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此時并不知道,自己從異世界帶來的習慣,已經(jīng)影響到了一些人的生活軌跡。
過了兩日,梁憲已經(jīng)打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六叔的事,心里也有了些成算,正打算和大兒子商量。
梁洛正在吃著烙餅,烙餅里夾著些肥腸。
這些食物作為早餐雖然有些油膩,但是總好過那些粗淡的稠粥。
用脫殼不干凈的糧食煮粥,總是有些異物,硌的嗓子眼難以忍受。
火兒七扭八扭的從梁劉氏的身上滑了出來,鉆進梁洛的懷里,伸手要著肥腸片子。
“梁煉,你給我坐好。”
梁憲面無表情的盯著火兒,讓小家伙有些畏懼的放下了胖手。
火兒偷偷后退了幾步,藏在梁洛軀體的陰影里,探出小半個腦袋,用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瞄著父親。
“火兒還小,不必如此嚴厲?!?,梁劉氏護短道,“別整日的訓斥,萬一被罵的不靈光了,我可不依。”
梁柔放下手里的碗,拉著梁憲的袖子,添油加醋道,“爹爹,火兒可壞了,揍他揍他!”
“父親,不必對火兒這么嚴厲。小孩子正常的記憶還沒有形成,他是不知道善惡對錯的,現(xiàn)在的年紀能吃能喝能玩能睡才是正常。”,梁洛開口,又指了指梁柔道,“木木,舌頭大可是要被打屁股的?!?p> “大哥,你偏心。老護著火兒,我再也不理你了?!?,梁柔作勢欲哭。
梁洛微微一笑,從梁柔的指縫里瞧見小姑娘那帶著狡獪的眼神,不再言語。
一頓朝食,就這樣在喧鬧中結(jié)束。
臨出門前,梁憲拉著粱洛說起了這幾天打聽的情況。
這個六叔,原名付生元。
在燕國官至五品禮部員外郎,有過在地方當縣令的履歷,也不知是因何致仕。
再詳細的內(nèi)情,卻是沒有能打聽的地方。
“六叔家中藏書過萬,早先我還去借過書?!?,梁憲道。
粱洛點點頭,說道,“即便是麻煩纏身,這萬本藏書,就值得我做出選擇?!?p> 父子倆此時心中所想一致,也就將此事定了下來。
梁洛打算抽時間去問問六叔,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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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艷陽天,陽光燦爛,溫暖舒適,也正是陽臺縣大集的日子。
入夏的集市,正趕上換季。不說時蔬瓜果,只說那些耕作的鐵具,做飯的菜刀,鐵鍋,都需要縫縫補補。
更不用說那些針頭線腦零零碎碎,就讓陽臺縣這次大集愈發(fā)讓人期待了。
陽臺縣周邊的鄉(xiāng)民,有的趕車有的步行,早早就沿著春酒街擺起的攤子。
那些本地的商戶更為積極,天不亮就支開了鋪面,整理著庫存打算大賺一筆。
梁家經(jīng)營的是一家草本植物的藥店,按說這些時候也是應(yīng)該忙的不可開交。
但是梁洛父親的草堂,只做一些囤貨的買賣和老醫(yī)師帶學徒的生意,倒也不甚忙碌,要不粱父非得把他栓在草堂里干活做工才行。
待母親收拾好妝容,梁洛就帶著一家人去趕集。
春紅和綠洢拉著梁柔在前,梁劉氏抱著火兒在中,梁洛則在隊伍的最后方,正好讓他能護著整只隊伍。
這個世界拍花子,偷東西的也是少不了。
梁柔拉著兩人,跑向一個捏泥人的小攤,后面的火兒也被泥人吸引的注意力,一家人只得停下了腳步。
“老爺爺,這個泥猴子多少錢?”,梁柔看著如指頭大小的精雕泥猴像,喜歡的不得了。
這位老爺子比六叔看上去蒼老的多,手指上滿是老繭。腳底踩著一條壓板,壓板上纏著一根結(jié)實的粗麻布繩索,麻布繩索纏在平放的轉(zhuǎn)盤上。老爺子的腳底板一踩,盤子順時針轉(zhuǎn)了半圈,松開腳,盤子逆時針轉(zhuǎn)了半圈。
轉(zhuǎn)盤上插著一根木棍,木棍上粘著一些干泥,不一會一只小巧玲瓏,長耳朵短尾巴的兔子就在老爺子的手中成型。
火兒瞪著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大叫道,“娘!娘!兔子!兔子!”
老爺子一笑,說道,“好俊的娃娃,可是看上老漢手里的物件?”
梁劉氏看了看火兒和木木的樣子,一臉的無可奈何,沖老爺子說道,“老人家,給我家兒女再擺弄上三只新的,一只泥猴,一只長耳兔,一只短尾鹿。”
過了大概一刻鐘,梁劉氏拿著三個擺件,將三個兒女叫到身邊說道,“木木你脾氣火爆,猴子歸你望你以后收斂心性?;饍和怍[內(nèi)靜,兔子給你愿你多聽少災(zāi)。洛兒,鹿給你?!?p> 兩小只興奮的拿著泥巴玩具,互相爭論著自己的好看,好玩。
梁洛則有些納罕。
“娘,為何不點評孩兒一番?”
梁劉氏敲了敲粱洛的腦袋,避開兩個孩子說道,“糊弄小孩的話,你的耳朵里能聽得進去嗎?”
梁洛笑了起來,“娘,您這可是另類的偏心。”
梁劉氏看了看自小就頗有主見的大兒子,笑了笑不再言語。
一家人慢慢的在集市中逛了起來,也買了不少東西。
梁劉氏買了些青花染色的細布,打算再給長身體的兒女們縫上幾套新衣。
春花和綠洢雖然說是家里的長工,但是并沒有賣身,所以也不好包辦衣物。
梁洛小的時候就曾經(jīng)犯過類似的錯誤,結(jié)果被梁憲狠狠的批評了一頓。
他還深刻的記憶著那些話語,“春紅和綠洢只是長工,沒有賣身。若是包辦衣物,就是說咱們家對她們有企圖?!?p> 梁洛當時心智已開,也沒有想明白為何是這樣。最后梁憲才解釋,原來燕國國主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最后變成了律例。
“做工者包衣可為奴?!?p> 直到現(xiàn)在,梁洛都銘記在心。同時他也一直很疑惑,燕國講出這句話的國主,到底是支持賣身契,還是在激發(fā)普通民眾的反抗之心。
集市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梁洛一路逛來,瞧見了拿著蘆葦吹糖人,編簸箕草帽草鞋,修補餐廚農(nóng)具的能工巧匠。
也瞧見了三四家雜耍攤子,同時還有那些交通東西南北的商會帶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真是熱鬧啊?!保郝宄s耍人的木盤子里投了幾顆銅子,感嘆道,“火兒,木木走了?!?p> 火兒一手抓著長耳兔,一手抓著糖人,正興奮無比的瞅著耍盤子的人,木木也是如此。結(jié)果被梁洛,一手一個小朋友將他們倆從人群中拽的出來。
“回吧,娘!”,梁洛說道。
梁劉氏看看了天色,說道,“快到晌午了,咱們也沒少買東西,快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