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賞罰分明
楚郗站在上書房外，看著巍峨的殿宇，心底陡然生出一種，學(xué)生犯錯了被教導(dǎo)主任叫到辦公室的既視感。
綠竹在一旁幫你撐著傘，忍不住小聲說道，“娘子往傘下站站吧，如今秋日里日頭毒，小心中暑！”
此話一出，上書房外的蘇國忠忍不住瞥了一眼呆呆地楚郗，只覺得這姑娘膽子不小，上次主動請安沒被訓(xùn)斥，這回又敢再來！
“陛下，楚娘子到了。”蘇國忠見楚郗此時的小臉曬得泛紅，心里也生出了幾分不忍，說起來，這不是陛下第一次忙的忘記了時間，平常的妃嬪都是等了片刻就請?zhí)K國忠代勞轉(zhuǎn)達(dá)一下，自己來請安了，唯獨這個楚娘子似乎堅持的很，擺明了不見陛下不挪步，蘇國忠也只好再請示一次。
“進(jìn)來。”秦珣淵似乎剛剛批完一本奏折，聽的外面的聲音，這才讓人進(jìn)來。
楚郗朝蘇國忠笑了笑，然后獨自一人進(jìn)了上書房。
“請陛下的安?！背蛟诘厣?，行了大禮。
“薛淑媛的靈柩已經(jīng)送去安葬了?！鼻孬憸Y似乎知道楚郗此番前來的意圖，沒等楚郗開口，就已經(jīng)將事情的結(jié)果告訴給楚郗了。
“這樣啊，”楚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秦珣淵似乎沒想到楚郗的反應(yīng)會這樣淡定，詫異的抬頭瞥了她一眼，卻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陛下，臣妾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事宜了，臣妾告退。”楚郗覺得上書房內(nèi)氣壓太多低沉，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楚郗自然不想再多呆片刻。
“你和她很像?！鼻孬憸Y抬起頭，一雙眼睛凌厲的看著楚郗，似乎想透過楚郗去看她背后的靈魂一樣。“都是那樣的無畏，聰慧，不怕死?！?p> “她是誰？”楚郗下意識的問道，卻見秦珣淵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一下子知道自己觸了他的霉頭，忙跪下身子說，“臣妾有罪，說錯了話！”
秦珣淵面色陰沉，盯著楚郗半晌才說道，“你自己去領(lǐng)三板子吧。”
“多謝陛下！”楚郗十分識時務(wù)，一點都沒有因為莫名被罰而委屈。
秦珣淵沉下了眼眸，不再理會楚郗，揮手將人趕了出去。
楚郗出了上書房，綠竹急忙上前要扶著她回宮，卻被楚郗抬手止住，只見楚郗笑著回頭朝蘇國忠笑著問道，“蘇公公，陛下賞了我三個板子，不知道我該去哪兒領(lǐng)??？”
蘇國忠那一瞬間肉眼可見的自額間滑下三條黑線，都不同讀心術(shù)都能很直白的看出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這位娘子，還不會以為領(lǐng)三個板子是字面上取三個板子吧？’
只是畢竟是陛下的旨意，蘇國忠也不能忤逆，只得親自帶路，將楚娘子送去了暴室。
位處于后宮西北角的暴室，平日里是負(fù)責(zé)處罰那些犯了錯的妃嬪與宮人的，只是當(dāng)今陛下脾氣并不算好，且宮中規(guī)矩甚嚴(yán)，難免出錯，這暴室里自然也就罰過不少人。
蘇國忠領(lǐng)著楚郗過去時，暴室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十分諂媚的說道，“怎么勞動蘇公公大駕，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沖撞了陛下？”
“這是楚娘子?！碧K國忠那眼神示意了一番，小心叮囑道，“陛下說是賞三板子，你可得小心些！”
那首領(lǐng)太監(jiān)見楚郗是蘇公公親自送來的，便知道此人不是陛下真心要罰，雖然位份不高，但是這位楚娘子長相柔美，若真入了陛下的眼，日后想必是前途無量的，與其這會兒惹了人家，還不如賣個好。
首領(lǐng)太監(jiān)帶著楚郗從小門繞到了后院，不同于前院的哭喊聲震天，后院設(shè)置的別有一番雅興，竟全然不似方才的那般血腥。
