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大人用過早飯便來到文白蘇的屋內(nèi),見他拿筆沉思,倒是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進門去。只見刑房大人面帶些許欣喜的表情,想來,他是來找文白蘇商討無名尸一案與秀女落水案的迷思。
“百官,本官派出去的人在孤島發(fā)現(xiàn)一個有利的線索!”
“哦?大人請說來!”
“手下在臨海一個名叫孤島的石洞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被廢棄不久的工廠,外小內(nèi)大,不仔細難以發(fā)現(xiàn)!里面有百余人的住處,在洞中的案桌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沓蓋了章子的承諾書。”
“一沓承諾書?大人請說來?!?p> “承諾書里的內(nèi)容乃是百余人簽字畫押的賣身契,只是里面蓋的章子是縣官大人掌管的印章章印!百余人皆是出身流浪漢,有的連名字都沒寫全!所以世面人口根本找不到這些人!”
“大人可是懷疑無名尸出自孤島廢棄的工廠,這一切是縣官在背后操控?”
聽罷,刑房大人拿出已經(jīng)微微泛黃的紙章,只從表面看來,這些紙張已經(jīng)有些年頭,落腳處渾然觸目的紅印——海陵永昌!證實這印記的章子如今的確是歸常老巷掌管,文白蘇眉頭凝色密集了起來......
“刑房大人,只憑這些承諾書紙只能判定他有洗不掉的嫌疑,卻不能指定主謀就是他。且先不打草驚蛇,明日花市節(jié),待我回來后你我二人再做打算......”他想再試試顧良北!
刑房大人司徒清微微頷了頷頭,便離開了文白蘇的屋子。
這時,清夏已經(jīng)從顧家回來,路過文白蘇門口時見里面沒人,她瞪大了眼珠子,心想此人應該是辦案去了,她掃興的嘆了一口氣,剛要轉(zhuǎn)頭,余光卻瞥見文白蘇從自己的寢房出來,“莫非他去我房內(nèi)找我?”
正在清夏遲疑之際,文白蘇將話送了過來?!斑^去的兩個時辰武醫(yī)師去了哪里?本官餓了,還沒有進食!”
“......”
“那我這就去做......”清夏正準備邁開腳步朝飯?zhí)梅较蜃呷?,誰知文白蘇一躍來到了自己的眼前。清夏大眼撲閃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么......
“武醫(yī)師還沒回答本官你去了哪里,身為本官的隨軍醫(yī)師,行程卻不上報!怕是不妥?”
“我......大人,明日花市節(ji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逛逛,緩解一些近來辦案的苦悶......”她成功將話題引開,卻又陷入了另一個陷阱。
......
“花市節(jié)?清夏姑娘怎知海陵有花市節(jié)?所以說,你剛才是去了顧家?”見文白蘇識破,她只得支支吾吾,“顧公子為了救我受了傷,前兩日飯桌上明顯能感覺到他的不舒服,想來便去看望了......”
“為何剛才不與我說實情?怎么與我說話就顯得支支吾吾,平日里的鬼靈精怪去哪了?”
“我是怕大人你生氣......”
“怕我生氣?本官為何要生氣?”嘴上雖這樣說,他的表情卻依舊嚴肅。
“我......”
文白蘇見她一臉的不自然,眼睛里的神色微微有些暗淡,“莫非是我平日里對她太嚴格了些......”
“他約你去花市節(jié)了對嗎?你再來約我,怕是不妥吧?”
“妥著呢,妥著呢,三人行,必有極大的樂趣,嘿嘿嘿......”
正好文白蘇也想再會會顧良北,明日的花市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翌日清晨,當海陵的第一縷晨光照射進清夏的窗戶時,顧良北已經(jīng)在縣府門口等候,還有一個人在她的屋外等候。就如當初夜里在顧家窗口守候那樣,悄無聲息,甚至還能聽到清夏平穩(wěn)的酣睡聲......
直到縣府外的街市開始熱鬧了起來,清夏終于出了門,見文白蘇在門口一直站著,她的嘴角勾起了些許甜蜜的笑容......
出縣府,顧良北見清夏身旁站立的文白蘇,原本布滿真摯笑意的臉色漸漸消失了,清夏并無察覺……三個人的花市節(jié)就這樣開始了......
清夏蹦啊跳啊,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走不動了腳,而她的左右,有兩個身高七尺樣貌俊朗的男兒在身后為她掏錢。
一路上,也許是有清夏在的原因,顧良北與文白蘇幾乎沒有聊些什么。待清夏往前走了些距離后,就剩下兩個大男人并行。
......
“顧公子,來海陵有多久了?”
“我來海陵多久了?文公子不是早就派人調(diào)查清楚了么!”兩人面帶喜色,語言中并無怒色。
“都是為了查案需要,顧公子別見怪才是!”顧良北腳步明顯遲緩了一步......
“無名尸案已經(jīng)過去了半月有余,文公子可有什么線索?”
“迷影重重,得知今日有顧家花重金承辦的花市,想著來忙里偷閑,放松放松罷了!”
誰知清夏聽見二人交談了起來,停下了腳步,“哇,顧公子,原來花市是你家承辦的呀,也忒有錢了吧!真棒!”說著,清夏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又繼續(xù)欣賞沿街的美食,美人以及俊朗的小公子。個個粉粉嫩嫩,面色桃花,實在讓清夏十分興奮......
