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葉暉和葉舒便徑直去了靜安堂。
一個衣著光鮮的大丫鬟迎出來,這是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懷碧,她對葉暉欠了欠身,“老爺?!?p> 葉暉介紹道,“這位是大小姐?!?p> 葉舒微微一笑,懷碧對她欠身行了一禮。
葉暉這才問道,“母親可用過晚膳了?”
懷碧點頭,“老夫人已經(jīng)用過了?!?p> 葉暉點頭,“去通報一聲吧,說我?guī)е鎯簛斫o母親請安?!?p> “奴婢這就去?!?p> 很快,懷碧便迎著他們進去了。
現(xiàn)在時間尚早,但老夫人不是在客廳見的他們,而是在她的臥室,可見老夫人確實身體欠佳,纏綿病榻。
房間的裝扮古樸厚重,讓人聯(lián)想到德高望重幾個字,老夫人的銀絲梳的齊齊整整,額間帶著抹額,臉上沒有表情時也帶著和樂慈愛之色,她正倚著一只軟枕,靠在榻上。
葉暉上前,跪下行禮,“兒子拜見母親?!?p> 老夫人的目光移到葉舒身上,笑著道,“這便是舒兒了吧?都長這么大了?!?p> 葉暉道,“正是,舒兒剛剛回府,兒子想著該帶她來拜見母親?!?p> 葉舒在葉暉身后跪下,伏地行了一禮,“拜見祖母。”
小柒糾結(jié)了一刻,也隨著她家小姐跪了下去。
老夫人笑得慈和,“好好,都快起來,懷碧,快把大小姐扶起來?!?p> 懷碧將葉舒扶了起來,葉舒看著老夫人,雖然這張臉是陌生的,可是讓她覺得很親切。
“聽說你住在云舒苑,可還住得習慣?”
“回祖母,云舒苑很好,孫女很喜歡?!?p> “若是短缺什么,就和你繼母說,她自會安排的——”老夫人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補充道,“若是有什么是你繼母安排不了的,便來找祖母,祖母為你安排?!?p> 葉暉連忙道,“母親言重了,這些小事何需您親自操心,舒兒這邊,兒子定會安排妥當?!?p> 老夫人緩緩點頭。
老夫人又關(guān)切地問了一堆問題,葉舒皆一一答了。
說了一會兒話,老夫人神色間有些疲色了,葉暉見狀,欲告退,“母親還應保重身子,兒子便不打擾了?!?p> 老夫人點頭,“你們?nèi)グ??!?p> 葉舒看著老夫人撫著頭,臉色痛苦,她不禁停了下來。
懷碧瞧出不對,上前為老夫人按摩著額頭,連忙對小丫鬟吩咐道,“老夫人頭痛病又犯了,快去拿藥!”
葉暉見狀,便沒有立刻離去,慌張地對小丫鬟道,“快!快去!”
小丫鬟從內(nèi)室拿出藥匣子,臉上卻是驚慌失色的神情,“藥、藥沒有了!”
葉暉驚怒,“混賬!怎么伺候的,老夫人常用的藥,竟然沒有如常備著?!”
懷碧瞧著老夫人神色痛苦,眼睛都漸漸闔上了,忙道,“還請老爺稍后再問責,當務之急,是為老夫人請醫(yī)?。 ?p> 葉暉這才回神,吩咐下人,“快去請?zhí)t(yī)來?!?p> 下人匆匆去了,葉暉上前,躬身行了一個禮,“是兒子不孝,讓母親受苦了?!?p> 老夫人神志不清,一時喘不不停,勉勉強強把他的話聽見了,氣息虛弱地回道,“我老了,身子不中用,你、你不要責怪她們——”
葉舒上前道,“太醫(yī)不知何時才能來,孫女會一些醫(yī)術(shù),或能解祖母幾分痛苦,可否讓孫女一試?”