“這兒是宮中各處嬪妃受罰的地方?！蹦鞘最I(lǐng)太監(jiān)笑著說，“若是犯了重罪的嬪妃，自這兒受過了刑，便直接送去掖幽庭了?！?p> “掖幽庭？”楚郗知道，那是后宮最東北的小樓，按位置來算，是與暴室分在后宮兩處的，這算什么，一條龍服務(wù)？
“自然，不過楚娘子不必怕！”那首領(lǐng)太監(jiān)以為楚郗被自己的話嚇到了，忙解釋道，“娘子您不過是領(lǐng)了三個板子，很快~”
正如首領(lǐng)太監(jiān)說的那樣，這三個板子十分的快，而且相當(dāng)?shù)妮p！輕到楚郗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三個板子就罰完了。
楚郗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樣，不算欺君嗎？”
沒等楚郗問完，首領(lǐng)太監(jiān)呼的一下抬起手，微微遮在楚郗嘴前，十分小心的說道，“娘子慎言！這宮中各處最不缺的就是暗衛(wèi)，娘子的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娘子此番并不是惹怒了陛下，自然不必罰的太重，若是日后犯了大錯，可怪不了老奴手狠了！”
楚郗這才知道，原來罰什么，怎么罰在這宮中都是有講究的，也是，若是隨便說錯了一句話都要被狠狠地打上三板子，那這后宮怕是早就沒人了！
楚郗謝過首領(lǐng)太監(jiān)，卻還是裝了幾日體弱，秦珣淵知道暴室那幫人的心思，自然也默許了楚郗的小伎倆。
趴在柳霜閣的側(cè)殿內(nèi)室里，楚郗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思緒忍不住飄向了遠(yuǎn)方。
秦珣淵那日的話，分明就是在告訴楚郗，薛淑媛確實已經(jīng)涼了，人也葬在妃陵了，先前楚郗的計謀徹底宣告失敗！
這條人命，其實楚郗算的很好，賀國謀反是國主自己一心作死，不管薛琴偷不偷布防圖，賀國的國主都會謀反，所以秦珣淵在截到了密信之后，順?biāo)浦鄣膶⒀η儆H手送到了崖邊。
你回頭了，便是榮華富貴，可是代價卻是自己的國家與父親的性命！
你不回頭，便是粉身脆骨，也改變不了賀國被破，百姓流離的局面。
所以楚郗很自然的認(rèn)為，要選擇利益最大化的那一面。
可是薛琴并不是這樣想的，自小便是接受了父權(quán)至上的教育，薛琴很自然的認(rèn)為自己的命比父親的命低賤許多，哪怕她父親能多活幾天，她都愿意為此而付出生命！
所以楚郗想改變這個結(jié)局，她給薛琴畫了一條生路，假的布防圖十分合理的解決的忠孝兩全，可是這個消息被薛琴知道之后，她卻很自然的認(rèn)為，是秦珣淵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案桌上明眼可見的布防圖，傳遞的順理成章的密信，薛琴太著急了，著急的忽略了這一切都太過順利。
同樣忽視這一切的還是有楚郗，若不是系統(tǒng)將結(jié)局?jǐn)[在楚郗面前，楚郗也不敢這樣輕易地算計這些，可是算來算去還是落在了系統(tǒng)的圈套里。
可是，這個圈套卻又沒有那么的白落，起碼楚郗現(xiàn)在很清楚的知道，系統(tǒng)的視角與楚郗的視角是處于同一緯度的。
因為在楚郗布下這個計劃之后，她很自然的將薛琴的后路想好，薛淑媛自盡于掖幽庭，罪妃的身份不配入妃陵，自然是丟棄在亂葬崗。
只要薛琴還有一口氣在，便能從哪兒逃出來。
可是薛琴沒有，秦珣淵很明確的告訴她，薛淑媛被送去妃陵了。
這個計劃，楚郗通過三幅畫，分別讓綠竹送到了薛琴、秦珣淵的手里，上面將自盡的方法畫的清清楚楚，只要薛琴肯用，這事便成了。
秦珣淵不是嗜血的人，薛琴幫他這般輕易地攻破賀國，功過相抵，將人暗送出宮不是什么難事。
可是薛琴自己選擇了放棄，所以秦珣淵便沒有廢了她的位分，而是將她風(fēng)光下葬，也全了她的一片心意。
楚郗知道，自己能安排好路線，卻猜不透人心，路鋪好了，薛琴還是選擇跳崖，楚郗沒有辦法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