終于,待清夏走遠了,文白蘇一轉(zhuǎn)剛才的笑臉,“顧公子,我文白蘇誰都不懷疑,可我懷疑你顧家!”
“哦?文公子,你身為官府的人,行事應該最講究證據(jù)二字才是,我顧家雖是海陵的富商,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冤枉好人吧?”
......
“哦?冤枉好人?哈哈哈......你顧家與縣官常老巷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你心里應該清楚的很!”
兩公里長的大街,文白蘇還沒有行到一半,就見楓凌與齊鳴氣喘吁吁的趕來,在他耳邊細語,“大人,文無雙大公子來了,縣府出事了,刑房大人有急事要你回去商討?!?p> “又是無雙?他來做什么?”此時的清夏還在前方欣賞美色,并不知曉身后與縣府發(fā)生了什么,文白蘇見她玩的興致正來,倒也不打擾她,轉(zhuǎn)頭對顧良北囑咐了一句:“她喜歡熱鬧,今日就拜托顧公子照顧好她,文某先行一步!”文白蘇邊說邊將自己身上的所有銀票都交到顧良北手中,顧良北瞧著手里的錢,臉色又凝重了起來......
只得在心里暗語,“文白蘇,你對她是真的好啊......不過,你能給她的我也能!”
幾人回到縣府,見府內(nèi)一行人忙里忙外,仔細瞧來,才發(fā)現(xiàn)縣官常老巷側(cè)躺在地上,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大堂之上,案桌上擺放著一塊通透的血玉,還有名叫黑鶻的毒藥。文白蘇一見,心里著實震驚了許久。
“文百官,找人驗尸發(fā)現(xiàn),他是中了黑鶻的毒導致身亡!在他常用的茶杯里發(fā)現(xiàn)了黑鶻成分!剛才找來秀女們管事兒的,他說了實話!”刑房大人剛看到這副景象時和文白蘇一樣震驚。
“不知他說了什么?”
“養(yǎng)秀女一事兒背后的主子是常老巷,而且那日名叫紫青的姑娘也是縣官下令殺的,原因竟是這位姑娘不聽話好好的服侍貴客……縣官以前是那里的??停皇墙鼉赡陙砣サ纳倭?。管事兒的那日不敢說真話,就是因為縣官在一旁。今日見他命已歸西,才敢說出來......結(jié)合在孤島上發(fā)現(xiàn)蓋了章的賣身契,可以判斷,縣官就是無名尸案的始作俑者!他一面賺著島上黑工廠的錢,一面吸著秀女身上的血!上次你與清夏醫(yī)師被行刺一事兒也可以判定是他所為!”
“可他這樣做的動機是什么?”文白蘇不信這個推論,他依舊懷疑顧家......
“二弟!”聽到文無雙的聲音傳來時,文白蘇才回過神來,“為什么他的眼神與以往都不一樣了?他來海陵究竟為了什么?”
“大哥不是前往財務大司臣肖殘舟大人門下任職了么?怎有時間來海陵?”
“這次來海陵是父親的意思,想必弟弟對這塊血玉不陌生吧?”他指的是案桌上放著的那塊血玉!
“......”
“黑鶻毒性極強,乃是盛朝的密毒,天下醫(yī)師知曉此事的極少。這塊點絳血玉乃是盛朝得寵之人的寶物,如此看來,這個縣官兒是盛朝來的內(nèi)探??!”待文無雙說完后,刑房大人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本官也曾派人調(diào)查過常老巷的底細,的確不是土生土長的陳倉人……”刑房大人慢慢吐露……
“當然,我此行來的原因是有一個更直接的證據(jù)。弟弟可知父親大人知道無名尸皆被放血而死后,立即帶人去檢驗了海陵送往宮內(nèi)的祭品,里面的量的確比別的縣多了許多,經(jīng)過醫(yī)師檢驗,有兩壇血漿出自人數(shù)不多,這不免讓父親懷疑縣官與無名尸案的關(guān)系。近來宮內(nèi)彈劾海陵縣官的折子很多,各種言語層出不窮,父親才讓我前來!不知這些證據(jù)對你們辦案可有用?”
刑房大人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海陵的知縣大人的身影在角落里緩緩入了視線。只見他身著藕紅色的官服,丹鳳眼寒光四射,看起來倒像是十分精神!
他就是這些年大權(quán)旁落、不得已隱匿在官場之后的知縣——關(guān)楓連。
文白蘇視線與他直直的交接在一起……
“奇怪,這人的眼眸似乎在哪里見過……”
……
“各位大人,今日我原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說,這個縣官常老巷野心可謂是十分的大!他原本是我手下的官員,在管理財務招商方面有一套,漸漸得民心,本官見他有頭有腦,給他加官漲俸。后來時機成熟時他卻要挾本官不得再插手縣內(nèi)事務......如今看來,他真是狼子野心,原來是盛朝來我海陵的細作,當下已是畏罪自殺了吧!”他說的咬牙切齒,巴不得將縣官碎尸萬斷,眼里充滿著對常老巷的痛恨......
文白蘇將他們的每句話都聽在心里,心中疑慮更深了......“只怕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看得出,刑房大人也很認同這個案子最后的真相!
事情剛剛過去不到一個時辰,縣官狼子野心畏罪自殺的消息便在海陵傳開了來......
當一個人不得志時,指責的聲音便如雷貫耳,人人都巴不得在他尸體上踩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