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潭的善意
等到高舟等人總算擦身洗衣完畢,回到帳篷處時,那面色蒼老,隱隱透著一股陰鷙之氣的老人已是毫不客氣的坐在火堆旁吃了起來,而仿佛通靈般的肥羊就盤腿坐在他旁邊,閉著眼睛像是一只貓。
說到這只羊,其體型頗為肥胖,剛剛高舟一瞥,剛好看到它身下有著幾個低垂的峰頭,大抵是只母的,羊角極為短,而它身上的毛發(fā),卷曲白凈,很少見到污泥,若是吃貨看到這羊,定會覺得肥美無比。
這不,膽子稍大的祝金豪一邊吃著粥,一邊盯著那閉目休憩的羊,面色有些饞,時不時擦拭嘴角,大概是粥汁不爭氣的順著嘴縫流了下來。
鐺鐺。
高舟剛抬起碗開始喝粥,可那老人已是喝下一碗,執(zhí)著筷子敲碗了,盯著剛給他盛粥的李婉,意思不言而喻。
李婉一臉和善的走過來幫忙再添一碗,接著又去弄了點米,打算再起一鍋了,當(dāng)下多了老人,確實是需要多煮一點。
隊伍一圈人要么在遠處,要么靠近老人,就這么吸溜著粥,吃著咸菜,也不去打擾后者。
直到老人滿意的吃完,打起了飽嗝,李潭這才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提起膽子問道:“叔,您咋一個人在草原上啊?”
好似是因為李潭他們給老人點吃的,他愿意說些話了,當(dāng)下斜睨李潭回道:“怎么,你要和我作伴啊?”
李潭被這話噎住,哈哈一笑:“沒有沒有,就是看您一個人怕是不安全,所以多問一句。”
“這不有它嗎?”老人隨手拍了拍旁邊蓬松的羊頭,后者眼睛睜開,四下瞅瞅,不一會又閉目。
“也是,有它和您作伴?!崩钐饵c頭,若是遇到野獸,它們恐怕會直接攻擊這只肥羊,而老人也就有機會逃脫,一人一羊在孤寂的草原里,倒也不會太過孤單。
老人笑笑不說話,只是怎么看都覺得陰鷙,實在是他那長相看起來就不太和善,但李潭并不會就覺得老人不好相處。
當(dāng)下這個心善的漢子繼續(xù)問道:“叔,您是住附近嗎,現(xiàn)下天色晚了,還打算回去嗎?”
老人四下查看,發(fā)現(xiàn)就周身較為平坦,便徑自躺了下去,不耐煩的揮手道“沒家沒家。”
李潭神色尷尬,看來這老人性格和他相貌一樣,同樣的陰鷙不好相與,中年漢子本看著老人獨自走在草原上,有些過于危險,本想著幫一把,沒成想吃了個閉門羹,自討沒趣。
漢子只好對著一旁看過來的李婉搖頭苦笑,徑自起身走了開來。
倒是李婉,起初因李潭的示意讓老人過來吃粥,現(xiàn)在竟也主動起來,跑到自己帳篷里,拿著一條多余的毯子蓋在了閉目休憩的老人身上。
后者側(cè)身躺著睡覺,毫不客氣的將毯子往身上一撘,總算將全身蓋住,至于他原本淌過河水已被浸濕的褲管,他自己都不擔(dān)心,外人自然也不會在意了。
今日上半夜值守是高舟和李潭,后者去遠處方便完后便坐在火堆旁,時不時看向四周,又看著旁邊席地而睡的老人,幾次想要開口,但又忍住,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他怕因這一頓晚飯將老人留在了隊伍中,引起其他人的非議,又怕這老人孤苦伶仃的帶著肥羊獨自流浪在草原,萬一遭遇不測,便會有些負(fù)罪感。
開口讓老人走吧,他又不忍心,實在是他知道這草原上的危險,這一路走來,他們一次沒有遇到過,算得上是好運氣了,可讓老人留下,確實是一個負(fù)擔(dān),就好比剛剛老人吃下的兩碗米粥,若是每天這么吃,隊伍沒有得到補給,只怕會一路餓下去。
再看老人的身體,年齡便也很大了,雖說腿腳走起來還利索,保不齊他也不能每天一路跟著隊伍走下去啊。
李潭有心讓老人睡上自己的帳篷,但總算忍住了,只怕自己一味的幫襯下去,后者會賴上自己,只得一聲哀嘆,聽天由命罷了。
而守夜的高舟同樣坐在火堆旁,時不時添些草,將腿腳按著舒爽了些后便分出部分心神開始修煉武氣。
然而這時,原本閉目的老人竟突然睜開眼睛,神色有些思索的看向高舟,只是在場人兩人都沒注意到老人的這般行為,況且他也只是看了兩眼便再次閉目,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
沒過多久,盤腿閉目的白羊支腿立了起來,它鼻子微動,看了眼四周,眼下太陽早已落下,四周漆黑,好在火光搖曳,也不至于看不見任何東西。
它起先走到高舟身旁,四下嗅嗅,又很快走開,找到一處草叢還算茂盛的地方便開始吞食,細微的嚼草聲此起彼伏,很難想象它是怎么能夠吃得這么肥的。
隊伍其他人都陸陸續(xù)續(xù)的睡下,這個世界,也沒有過多的娛樂項目,加上一天行走,都很勞累,自然是想要早點休憩。
肥羊吃得不快,細嚼慢咽,一路吃得越來越遠,最后竟是在河邊喝起水來,只是突然的一句羊叫,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然而火燃處離河邊有些距離,光線自然照不到那處,精神有些緊繃的李潭站起來,睜大眼睛往那處看去,可實在黑暗,看不出什么來。
高舟也跟著起身,四下環(huán)視,他猜測那羊叫只是肥羊吃飽喝足一時興起的叫聲,倒沒多么緊張。
倒是原本閉目躺臥的老人起身丟下帳篷,睡眼惺忪的晃悠到河邊那去。
“叔你去哪?”李潭忍不住問道。
“撒尿?!崩先藳]好氣的回道,身形一路顫巍走過去,看得兩人生怕他會跌倒。
李潭四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并無其它異樣,便帶著高舟繼續(xù)坐下身來,而這時老人也一路走到了河邊,今夜無星無月,顯得天地異?;璋担盟埔暳κ趾?,竟也走到了肥羊旁邊。
原本咩叫的肥羊像是有了依靠,原本有些發(fā)抖的四肢恢復(fù)了知覺,它提著額頭往老人褲腳蹭去。
老人扯開有些舊的褲子開始放水,只是烏黑的眼眸緊盯河岸遠方,若是當(dāng)下有人能夠看清他的神情,只覺得這般陰鷙相貌變得更加生人勿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