,實在算不上良配,但我偏偏就是喜歡他,為了他,體面不要了,驕傲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直到他害我家破人亡我才醒過來”
陸珩之一開始還能臉色未變的聽著蘇稚顏說這樣無稽之談的夢,在聽到那句,“我偏偏就是喜歡他”,刷的一下開始沉下臉,越聽到后面,臉色越差
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兩放在桌面上,然后一把把蘇稚顏從座位上拽起來便往外走邊說,“有我在,我看誰敢”
蘇稚顏踉踉蹌蹌的跟著陸珩之往前走,“陸珩之,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面前的人跨著步子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送你回家,本來眼神就不好,現(xiàn)在天色晚了,我怕你又被什么烏七八糟的人迷去了”
月見十四
不知道咋子回事,我覺得我的感情戲走得好快,但是我明明是打算后期開始搞事,他們倆的節(jié)奏才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