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昨夜伸著脖子,觀測了很久舟外的風景。
舷窗外的月亮,要比平日里從地表上的看起來明亮清晰的多。
那些不規(guī)則的坑坑洼洼,就是月亮上巨大的隕坑。
雖然與前世的月亮類似,但是梁洛還能分辨出這顆月亮上的隕坑分布,與前世是大不相同的。
在他看來,九州世界確確實實與前世不屬于一個世界了,腳下的星球也不是地球了。
早先梁洛無聊的時候會幻想,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或者是地球遠古的時期。
即便抬頭也能看到迥然不同的月亮,但是梁洛還是不愿意輕易的承認,這或許是對上一世最后的懷念與留戀。
夜幕漸深,頭頂著圓月,伴隨著腦子里亂對前世今生亂七八糟的回憶,梁洛沉沉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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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連串急躁的敲門聲響起。
梁洛揉了揉眼睛,起床開門。
一看又是火兒與木木,又回身將自己扔在了床上。
“大哥,大哥??炱鸫?,帶木木去吃飯,去玩?!?,木木穿著鞋子跳上了梁洛的床上。
火兒也不甘示弱,邁開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到床邊,抬起腿撐起手臂,就要往床上爬。
梁洛伸腳將兩人踢了下去,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起身去盥洗室洗漱,穿好衣服。
帶上在書房中等候著的長輩與孩子們,以及莊家人,大家便一起先去大廚房就餐。
孩子們在大廚房有些認生,不吵不鬧的挨著長輩們坐在餐桌旁吃飯,頗為乖巧。
兩家長輩在聊著一些有關(guān)菜品的問題,莊父一直經(jīng)營陽臺縣的酒食鋪,點評的頭頭是道,然后又開始稱贊起大廚房里的裝飾與那些木人起來。
瞧著長輩們聊了起來,三個年輕人也討論著自己的話題。
“哥,待會兒帶著家人去觀光棧橋逛一逛?”,柏梓問道。
梁洛也覺得飛舟內(nèi)部秩序井然,倒也不必過分小心,“我覺得可以?!?p> 柏松說道,“這飛舟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要我說閑暇的時候,一定要仔仔細細的觀察一遍。昨夜我一宿沒睡,就顧著看舷窗外的月亮了?!?p> “哥,你說飛舟是在天空中飛行的吧,為什么看不見云彩呢?”,柏梓問道。
梁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待會去棧橋那邊走走,看看能不能窺探到飛舟的全貌。只是從舷窗那樣的小視角觀察,看不出什么的?!?p> 柏松又問道,“洛兒,這次咱們可是要去雷洲?”
梁洛回道,“前輩們說這次舉薦的名額,被分配到了乾坤道雷洲滄瀾山總院下院,要花半年左右的時間才能飛到?!?p> 柏松臉色興奮了起來,“大哥從小到大,就喜歡游歷四方。這次有幸承了洛兒的情,正合我的意愿。只是也不知這雷洲與咱們燕國的距離有多遠,居然要飛半年左右的時間?!?p> 兩家人坐在第三排長桌的左端,這會兒大廚房來就餐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與人之間的交際也就多了起來。
莊柏松的聲音不小,自是引起了同桌上他人的注意,也插起了話。
“兄臺,莫怪。我可是聽說這咱們燕國從屬蒼洲,僅僅是蒼洲大地東西之間就相距幾百萬丈之巨,單靠人腿是永遠走不出蒼洲的。即便凡人耗費一生,到了九州之間的界河處,沒有仙人的道行也甭想跨洲而行?!?p> 插話之人,衣著上乘,多是錦緞細布,脖子上還掛著一串藍色的寶石。
這人臉龐看起來有些稚嫩,瞧著有些細皮嫩肉,拿著筷子的右手上白皙干凈,像是出自富貴人家。
柏松見有人插話自是求之不得,這便熱臉貼了上去。
沒過兩分鐘,就套出了人家的姓名與家世。
這人名叫魯長庚,也是鄴城本地人。家中祖父是燕國朝中的工部侍郎,算起來真是一個好大的官。
這官宦子弟,自然是比梁洛他們消息要靈通的多。
四人這便聊了起來,一方有心炫耀,一方有心求知,也算是各取所需。
魯長庚介紹了不少梁洛之前,從未聽說過的,有關(guān)于九州世界的認知。
比如這九州世界總共九塊大陸,從北到南依次分為三個階梯。
最靠北的是冰海,據(jù)說是常年封凍,少有人跡,只有一些宗門在此駐扎。
冰海多的是一些耐寒的異族在此生活,人類世界對此地認知很少,魯長庚也是偶爾聽長輩們說起過。
所以,冰海也沒被算入九州里。
在靠南一些的就是寒洲,第一階梯就只有此一洲之地。
寒洲的氣候要比冰海好上許多,那里已經(jīng)是人類長期活動的地方。東西兩側(cè)的瀚海一年封凍一次,夏初解凍至秋末,春東兩季上凍。據(jù)說寒洲的魚獲簡單,味道肥美。
