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顏幫趙宛卿買好紫玉簪后,才開始慢慢挑選自己中意的
奈何最近貴女們喜歡的都太過華貴,店家們?yōu)榱擞闲枨笞龀龅囊捕际沁@樣的款式,有的為了追求效果,甚至連小小的花鈿也要做成金絲嵌珠的樣式
蘇稚顏指著畫冊上的一款,不敢置信的對去而復(fù)返的掌柜問
“這個赤金銜珠發(fā)冠價格可不便宜,居然還是店里賣得最多的,她們是人手買一個不成?”
李掌柜頗為無奈的擦了擦額上的發(fā)說,“十之八九吧,不說我們多寶閣了,整個京城的掌柜都為了這一點(diǎn)點(diǎn)金絲爭破了腦袋”
蘇稚顏疑惑把冊子合起來遞還給李掌柜問,“為了一個花朝節(jié)就這樣大費(fèi)周章嗎?今年可是有什么不同?”
李掌柜倍感無奈,“郡主有所不知,和去年比起來這花朝節(jié)可大大的不一樣,是由嘉純公主舉辦的”
蘇稚顏有些驚訝,“往年不都是由戶部舉辦的,怎么今年?duì)砍渡狭嘶始遥俊?p> 李掌柜也不甚了解的搖搖頭,“郡主不清楚,小人就更不了解了,只是人人都怎么說,才知道這回事的”
蘇稚顏沒有多加為難的自言自語,“倘若是嘉純公主著手辦的話,那宮中不說所有皇子,但也總會來那么一兩個捧場的”
李掌柜見蘇稚顏說完就開始沉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正惶恐不安的時候,趙宛卿對李掌柜擺擺手,示意李掌柜先退下
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她也琢磨出來了蘇稚顏的習(xí)慣,每每蘇稚顏心里想著事的時候,就是這樣垂眸不語
若是自己不說,李掌柜可能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蘇稚顏是為在深思而不是因?yàn)槟囊痪湓拕恿伺?p> 蘇稚顏聽完李掌柜的話在想,小時候自己入宮榭恩的時候,把人推下涼亭然后轉(zhuǎn)頭就栽贓到自己頭上的,好像就是嘉純公主
自己原本也想不明白自己與她也就只是打過一次照面,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后來隨著自己慢慢長大,冷眼瞧著多了,這才明白
嘉純公主向來得皇上恩寵,自己沒被封郡主前,所有人都是在圍著她轉(zhuǎn),自己沒有任何預(yù)兆的就當(dāng)上了郡主,心里自然諸多不滿
如今說要來組織整個京城中的女兒們花朝節(jié),皇上馬上就把這一權(quán)利從戶部手上拿回來交給她,和當(dāng)年相比,這嘉純公主任是皇恩不減
蘇稚顏了然到,難怪母親一直瞞著不讓自己知道花朝節(jié)這回事,原來是怕她和嘉純公主正面對上
趙宛卿見蘇稚顏理清楚事情了,就端起旁邊的茶水,為蘇稚顏續(xù)上后,有些不解的問,“今年花朝節(jié)這樣隆重,和其他小姐比,我們會不會太樸素了些?”
蘇稚顏端起茶杯剛想喝,忍不住笑了出聲,把剛送到嘴邊的茶杯放回桌面上說“你知道她們?yōu)槭裁匆眠@樣端莊艷麗嗎?”
趙宛卿抿著嘴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道,“不知”
蘇稚顏伸手指向門口說,“剛剛我不是在問李掌柜的時候就說了嗎,今年最少會有一位皇子來賞臉參加”
趙宛卿想了想其中兩者的關(guān)系,還是一知半解的,“可這又有什么聯(lián)系呢?”
