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卿面不改色的帶著蘇稚顏和穆西一前一后的離開醉清樓
很是復雜的看著一上馬車就靠在如意枕上的蘇稚顏,若是說花朝節(jié)一事只是巧合,那么今日這事又該怎么說
她自詡聰慧過人,隨姨母來靖王府也是帶著些許傲氣,想大展身手的,可如今再看蘇稚顏處理起事情來有條不紊
暗暗施壓后馬上給予甜頭,軟硬兼施下,幾乎很快就能打探清楚穆西的底細,既沒有損失什么,還收買了人心
這樣的手段,是她在通州趙家所不能接觸學習的,甚至,連掌家的大夫人都不一定能有此魄力
趙宛卿看著蘇稚顏幾次張嘴,都沒有把想要問的話問出口
蘇稚顏一上車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往枕上靠去,原因無他,她昨夜幾乎就沒怎么睡,天剛亮就去側門等趙宛卿了
再加上又在醉清樓坐了半晌,再有趣的評書在她耳里都像是寺院念經,若不是那說評書的瞎子李太過反常,她也不會再花精力去試探
好不容易熬到上了馬車,卻一直有一道毫不掩飾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自己
蘇稚顏無奈的睜開雙眼,揉了揉自己肩膀問“表姐怎么一直盯著我看,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
趙宛卿有些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掩飾似的把臉旁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沒什么不妥的,只是沒想到表妹自有一套收買人心的法子”
“我,只是有些驚詫罷了”,趙宛卿話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妥,擔心蘇稚顏誤會,趕忙又補充道
蘇稚顏懶洋洋的掀開眼皮看了一眼趙宛卿,復又重新合上寬慰道,“我都沒說什么呢,你就緊張成這個樣子了,我有那么嚇人嗎?”
擔心自己靠得太舒服,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誤了正事,蘇稚顏只好換個姿勢,支著腦袋道“我一直都在和表姐說,在京城這個地方,不能相信你的眼鏡和耳朵,因為,它們都是假的”
“人人都說靖安郡主飛揚跋扈,可誰又知道其中的原因?就算你和所有人解釋也沒有用,他們不會記得的,沒有人會承認自己錯了”
“所以,干脆就不解釋好了,我該做的事依舊會去做,這些流言蜚語不會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趙宛卿看著明明困到不行,卻還依舊條理清晰的蘇稚顏,終于問出了一直以來自己心里的疑問
“表妹明明比我還小一歲有余,卻感覺為人處世成熟得不像個養(yǎng)在深閨的姑娘家”
皺著眉思考了好一會兒,再找到一個合適的說法,“表妹看得明白,卻仍做這戲中人,為何?”
“因為,只有在戲中,我才能掌控這戲的結局啊”,蘇稚顏眼也不睜,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趙宛卿原以為自己足夠聰明,在趙家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高門大院也能不露圭角,保護自己和母親
可沒有想到,蘇稚顏處境雖然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糟糕,但卻根本不打算像自己那樣忍過一陣之后,再尋求機會逃離
而是早已暗暗蟄伏著,別人以為占了上風,卻不知早已落入了蘇稚顏的掌心,那些機關算盡的人對蘇稚顏來說,不過就是跳梁小丑
她看這天地,實在太過清醒了
趙宛卿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表妹這樣置身事外,好像不屬于這里一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宛卿此話一出,蘇稚顏心里警鈴大作,翻來覆去的在腦海里琢磨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自己重來一世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若不是當真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是斷斷不會相信的
更何況若是把此事傳了出去,不管有沒有人愿意相信,他們都只會把自己當成怪物一樣對待,那樣可就完了
不是不相信趙宛卿,而是此事事關到自己整個人,和嘉純公主那些小打小鬧完全不同,那些自己根本不在意,但唯獨此事,絕不可能說出去,只能爛在自己肚子里
于是蘇稚顏定了定心,打岔道,“表姐光顧著關心我,我還沒來及問問表姐,去胭脂鋪辦的事可辦妥當了?”
趙宛卿有些不解的“嗯?”了一聲,然后恍然大悟的反應過來,自己光顧著看蘇稚顏和穆西的討論,反倒忘了正事
趙宛卿從懷里拿出一只小巧的胭脂膏,置于掌心給蘇稚顏看,“辦妥當了,我選胭脂的時候不過是順口提一句,結果這趙娘子馬上連客人也不顧了,凈圍著我轉”
想著那個場面,蘇稚顏忍不住噗呲一笑,“然后呢?她和你說了什么?”
趙宛卿有些郁悶的和蘇稚顏一起撐著腦袋,“趙娘子讓我好好說說那日的事,見我言語間多有遮掩,就勸道說:我說出來便能讓其他姑娘家有個警示,別往那處走,好避開那些地痞流氓”
蘇稚顏點了點,這的確是趙娘子的作風,“然后你就順勢說了?”
“擔心趙娘子不信,我沒有馬上就松口,忸怩了幾下才說的”,見蘇稚顏好奇,趙宛卿繼續(xù)道,“為了好好形容我劫后逢生的喜悅,幾乎口干舌燥了”
蘇稚顏看著趙宛卿說得開心,想來還沉浸在自己完成的任務中,忍不住出聲打擾到,“趙娘子慣是愛聽英雄救美的故事,你把這穆西說得如此神勇,不擔心趙娘子給你添油加醋?”,說完就意味深長的看著趙宛卿
趙宛卿猛的才反應過來,難怪自己在和趙娘子說話的時候,她一直露出一種過來人的笑,原來是誤會了
想著如今這京城中無人不知自己的神父,可消息又已經放出去了,趙宛卿有些憂心的問,“怪我說話的時候沒過腦子,這消息可會對靖王府還有表妹有什么影響嗎?”
原本以為趙宛卿會為自己的名聲擔心,沒想到趙宛卿關心的是會不會影響到靖王府,有些詫異,“表姐不為自己擔心嗎?”
“我?我來京城想的是能自己為自己做主,既然幫表妹做事就能完成我的心愿,嫁不嫁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蘇稚顏有些驚訝于趙宛卿的想法,抿著嘴笑了笑,還是寬慰道,“沒事,我不會讓你因此落了口舌的,這些背后嚼舌根的人明日就會被另一個更大的消息吸引過去”
見趙宛卿不解,蘇稚顏淺笑著開口說,“表妹忘了我今日見穆西為的何事?如今嘉純公主被罰京中人還持懷疑態(tài)度,若我明天帶人去雀吟山莊,大動土木,你說人們更關心何事?”
語畢,兩人相視一笑,搭著兩人的馬車慢慢得往靖王府駛去,誰也沒注意到醉清樓旁的深巷里,躲藏著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