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走陰人
?。?p> 突然,老人一陣大笑,可一轉(zhuǎn)眼,又開始哭了起來,聲音尖而悠長,直入人心,又像是嬰兒啼哭的聲音,在夜里聽來,十分瘆人。
很快,夢一男就感覺到腦子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動,一眨眼功夫,又蔓延到了全身,夢一男驚慌不已,身體上漸漸冒起一層白霧。
圣女見狀,紅袖一揮,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影一下子罩住了夢一男,與此同時,口中喊道--快使用推手式??稍谶@關(guān)鍵節(jié)骨眼兒,夢一男腦子里一片空白。
老人見夢一男被一道鬼影護(hù)住,自己的聲音久攻不破,便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隨之而來的聲音更加細(xì)長、高亢,如一絲寒風(fēng)穿過云際,又猶如地下濁泉,長涌不息。
這聲音,令夢一男痛不欲生,體內(nèi)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即將爆裂而出,此時,圣女也緊緊護(hù)住自己心脈。
其余三人,月下白使出判官筆,在空中極速畫出一道靈符,緊緊罩住自己,掌柜跟小二,只是兩個普通的鬼魂,承受不住這勾魂奪魄的聲音,只得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著滾。
這老道,果然有兩下子。
電光火石之間,護(hù)住夢一男的鬼影罩,將破未破之時,圣女雙手合十,然后緩緩攤開,口中默念著咒語,很快,四道黑影傾斜而至,一身黑色斗篷掩蓋下,始終無法看清臉的模樣,腰間掛著一把綠色長劍,十分醒目。
這幾個黑影的出現(xiàn),老道不由自主地露出幾分恐懼,聲音也明顯加重了幾分,然而并不管用,只見黑影拔出長劍,對著四周一陣劈砍,仿佛圣女跟夢一男周圍布滿了很多人。
頓時,屋子里刮起一陣刺骨的白色寒風(fēng),吹的幾人東倒西歪,風(fēng)停過后,地上竟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骨,而老道身上,血肉模糊,一道道劍痕如同漁網(wǎng),罩住這個奄奄一息的老頭。
“我們上當(dāng)了?!崩项^緩緩說道。
“夜哭老道,什么上當(dāng)了?你說明白?!睍┫律韱柕馈?p> “你們根本不是走陰人!”圣女面帶怒色。
“姑娘,請聽我解釋?!睍f道。
“事實(shí)就擺在眼前,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兩個普普通通的走陰人,怎么會有如此大的能耐,驅(qū)使這些白骨,供自己使喚。”圣女怒斥道。
“我月下白,雖然貪戀女色,卻從不做偷雞摸狗的事,即使是男女之事,也要征得對方同意,絕不強(qiáng)人所難,姑娘若不信,可以問夜哭老道,還有這店里的掌柜。”
月下白說完,朝身后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掌柜跟小二早已不知去向。
“恬不知恥,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
月下白一陣大笑。
“實(shí)在太可笑了,平生第一次聽見有人說我貪生怕死,哈哈哈!”說完,又一陣大笑。
“我看他不像在說謊。”夢一男說。
圣女沉思了一下,接著,又朝月下白仔細(xì)看了幾眼,說道--那你倒說說是怎么回事?
佳人當(dāng)前,性命難保尚在其次,這月下白當(dāng)真是癡情,見佳人臉色有所緩和,喜出望外,便連聲向夢一男道謝,于是,又將自己如何與夜哭老道勾搭一起,攪上這趟渾水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二人聽。
女人大多心細(xì)如發(fā),圣女看在眼里,也記在了心里,對月下白的話,倒也信了幾分,只是這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實(shí)在令她討厭,恨不能挖出來丟在地上,再狠狠跺上幾腳。
到最后,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更是為了改變自己在佳人心目中的印象,月下白毛遂自薦,愿陪同二人前往,一同闖這龍?zhí)痘⒀?。圣女知道他不懷好意,一臉鄙夷?p> “兄臺如何稱呼?”離開客棧,月下白問。
“在下姓夢,名一男?!眽粢荒谢卮?。
“原來是夢兄,幸會,在這腌臜之地,在下也略有幾分本事,希望能盡一分綿薄之力,助二位早日返還?!?p> “不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見圣女回頭朝自己望了一眼,月下白又改口說道。
“白兄可有家室?”
“尚未婚娶,夢兄何來此問?”
“我看白兄將來定是一個妻管嚴(yán),免不了受這妻妾的嘮叨碎語。”夢一男說。
“夢兄說笑了,倘若能尋的一佳人作伴,別說嘮叨碎語,即便是要我性命,在下也甘心情愿?!痹孪掳渍f完,朝圣女看了一眼。
“對了,夢兄可有意中人?”月下白接著又問。
“我…”
“你也不用打聽了,他當(dāng)然有,那就是我,而且我們是兩廂情愿,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圣女回過頭,突然說道。
“你學(xué)什么不好?非要跟他一樣,說話陰陽怪氣的,酸不酸啊?”圣女朝夢一男嬌嗔道。
夢一男先是一頭霧水,接著又滿臉尷尬,脹紅著臉,紅到了脖子。月下白則像掉入了冰窟窿,絕望加上刺骨的寒氣,連心也像是凍透了似的,渾身直哆嗦。
“白兄…”
原本,夢一男想問他怎么了,可月下白突然一舉手,示意他打住,于是,夢一男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來。
“你還是叫我月下白吧!省的有人說我酸?!?p> “剛才,你怎么了?”
