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老樓的門鈴響了。
林雨墨沒去理睬，只是等著那聲音自己安靜下來。不過，那鈴聲卻頻繁而又不失禮儀地響徹不停。
打開門，站著梓馨。
林雨墨什么也沒說，大概說話的功能也受到了損傷。
梓馨看著雨墨，黑色的長領(lǐng)毛衣、黑色的長褲、黑色的鞋子、黑色的長發(fā)還有那雙黑色的眼眸，只有膚色白的讓人心碎。。。
“雨墨，我。。。能進(jìn)去嗎？”
林雨墨點(diǎn)點(diǎn)頭。
梓馨跟著他進(jìn)屋，而雨墨幾乎是不帶任何思考地再次走進(jìn)儲物室坐下。女孩走進(jìn)這個深暗的房間，看了他一會兒，環(huán)顧了四周，遠(yuǎn)處的地上躺著一個生銹的鐵門。
而林雨墨就望著那個門。
梓馨就來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
雨墨淡淡著說：“地上冷?！?p> “是挺冷的?！?p> “坐墊給你?！?p> “那你呢？”
林雨墨上樓拿下來一條厚毯子，在地上鋪下，坐了上去。
兩人就在這個封閉的黑房間里沉默地坐著。不過，和孤自一人面對黑暗稍有不同。現(xiàn)在，除了黑暗，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這種關(guān)系就變得微妙起來。
沒有言語，兩人之間的鏈接和交流卻是存在的。某種層面上而言，或許比言語要更為深入。
不知多久，梓馨用笑著的聲音說：“是個好地方咧?！?p> “好地方？”
“好像世界上只剩我和你了，真好?！?p> 林雨墨聽著，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男一女，究竟好還是不好呢？
傍晚，從儲物室里出來。
梓馨和雨墨之間的距離無意中拉進(jìn)很多，在黑色空間里身子挨著身子的錯覺繚繞不去。
女孩走在窄小的樓梯上：“這棟樓還是老樣子嘛?！?p> “是啊?！?p> “話說儲物室地上有個門？下面是什么呀？”
“地下室，至于有什么，沒能搞清楚?！?p> “倒是挺有意思?！?p> 林雨墨在冰箱里翻了許久，最近都沒去購買食材，只剩雞蛋和一些快餐肉。
“不好意思，晚上吃炒飯，可以？”
梓馨聽著，愣了下，問道：“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
“什么日子？”
“2月18日呢。”
“哦。”
“是你的生日，炒飯就好了嗎？”
林雨墨點(diǎn)點(diǎn)頭：“沒什么講究，怎樣都可以?！?p> “那好吧，就吃炒飯。”
炒飯做著也不費(fèi)什么功夫，有些步驟說不定閉著眼睛都能操作。只是最近，集中精神對林雨墨來說越發(fā)的困難了，長時間處于渙散神游的狀態(tài)，現(xiàn)實(shí)世界也變得虛幻起來。
不過，梓馨的到來，仿佛一下子讓世界變得有實(shí)感了。
炒飯的香味要比想象中更濃郁一些，梓馨細(xì)細(xì)品味著再普通不過的料理：“最近，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你呢？”
“手機(jī)忘記充電了，電話也出了問題?！?p> “是嗎，也沒能和曼妮聯(lián)系上，只能聯(lián)系到雪慧阿姨?！?p> “她們還好？”
“阿姨出院了，恢復(fù)的不錯。。。”至于徐曼妮的狀況，梓馨也是不得而知。
“挺好。”林雨墨的音色里沒有什么情感。
晚餐之后，收拾了餐具，兩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
梓馨看著對面的雨墨，他那雙低垂的黑色眼眸虛無地望著空白桌面出神。
“雨墨，這段時間，公眾號的工作你都沒來幫忙呢。攝影也好、文案也好，都是讓學(xué)校的同學(xué)們幫忙做的了?！?p> “抱歉，這事完全忘了。”
梓馨蹙起眉心：“還要多久才行呢？”
“什么？”
“我是說，還要多久，你才能恢復(fù)過來呢？”
林雨墨抬起眼眸，看著梓馨，沒有回應(yīng)。這種事情要多久才能恢復(fù)，又有誰知道呢？
梓馨盯著他：“今天我想留下。”
“留下？”林雨墨重復(fù)著。
“可以嗎？”
“。。。也沒什么具體的感覺，想留下就留下?！?p> 林雨墨收拾了母親曾住過的房間，換上了干凈的床單、被褥、枕頭。
兩人一同去超市買了新毛巾、牙刷、洗具、衣物。柜臺結(jié)賬的時候，女孩紅著臉指了指玻璃柜的避孕用品。
林雨墨看見了，卻和什么都沒看見一樣。
回家，兩人坐在通往閣樓的金屬樓梯上。
抬頭，清冷的夜空看著很干凈，零碎的星星點(diǎn)綴著蒼藍(lán)透徹的夜幕。從樓內(nèi)延伸出的階梯，讓他們離這片純凈的天空更近了一些。
梓馨靠著林雨墨的肩膀：“我數(shù)了下，29顆星星。”
“好看。”
“是啊，你一直待在儲物室里也有些可惜呢?！?p> “也是?！?p> “有些冷了?！迸⒖s了縮身子。
“嗯。”
“生日禮物不要嗎？”梓馨看著雨墨：“要什么都可以的?！?p> “不了，生日也只是日期。”
閣樓的臥室里，聽見時針在走，可以確定時光正流逝著。
黑暗中，林雨墨只是在床頭坐著。還不想入睡，會夢見徐曼妮，夢見之后還是會立刻醒過來，然后是一陣難以言喻的苦痛。
樓梯傳來輕盈的腳步聲，閣樓的門被推開。
眼前出現(xiàn)梓馨可人的身影。
“雨墨，地下室里好像有什么聲音。”
“聲音？”
還沒等林雨墨反應(yīng)過來，梓馨已經(jīng)坐到他的旁邊。
“好像有人在下面說話咧?！?p> 女孩溫暖而又柔軟的手兒帶著顫抖貼合在林雨墨的手上，一種感官被打開的震撼傳遞到彼此內(nèi)心深處。
外面的世界好像在逐漸消退，黑暗中大概只剩下他們了。
梓馨在林雨墨身上緩緩俯下，兩人心跳貼著心跳，呼吸貼著呼吸。
“雨墨，曼妮她不會再回來了。。?！钡驼Z著，女孩翡翠般的眼里顫動著光點(diǎn)，吻了林雨墨的嘴唇。
唇間的觸感抵消了內(nèi)心的痛感，雨墨緩緩抱住了梓馨嬌柔的身體，抱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