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煙云下,倉城酒菜飄香......黃昏終于漸漸來臨,清夏一睡就是兩個時辰,顧良北守在她身邊,一刻也不曾離開。
陌生的氣息漸漸入鼻,清夏清楚這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一剎那,猛然睜開眼,卻瞧見顧良北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快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記憶,她才意識到自己喝醉了......“顧良北……”
“顧公子,你怎么會在倉城?什么時候來的?”話問出口,卻見顧良北眸子里的異樣,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外衣的第一顆紐扣沒扣好外,整體沒事......可她記不得是自己出門沒扣上還是酒后撒潑的杰作。
“應(yīng)該沒有酒后亂性吧……我這豬腦子……”
顧良北瞧見她的小動作,自然知她心里所想,但他的臉上明明掛著遺憾......“擔(dān)心什么?本公子乃是坐懷不亂之人,趁人之危的把戲,對你還不會......”他似乎忘了剛才對清夏的熱情回應(yīng),每一次唇與唇的觸碰都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
“哦......”
“海陵生意我大哥在打理,想著也無事兒便來倉城玩玩,才到?jīng)]有幾日!”
“喔......”
“清夏姑娘今日怎會在酒樓買醉?”即使早就知道了原因,他還是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酒樓買醉......對了,我現(xiàn)在在哪里呀顧公子?”窗外漸漸昏暗的夜空,屋內(nèi)華麗的裝飾,這一切都那么的陌生,耳邊依舊能聽見街道傳來的小販聲。清夏冷靜想來,自己應(yīng)該還在長亭街。
“在我房里!還沒告訴我為何來酒樓買醉!”
“我......因為......文公子、文公子他,他失憶了,記不得清夏了......”
“失憶?記不得你了?他失憶了你就難過成這樣嗎?”
“文公子對清夏好,清夏也愿意接受他的好,更愿意對他好......這輩子……”還沒等清夏說完,顧良北截了話!
“是不是只要有人愿意對你好,你都會用這輩子來回報?你有幾個這輩子?你有幾個你?”
“我......”
“你知不知道?倘若我今天不在酒樓,你會怎么樣?”顧良北的語氣明顯怒了!
幾個瓜皮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咱們哥幾個送你回去......”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你和我說什么對不起,在危險的時候,文白蘇不一定都能出現(xiàn)在你身邊,更不可能每一次都保護好你!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說著,他修長的手指爬上清夏的腦袋,卻即刻遭到清夏下意識的閃躲。他的手順著發(fā)絲滑落,驟然停留在空氣里,場面一度尷尬......
“對了,公子也來酒樓吃酒?”
“算是罷!”他沒有告訴清夏這家酒樓是顧家的,回想到她剛才醉酒時的溫?zé)?,他的眉眼漸漸暗淡了下去。文白蘇失憶對顧家百利無一害,卻傷透了清夏的心!顧良北內(nèi)心些許內(nèi)疚,他想趁這個時機,將清夏緊緊的握在手里,卻不想趁人之危......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那啥、顧公子,今天謝謝你啊,天色不早了,我得進宮找爺爺,不然他老人家該擔(dān)心了?!?p> “進宮?我送你回去,萬一再遇到惡狼就不好了!”他說的惡狼指的是街頭的小混混,專門蹲在橋墩石洞里或者街角處等待撿漏,尤其是那種因為男人傷心來酒樓買醉的女孩兒,都是他們行動的對象。即使王上早有下令清理干凈這些惡棍,無論打壓之風(fēng)怎樣洶涌,這種現(xiàn)象一直都存在!
清夏微微點頭倒讓顧良北護送,他說的有道理,不怕流氓有多色,就怕流氓會武功!
出了屋子清夏才發(fā)現(xiàn)剛才一直在酒樓里,“這家酒樓莫非是公子開的?顧家酒樓,我就說之前沒有見過這個旗號嘛......”
顧良北沒有回答,實則默認(rèn)了,臉上布滿陰霾,似乎心事重重。
“顧公子,如此說來,你救了我兩次呀。第一次替我擋刀,這次將我從歹人手中救回。顧公子的大恩大德,清夏萬分感激!這樣吧,作為回報,公子需要清夏為你做什么,只要是不違反律法,清夏都答應(yīng)哦。”
“答應(yīng)我?真的?什么要求都行?”
“當(dāng)然是真的啦,不過銀子都在爺爺包里裝著,你要銀兩我可沒有昂。想來顧公子也不是缺金少銀之人?”清夏回答的信誓旦旦,武修常對她說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銀兩這些本公子的確不缺,不過倒是真缺一樣?xùn)|西......”