“他還能怎么了?自然是酸掉了牙,吞進(jìn)了肚子里面,說不定,還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圣女沒等月下白開口,便開始奚落起來。
這時,雄雞報曉,東方已現(xiàn)一絲魚肚白,一陣風(fēng)吹過,鬼市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好,時間來不及了?!笔ヅ爝?,臉上露出一絲著急。
“怎么了?”夢一男問。
“這三山五河,光靠走,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到達(dá),原打算來鬼市買匹快馬,這樣既不用暴露我們的身份,也會節(jié)約一點(diǎn)兒時間?!?p> “都怪我,當(dāng)初若不是…”
“原來,二位是到鬼市來買馬,這還不簡單,正好我要回去一趟,不如,我替二位找兩匹正宗的汗血寶馬,保證兩位滿意?!痹孪掳渍f道。
“我們要的馬,可不比普通的馬,必須是能趟的了陰河,吃的了陰草,能在陰曹地府安然行走!”圣女說道。
“這我知道,無非就是能夠馱的了陰魂,走的了陰程。”月下白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好吧!你速去速回,我們在城外的大樹下面等你?!?p> “二位,就此別過!”
月下白說完,轉(zhuǎn)身離去,夢一男跟圣女也朝城外奔去,此刻,東方已浮現(xiàn)一絲亮光,兩人剛走出去沒多久,圣女腳下一崴,差點(diǎn)兒摔了下去,幸好夢一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夢一男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圣女嘴角竟淌出一絲淡淡的血跡。
原來,只有陰冊在身的圣女,沒有與人打斗還好,一旦與人爭斗,體內(nèi)真氣流動,陰冊之力便會反噬,以陰抑陰,以陽抑陽,實(shí)屬下下之策,唯有陰陽冊合二為一,才能真正化險為夷,確保萬無一失,所以,在與夜哭老道打斗過程中,圣女雖然最終勝出,卻也因此受傷,只是一直沒有聲張,一介弱質(zhì)女流,能撐到現(xiàn)在,也實(shí)屬不易。
“快回到身體里。”夢一男連忙說道。
“這軀體,支撐不了我們兩個人的魂魄?!?p> “顧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到懸崖邊,取回我的身體就可以了?!?p> “可這軀體,也許根本就支撐不到懸崖邊?!?p> “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馬上就天亮了,趕快!否則,就來不及了?!眽粢荒性俅未叽俚馈?p> 圣女執(zhí)拗不過,朝夢一男看了一下,而后化作一道紅影,消失在夢一男身前,圣女剛附上這具軀體,整個身子便開始泛起一層淡淡的黑氣,夢一男來不及細(xì)想,展開雙腿,朝城外飛速奔去。
此時,一輪紅日低懸天邊,夢一男一面疾速飛奔,一面思考著如何能快些到達(dá)懸崖邊,清晨的大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偶爾能看見兩三個衣衫破爛的乞丐,看見夢一男疾速飛奔,渾身冒著黑霧,以為是中了邪,老遠(yuǎn)就躲開了。
突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沒過多久,一個身穿勁服,騎著高頭大馬,背插三面旗幟的驛使迎面奔來,夢一男一陣竊喜,同時,腳下速度也更快了,馬背上的人看見一團(tuán)黑霧朝自己奔來,心下有些慌張,下意識地勒緊了韁繩。
在距離驛使還有十幾米遠(yuǎn)的地方,夢一男腳下發(fā)力,朝地上一蹬,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撲向頭頂上迎風(fēng)招展的酒望,接著又一把抓住酒望,借著慣性,整個人一下子甩了出去,輕飄飄地滑向馬背上的驛使。
驛使見狀,一時間慌了神,一轉(zhuǎn)身,來不及躲閃,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夢一男落到馬背上后,慌亂之中,匆忙抓起韁繩,迅速調(diào)整身姿,朝遠(yuǎn)處懸崖邊打馬奔去。
這時,夢一男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濃,而散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夢一男心里面清楚,倘若一時三刻趕不到懸崖邊,取回自己的身體,二人都將會魂飛魄散。
想到此,夢一男抽打馬的力度、不知不覺加重了許多,而手上的韁繩也勒的越來越緊了,馬原本就受到了驚嚇,再加上夢一男如此這番抽打,一時間,撒開四蹄,發(fā)了瘋似的朝懸崖邊飛奔。
很快,那棵大樹就出現(xiàn)在夢一男視野中,一眼望去,拖曳著兩根長長的枝條隨風(fēng)搖擺,好似一對神秘的觸手,夢一男心生好奇,枝條突然一揚(yáng),挾帶著一股勁風(fēng)伸向夢一男,夢一男本想躲閃,無奈體內(nèi)涌出一股真氣,緊緊束縛住自己,像是被綁住一樣,無法動彈。
于是,二人被這雙詭異的觸手拖拽著,朝懸崖下面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