接下來靠南方的就是第二階梯。
而九州世界的大部分生靈,都生活在第二階梯內(nèi)。
從北到南,依次是豐洲,雷洲,萬仞洲,蒼洲,湖洲。
東西兩側(cè)是東海群島與西極洲。
東海群島與西極洲將其他五洲夾在中間,洲與洲之間被寬闊的界河分割。
當然五洲之間雖然互相隔著界河相望,卻不是嚴格的按照南北方向劃分,有些洲的地形崎嶇,緊挨著好幾洲大陸。
最典型的就是被夾在中間的萬仞洲,與其他四洲隔著界河相鄰。
界河之寬廣,用魯長庚的話來說,可稱之為海。
第三階梯只有一洲,那就是南海仙島洲。
據(jù)說此地求仙問道者甚多,但是卻不被五道所喜,時不時就被封鎖。
說完這些,魯長庚揚了揚腦袋,三人笑嘻嘻的送上了一些馬屁與恭維,四人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
這小子心地倒是不壞,只是有些少年人的通病罷了。
又聊了一會,梁洛見套不出更多的信息,對交談的欲望也就淡了許多,漸漸沉默起來。
沒有游歷過九州大陸,梁洛是很難只憑著一番描述,就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很直觀的地理認知的。
這里也不知道有沒有類似前世的那種全球地圖,可以縮小放大,供人寓教于樂。
聽魯長庚說了這么多,梁洛也只是對九州產(chǎn)生了一個廣袤無邊的印象,但是這個印象很空洞。
又過了一會兒,魯長庚便起身離開了,說是要去逛一逛棧橋。
本來也邀請了眾人,只是三人拖家?guī)Э?,這會兒孩子們吃得慢,還沒有吃完,也就無法同去。
兩家人磨蹭到辰時末,才讓梁洛領(lǐng)路詢問著手環(huán),摸到了觀光棧橋。
棧橋上的面積雖然不小,差不多要兩個大廚房的樣子,但是這會兒卻是站著不少人。
一上棧橋梁洛的視線大開,終于能看清楚飛舟的全貌。
梁洛擠開人群來到欄桿處朝下看去,下面是飛舟的肚子,看上去沉甸甸的,有點像魚類的肚子。
紫色的微光附著在舟腹上一條條等距離的間隔上,間隔看上去是白色,但是說不上來是什么材質(zhì)制成。
一道道幾米長的紫色光焰橫向從白色間隔上的小孔里噴射而出,提供著飛舟前行的動力。
頭頂上是一張巨大的白色布幔,豎向撐開,遮擋著頭頂?shù)年柟狻?p> 梁洛抬頭看去,在邊緣處看到一些藍色的電弧正在跳躍閃爍。
光伏效應(yīng)嗎?
梁洛見過各種顏色的光芒,但是這種藍色的電光,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前世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光伏產(chǎn)業(yè)的公司,與這些人打的交道多了,也學(xué)來一些關(guān)于光伏發(fā)電方面的知識。
但是用來光伏發(fā)電的材料,多是半導(dǎo)體之類的。
可這張遮蔽眾人頭頂?shù)牟坚5降资莻€什么玩意,居然能轉(zhuǎn)化光能為電能。
若是飛舟用電能驅(qū)動,那為什么下方間隔處噴射出來的是紫光。
更不用說,那些附著在整個飛舟外層上的紫色微光。
身邊的家人與梁洛關(guān)注的側(cè)重點不同,他們也靠在外側(cè)的欄桿旁,欣賞著地面的風景,引來懷中孩子們驚恐的呼喊。
梁洛放下內(nèi)心的疑惑,也朝下方看了一眼,心下更加詫異起來。
“這不是平流層?!?,梁洛斷定道。
前世飛機在對流層與平流層上飛行,這個知識他還是知道。
在飛機上,梁洛朝下看還是能看到一些大面積的人工痕跡,比如農(nóng)田,運河,城市之類。
就算九州大陸人煙稀少地表的人工建筑不多,若是飛舟運行與飛機的高度差不多,也應(yīng)該能看到一些有高低起伏的山巒與河流。
但是此刻,梁洛的視界內(nèi)的山巒河流卻是展開的,有弧度的。
這得多高,才又如此的景致。
梁洛又想起一事,更是疑惑的難以附加。
他開口對手環(huán)問道,“我們?nèi)祟愂侨绾卧谶@里保持呼吸順暢的?”
手環(huán)上的女聲幾秒鐘后回道,“權(quán)限不足,不予解答?!?p> 梁洛搖了搖頭苦笑,差點忘了傀儡只是傀儡,不是前世的搜索軟件。
與家人游覽的小半個時辰,兩家人便打道回府。
主要是孩子們怕高,被嚇的不輕,攪黃了幾人的興致。
回到房中,梁洛抽出一張紙,研好墨水,便開始寫寫畫畫。
一張?zhí)笾蠖亲拥呐诸^魚,躍然紙上。
雖然看起來有些潦草,但是卻很形象。
梁洛畫的正是按照飛舟的整體外形,加上一點想象還原而來。
魚的肚子胖的有些累贅,在加上圓圓鈍鈍的胖頭,看上去有些憨態(tài)可掬。
卡在魚腹部上的白色間隔,梁洛姑且將其看成胖魚的外骨骼。
這一點,算是他的腦洞。
梁洛又畫了幾張,感覺更加形象了。
就在梁洛欣賞自己不倫不類的畫作時,飛舟外傳來幾聲類似海中鯨魚那般的叫聲,低沉且昂揚,似乎直達他的心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