“公子缺什么呢?”清夏瞪著大眼,等待著他的回答。
“家中缺一個暖被子的,你要不要來?”
“......”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怎樣?”他漸漸向清夏逼近……
夜晚的倉城漸漸明亮起來,街邊小攤,閣樓燈籠紅紅火火,清夏確保自己聽清楚顧良北在說什么后,腦袋停止了思考,愣住了!
“這個要求怕是不行......”
聽后,顧良北嘴角掠過一絲苦笑,他也只是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倘若真以這種方式得到了清夏,他也不愿意......
“清夏姑娘不是說怎樣都行?實在不行也無大礙,我顧良北想找個暖被窩的女人也不是難事!不過我要讓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邊,現(xiàn)在不行就以后再說!走吧......”他故意以一種輕松的口吻說出來,不讓她過于尷尬......
“......”
文白蘇房里,還停留著今日最后一波醫(yī)師,算上還在房內(nèi)的這幾位,今日來文府的醫(yī)師已經(jīng)過百了!
文靖風(fēng)的耳邊卻沒有傳來好消息!
各路醫(yī)師把了脈,開了藥便走了,至于治的什么病,用的是哪門子藥,文靖風(fēng)全然不知。
文白蘇的眼眸黯然失色,他的大腦就好似一根空木頭,什么東西都沒被填充!他呆坐在床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進出……
文百官的職位暫時被別人替代,就連楓凌和齊鳴也被派到新百官身邊任職……王上知道白蘇失憶后萬分擔(dān)心他的身體情況,每日都會派不同醫(yī)師來問診!
此時的他在外人看來就是個廢人,卻不是當(dāng)初癡傻時候的模樣,他清楚他有意識,只是對眼前的人陌生,不知曉自己的身世罷了!
文無雙回倉城后便趕往肖殘舟大人府上,連家也不曾回。對于文白蘇的失憶他并無多余的感傷,相反,他很滿意他失憶了!小時候的恨一直跟隨左右,看著文靖風(fēng)痛苦,他并不難受!
清夏回宮后,躲進被子便睡了,與她住在一起的還有離洛。自從文無雙拒絕讓她跟在身邊后,她一直在宮里做著醫(yī)師……回來的這幾日她們兩人倒是熟絡(luò)了不少......
清夏腦海中文白蘇的模樣漸漸清晰,回想白天他的狀態(tài),清夏眼角冰涼濕潤,她告訴自己得睡得飽飽的,明早早些起來給他做好吃的,說不定對他恢復(fù)記憶有一些幫助......她一直記得文白蘇在海陵吃桃花酥時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很偏愛這一道美食。
第二天晨空依舊灰蒙蒙,離洛便聽見清夏開門出去的聲音。由于倉城地勢較高,其他地方桃花謝完的季節(jié),正是倉城花兒開的如火如荼的時候......
忙了個大早,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清夏便出宮前往文府,風(fēng)中襲來陣陣桃花香?!八欢〞矚g的,文公子,吃了我做的桃花酥要趕快恢復(fù)記憶呀,我們還有好多好多事兒沒做......”
前腳剛進文府,就看見阿三急忙跑過來迎接,他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女子對自家公子的感情不一般!“清夏姑娘,二公子房內(nèi)這會兒有人,你還去嗎?”
“有人?誰呀?”清夏犯了迷糊!
“我也不認(rèn)識,是一位姑娘,說是公子在海陵交的摯友,還給公子帶來了小點心,大清早的那位姑娘也是有心了......”
“摯友?小點心......那我去看看!”
清夏腳底加速,她倒是很想知道這位自稱是摯友的姑娘倒底是誰......
剛到門口,便嗅到屋內(nèi)傳出來的清香,再細(xì)細(xì)聞來,就是清夏手中的桃花酥味道,不過不是從她籃子里傳來的!屋內(nèi),文白蘇修長的手里正拿著一塊桃花酥,只見他細(xì)細(xì)端詳,而那位所謂的摯友便是顧北倩!
“怎么連她也來了?我并不記得文公子在海陵與她有什么交集,什么時候成摯友了?”再看向文白蘇,他手中的桃花酥被送入口中,那一瞬,他的臉上慢慢掛上了難得的笑意與滿足......
清夏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籃子,心里一陣悶堵,還好屋內(nèi)兩人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她索性連招呼也沒打便離開了文府!
桃花酥入口,文白蘇被遺忘的味蕾有了一絲記憶,“姑娘,這個味道似曾相似......”
“公子若喜歡,我便常來……”
待清夏離開后,顧北倩的余光轉(zhuǎn)向文白蘇,她臉上的笑更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