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思念
在美食面前,什么煩惱都先丟一邊。
虎娃握著木勺吃得也香,都不用喂,自己就能就著湯水一口一口吃。
趙芳菲見李月吃飯慢條斯理的,碗里一半還是鍋巴,放下筷子佯怒道:“香噴噴的米飯不吃,吃勞什子焦掉東西,碗給我,我去給你盛飯?!?p> “不用不用,小姨,鍋巴泡湯味道也好,你嘗嘗看。”李月舀出一勺湯汁澆在鍋巴上,推給趙芳菲。
趙芳菲不信邪,但想起李月的手藝,她還是很給面子的夾起咬了一口。
被湯汁淋過的鍋巴變得有些軟,比米飯更有嚼勁,還帶著一股焦香,配著鮮美的湯汁讓人欲罷不能。
趙芳菲算是明白了,她這個外甥女手里就沒有不好吃的東西。
她看了李月一眼,默默去鍋里熗了一大塊。
鄭年揚起手中的碗:“媳婦兒,給我也來點!”
堂屋燭光豆黃,飯桌上一片溫馨。
飯后,鄭年在院子前點燃艾草熏蚊,李月搬來三根板凳,趙芳菲端出切好的西瓜放在矮桌上,山間晚風習習,沒了白天熾熱的溫度,吹拂在身上有一絲涼爽。
“唔,這西瓜夠甜!”鄭年吃瓜很粗獷,三兩口就啃完一塊。
李月把西瓜籽收集起來,以后還能種,她現(xiàn)在窮,任何能利用的資源都不愿浪費。
她被領養(yǎng)后一直在部隊長大,部隊里也不是一天到晚訓練,尤其在偏遠地區(qū)為了保障蔬菜糧食不短缺,有自己的田地和農(nóng)場,涉及各種種植業(yè)、畜牧業(yè),甚至還有工廠產(chǎn)啤酒方便面。
老彭有時候忙,就把她丟給其他隊區(qū)的人養(yǎng),她下過地喂過豬,還會騎馬在大草原上肆意奔跑。
那時候老彭還沒死,齊宇也還在。
“呀!月牙,你咋哭了?”趙芳菲轉(zhuǎn)頭嚇了一跳。
李月仰頭望著滿天星辰,不知不覺竟淚流滿面,她胡亂擦拭了下,勉強笑道:“沒事,我就是有點想……爹娘了?!?p> 趙芳菲心疼得不行,她是真拿李月當親閨女看,哄她的語氣就跟哄福妞似的:“傻孩子,你爹娘要是知道咱們月牙長得這般出落,又能干手巧,在天上也是開心的,你啊,別想那么多,好好過日子知道嗎?哎喲心肝兒,可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p> “我知道小姨,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李月抱著趙芳菲嗚咽,像只受傷找不到家的小獸,淚水止都止不住。
她想老彭,想齊宇,她想回家……
月上樹梢,皎潔的月光灑滿山頭,同一時間,遙隔落雁山千里之外的京城。
燕王府內(nèi)燈火通明,祁玉披著外衫側(cè)坐在九曲橋的扶欄上釣魚,時不時用拳抵唇咳嗽兩聲。
呂風楊跟在徐管家身后進來,看到橋上某人衣衫不整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對管家沒好氣道:“他大晚上穿著一身白,出來裝鬼嚇誰呢?我不是讓他好好修養(yǎng)嗎?!”
說到最后呂風楊就差咬牙切齒了,恨不得直接把在橋上裝十三的祁玉打暈塞,讓他躺上十天半個月免得再出來作妖!
徐管家肩膀一聳,兩手一攤,唇上兩撇小胡子扭了扭,那意思:燕王府王爺最大,咱身份低微說了不算。
“你有嘴就說話,在那邊扭來扭去做什么?”呂風楊扶額,燕王府的人都有??!
“來了站那么遠做什么,有話不能當著本王的面說?”祁玉的魚竿動了動,他趁勢往上一拉,釣起一尾三色錦鯉,“徐福話太多,本王令他修三天閉口禪。”
他取下魚鉤,轉(zhuǎn)手又把魚給放了。
“他念叨你還不是為了你好,你說你,大晚上自己不睡也就罷了,攪得魚也不能安生?!眳物L楊嫌棄地扯了扯他那身粗布麻衣,無語,“王府里缺銀子了?”
祁玉放下魚竿,扯下外衫擦了擦濕漉漉的手,富有磁性嗓音在夜色中尤為好聽:“明日就要南下,宮中之人待本王不薄,本王也沒什么可贈的,便穿這一身替她祈福?!?p> 說罷,他把手里的外衫往空中一揚,一道黑影快速掠過,取走了白衣。
管家遞上一方干凈的帕子,祁玉接過將十指細細地擦拭干凈:“送去宮里吧,順便跟我的皇侄說道一聲,就說小王身體不適,明天就不再進宮拜別了。”
“是。”
呂風楊聽到南下之事,心里也不是滋味,祁玉自幼跟隨先皇戎馬鐵衣馳騁沙場,他守了大齊十年,最后皇位沒留給他,現(xiàn)在那位又趁祁玉負傷奪取他手中的兵權,把他派去蕭瑟之地當什么藩王。
“唉……”
祁玉側(cè)目看了他一眼,不解:“你嘆什么氣?”
呂風楊氣憤:“我還不是替你感到不平,你自幼在北方長大,南方不比北方繁榮,據(jù)我所知,除了江陵州和安青州,其余地方都還未開荒,你拖著這副身子去能受得了嗎?”
“你也說了,江陵……咳咳!”祁玉皺眉輕咳,血色淺淡的面容在月色下更顯蒼白,他披上徐管家拿來的墨色外衫,繼續(xù)說道,“小皇帝安排江陵和常海兩處地給本王,已經(jīng)足夠照顧我這個王叔,江陵這塊肥肉那位豈會舍得?!?p> 小皇帝有難處呂風楊也明白,但他是軍醫(yī),他只在乎祁玉和幾十萬祁家軍,祁玉被收了軍權就如同猛虎被拔了利爪和獠牙,那個接管兵權所謂的威武大將軍,不過是草包一個,讓他帶兵打仗就是讓他兄弟們?nèi)ニ退溃?p> 好在祁玉回來前北漠和苗疆內(nèi)部損耗不輕,近幾年內(nèi)不太會起戰(zhàn)事。
“行了,你別說話,趕緊回去休息。”呂風楊往祁玉嘴里塞了一粒藥丸緩解病癥。
祁玉嘆了口氣,仰頭看空中掛著的明月,忽然提起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風楊,你會不會夢到同一個姑娘?”
呂風楊和徐管家一聽此話,眼睛都在放光:“我滴個親娘!王爺你終于想成親了!說實話這偌大的王府連個婢女都沒有,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傳我和你是斷袖嗎?害得小爺我都快二十五了都沒個姑娘能說親,我不管,這次你去南邊一定要帶個姑娘回來,我老大不小了,我也要生崽!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祁玉伸手點了啞穴。
呂風楊瞪大眼睛,舉著的手指顫啊顫:祁玉你還是不是人?!
“哎,本王命苦,府里一個比一個煩人!”祁玉搖頭,施施然離開,完全不顧在原地比劃著跳腳的呂風楊。
徐管家同情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肩膀:現(xiàn)在知曉我為什么不能說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