蘇稚顏拿起自己手邊的團(tuán)扇輕輕拍了一下趙宛卿的肩膀
“當(dāng)今皇后最愛的可是金銀首飾,甚至還在一次宮宴上夸獎道‘翡翠衣裳白玉人,不及金母晏朱顏’,這翡翠玉石再怎么好,也沒有金飾更襯朱顏好”
趙宛卿這才反應(yīng)過來,“所以,她們是為了討好的不是皇子,而是背后的皇后”
見趙宛卿反應(yīng)過來了,蘇稚顏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哪里是什么花朝節(jié),怕是皇后借此機(jī)會給自己選兒媳吧”
抿了一口茶道,“我還奇怪呢,那日我陪關(guān)姐姐去寺廟,她那個妹妹硬是要湊到我面前,我原以為她是為了好打入那些貴女圈中”
“沒想到腦子不靈,這野心倒還不小,原來這算盤打得老遠(yuǎn)了”,蘇稚顏冷哼道
見這消息聽得差不多了,東西也買好了,蘇稚顏搭著點(diǎn)翠遞過來的手就說,“好了今日看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趙宛卿一直以為蘇稚顏還另有安排,沒想到這一下就說要走了,關(guān)心得問到,“表妹不為自己添些首飾嗎?”
蘇稚顏仰著下巴示意趙宛卿看向?qū)γ娴膸空f,“看見那邊了嗎”
趙宛卿順著蘇稚顏說的方向看過去,透過窗口只隱約看到幾個貴女的身影,“看到了,有什么不妥嗎?”
蘇稚顏退開門,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大家都一樣有什么意思,她們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再說,我們?nèi)サ氖腔ǔ?jié),人家要去選妃我們湊什么熱鬧”,蘇稚顏?zhàn)叩揭话牒傻呐み^頭看著趙宛卿說,“難道表姐你想”
趙宛卿老老實(shí)實(shí)的擺手,“表妹不要拿我開玩笑了,你知道我志不在此的”
就在兩人準(zhǔn)備走出門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人,直直往蘇稚顏和趙宛卿兩人中間穿過,蘇稚顏猝不及防的被撞得一陣踉蹌
點(diǎn)翠見趙宛卿眼疾手快的扶助了蘇稚顏后,一個箭步過去,揪著罪魁禍?zhǔn)椎暮箢I(lǐng)質(zhì)問道,“撞了我們家小姐就這樣走了,這位姑娘怕是有些不尊重人啊”
那位撞人的小姐哪里想到,蘇稚顏居然會這樣默許自己身邊的丫鬟對自己當(dāng)中發(fā)難,情急之下就嚷道,“你是誰家的賤婢,居然膽敢對本小姐動手”
話音剛落,周圍一下就陷入了死寂,旁人他們不認(rèn)識,但點(diǎn)翠卻沒有人不認(rèn)識的,幾乎是看見點(diǎn)翠,機(jī)靈的都知道郡主就在附近,要小心著了
但是這位小姐也不知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居然敢指著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鬟罵賤婢,這不是連帶著在拐著彎罵靖安郡主嗎
這位罵人的小姐剛說完也后悔了,自己雖然是故意撞向蘇稚顏的,但原本想著自己若是被為難只要假意認(rèn)錯就好
左右蘇稚顏名聲已經(jīng)差成這樣,指不定人們還心疼她多一些,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情急,竟把平時的咒罵給說了出來
這小姐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花朝節(jié)前惹了這樣的口舌,于是咬著牙對蘇稚顏行了個禮后道歉道,“臣女見過靖安郡主,剛剛都是個誤會,依依在這里先向郡主賠個不是”
蘇稚顏瞟了一眼點(diǎn)翠,示意點(diǎn)翠松手,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這女子面前,用團(tuán)扇挑起她的下巴說“依依?吳姓校尉家的吳依依?你可知你剛剛說了什么嗎?”
蘇稚顏近來的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的,正憋得滿肚子的氣沒地撒,這吳依依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但蘇稚顏還沒來得及繼續(xù)問話,就聽到有個清亮的女聲說著,“靖安郡主,這吳家妹妹已經(jīng)和你道過歉了,你又何必抓著不放呢?”
蘇稚顏循聲忘去,正是剛剛她們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自己指給趙宛卿看的那個雅間的小姐
那女子見蘇稚顏像是理虧一樣,看著自己不言不語,內(nèi)心暗自得意,但面上還是溫婉的開口說道,“人們都說郡主向來嬌縱,我從來不相信郡主會是這樣的人,您說是吧!”