懷碧一愣,不禁看著她。
“胡鬧!”葉暉道,“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姐,哪里會什么醫(yī)術(shù),你祖母的身體豈容兒戲!”
葉舒抿了抿唇,她打心底敬重父親,并不想逆他的意,但是看著祖母痛苦的模樣,她實在無法袖手旁觀,她不禁看向懷碧,問道,“祖母是否經(jīng)常頭疼,伴隨頭暈,甚至會看不清東西,特別是晚上發(fā)作的多?”
葉暉皺眉,還不待他說什么,懷碧很快答道,“正是,大小姐所說正是老夫人的癥狀——”懷碧跟著老夫人時間久,看著老夫人這么難受,心里跟針扎一樣,不禁求著葉暉,“大人,大小姐只是一觀,便說出老夫人的癥狀,可見真的是身懷醫(yī)術(shù),現(xiàn)下時間晚,太醫(yī)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過來,不若就先讓大小姐瞧瞧吧?”
葉暉心底對她的醫(yī)術(shù)存疑,但看著老夫人痛苦的模樣,總算松了口,“那你就給祖母瞧一瞧吧?!?p> 葉舒立刻上前,為老夫人切了切脈,又翻眼皮看了看,檢查了一小會兒,見老夫人已開始抽搐,便道,“祖母這是風疾,我先為祖母施針吧,能暫時緩解祖母的痛苦。”說畢,她已取出了金針。
葉暉和懷碧同時看得心口一跳,別老夫人發(fā)病沒出大問題,結(jié)果被胡亂施針出了岔子。
葉暉一把將葉舒拉過去,“胡鬧!快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你祖母身體本來就不好,哪里經(jīng)得起折騰,快收起來!”
小柒噘了噘嘴,小姐的本事,這些凡夫俗子怎么會懂,到這會兒她實在忍不住了,帶著幾分驕傲,說道,“老爺,小姐施針,從未出過岔子,即便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救人于危急之間,這是不在話下的!”
葉舒不禁看了小柒一眼,小柒這句話對她而言簡直就是強心針,似乎小柒對她的信任比她對自己的都多。
葉暉皺眉,卻沒有將小柒的話放在心上,“你懂什么!”
小柒還想辯解,這邊葉舒掙脫了葉暉的手,她重新來到老夫人近前,懷碧以為她要強行施針,嚇得臉色發(fā)白,葉暉正要發(fā)作,便聽葉舒道,“我不用金針便是了——”說著用手指按壓幾個穴位,“女兒也會一些點穴手法,亦可緩解祖母的痛苦?!?p> 葉舒按摩的穴位和懷碧剛剛按得不同,但也奇怪,她一按下去,明顯老夫人的抽搐動靜便小了一些。
懷碧見著,不禁退開了些。
葉暉驚奇,沒想到他這個女兒還真有兩下子,便沒有再阻攔。以防萬一,他又朝一個小廝交代道,“快去請大夫,不一定要太醫(yī),城中有名氣的大夫也行,快去!”
“是!”小廝立馬去了。
風疾發(fā)作突然,來勢兇猛,如果不及時治療,后果不堪設想,葉舒趁眾人不注意,暗中用金針為老夫人走了幾個穴,老夫人這才停止了抽搐。
眾人見老夫人不抽搐了,頓時放了些心,可是老夫人閉著眼,就像是睡著了,又像是——
葉暉胸口懸了一塊巨石,心里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若是葉舒給老夫人治出問題來了,為了葉舒和葉家的名聲,今晚在場的下人就都留不得了,他眉目微沉,上前問道,“舒兒,你祖母這是——”
葉舒回道,“父親放心,祖母剛剛疼了一陣,身體受乏,此刻是沒力氣了?!?p> 懷碧這才放心,老夫人待她如同親孫女,看著老夫人這樣難過,她止不住地掉眼淚。
葉舒對跪地的小丫鬟道,“藥匣子拿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