趙宛卿在一旁越聽越氣,雅間的女子明面上是在幫撞了人的吳依依求情,又給蘇稚顏扣了好大一頂帽子,讓蘇稚顏不得不順著她給臺階而下
可是,她還要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蘇稚顏嬌縱,生怕周圍的人不知道一樣,這樣一來,蘇稚顏就算占理也不占親了
蘇稚顏一把拉住正準(zhǔn)備上前議論的趙宛卿,仰著臉,同樣笑得溫婉的說,“哦?你誰?”
這下倒把上面那女子給噎到了,合著她剛剛說了這么多,蘇稚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家父是右督御史,柳家嫡女柳如謹(jǐn)”
蘇稚顏置若罔聞道,“所以你一個三品官家的女兒,見到本郡主不僅不行禮問安,還要本郡主仰視你說話?”
見這兩人只是低頭不語惹人垂憐的樣子,周圍還有不少人竊竊私語,無非都是在議論靖安郡主咄咄逼人,怕是這姑娘也是被郡主故意冤枉的,實(shí)在是蠻不講理
蘇稚顏一直在這兩人面前掃視,自然沒有漏過她們在聽到百姓們的議論聲后,露出得一抹得意的笑
于是蘇稚顏輕輕揚(yáng)著扇,在吳依依面前來回踱步道,“三日后就是花朝節(jié)了吧,你說,我待會要不要進(jìn)宮去找皇兄皇姐聊賴天呢?”
自己雖然和他們有著不少恩怨,但既然大家都沒挑明了說,那現(xiàn)在自己喚他們一聲皇兄皇姐也不過分,反正,能震住前面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就夠了
這下兩人才慌了神,她們?yōu)榱藥兹蘸蟮幕ǔ?jié),幾乎提前了一個月做準(zhǔn)備,這么可能在這個關(guān)頭因?yàn)樘K稚顏一句話就前功盡棄
于是吳依依也顧不上周圍還有許多看熱鬧的人,連忙對著蘇稚顏行了個萬福禮,“臣女一時眼挫,沒有注意到郡主大駕,這才沖撞了郡主,還望郡主海涵”
二樓雅間的柳如謹(jǐn)也下了樓,站到吳依依旁邊,亦是行了個萬福禮,“臣女不知事情緣由就貿(mào)然開口,誤會了郡主,還望郡主原諒臣女魯莽”
蘇稚顏兩手抱胸,一只手支著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是蘇稚顏就這樣點(diǎn)頭應(yīng)了這禮輕輕帶過今日之事,那就不是蘇稚顏了
蘇稚顏語重新長道,“兩位姐姐皆年長我?guī)讱q,只是這才情禮儀怕是都比不上我這個惡名在外的靖安郡主呢,不過這幾日本郡主一直在抄《佛經(jīng)》,很有奇效呢,建議兩位姐姐可以一試”
蘇稚顏根本就沒打算讓周圍的人對自己改變看法,她要的是,把這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通通拉下水
吳依依,柳如謹(jǐn)也聽出來蘇稚顏的意思,只要她們把佛經(jīng)抄了,今日之事就算了過了,既往不咎,于是狠了狠心道,“那姐姐這就回去抄兩篇靜心凝神”
蘇稚顏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笑得人畜無害的開口,“三日后的花朝節(jié),姐姐別忘了帶來讓本郡主膜拜姐姐的筆墨哦!”
看著聞訊匆匆趕來的李掌柜,笑著開口,“你倒是來得巧”,然后往后偏了偏腦袋示意后面的兩個人,小聲吩咐,“以后多寶閣不做這兩人的生意”
說完帶著還愣著的趙宛卿和滿臉興奮的點(diǎn)翠扭頭便往門外走
月見十四
文中的那句詩改編自向子諲的《浣溪沙》,原詩是:翡翠衣裳白玉人,不將朱粉污天真,清風(fēng)為伴月為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