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牢房不同于死牢。
死牢密不透風,乃是建立在平地之下,就連稀薄的空氣都充斥著死亡的味道。普通牢房建立在平地之上,每一個牢房都有獨立的小窗口,偶爾有涼風吹入,時常能欣賞到外界的雪花飛舞……
只是不知道在牢中的人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看這白茫茫的世界……
老道來訪的第一個夜晚,文白蘇便做了一個沒有由頭的怪夢,一段凄凄慘慘的告別,一段沒有前因后果的故事在夢里上演……
“南宮羽,你信命嗎?”
“不信!”
“南宮羽,你會等我來尋你嗎?”
“我等!不好多久我都等你,紫兒,你千萬別忘了!”
……
額頭緊密的汗珠接連不斷的滲出來,夢里的情景太過于逼真,夢里的對話太讓人傷情……
“或許真如老道所說,我就是這南宮羽?”
……
沐梓兩日未見果果,無人為自己煮酒沏茶說說話兒,他心里不免生悶,“就連你都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我果真是個孤寡老人!”
還沉浸在悲傷氛圍中的沐梓,下一秒就瞧見一個身著破爛頭發(fā)凌亂的男子扛著一個麻袋跟在果果身后,兩人正在踩著積雪上這郊山!
沐梓瞇著眼睛瞧了老半天,著實沒看出這人是誰,剛想要對果果噓寒問暖一番,轉念一想心里又不大舒服,最后待兩人走的近了,實在無法憋出了一句,“你去哪兒了?怎么還帶一個叫花子回來?我這里可不養(yǎng)閑人!”
原本身心俱疲的紫夜聽聞沐梓這一番刻薄的話語,頓時火冒三丈,“哐當”一聲將手中的麻袋扔在地上,伸出細長的手指撩撥了一下額前的發(fā)絲,“惡俗!你說誰是叫花子呢?”
紫夜仔細瞧了又瞧眼前的沐梓,“這人咋如此熟悉呢?”
待紫夜將額前的發(fā)絲撩撥開后,沐梓終于瞧見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這不是那誰誰誰嗎?叫什么紫夜對吧?”
果果在一旁將頭點的好似撥浪鼓!
沐梓先開了口,紫夜胸口的火氣更大了,“原來你是七重天下五重天上侮辱我沒有人管教的臭妖怪!好呀,總算讓我逮著你了!吃我一拳!”
紫夜說著就亮出自己細弱的拳頭朝沐梓揮去,拳法雜亂無章,沒個準確的招式……
紫夜最厲害的果真是他的法器,奈何法器已經(jīng)交給城隍廟的老公公保管了,這個時候又不大好讓他還來……
見他這般粗魯,果果頓時覺得可好笑了,身為神之子,居然會使用“婆娘拳”!
“罵誰臭妖怪呢?我是魔!我是無比偉大的魔好嗎?”
沐梓氣不過,頭腦有氣,出的拳頭也雜亂無章,不看身高和長相,任憑誰也會覺得這是兩個小孩子的恩怨呢!
待兩人打累了,終于可以在閣樓中坐下來好好的說話了,果果端來兩杯綠茶,一人一杯各自討好。
沐梓望向躺在地上的麻袋和放在一旁的枯草,整張臉都寫著一個大大的疑問!
“果果,你瞧瞧你都帶回來了些什么玩意兒?”沐梓話里有話,“玩意兒”也指紫夜!
“你……”
“好了好了,沐哥哥,你快打住吧,兩人才好,再多說只怕又有的打鬧的?!?p> “……”
“說吧,尊貴的神之子來我破爛的郊山做甚?”
“我來尋人,礙你何事?”
“你這個小娃子,說話沒個禮貌尊卑么?語氣這么沖,都說了我是你祖祖的祖祖也不為過了嘛!”
“好放肆的魔,敢當我祖祖的祖祖,怕是沒嘗過金葫蘆的滋味!我千歲有余你知不知道……”
果果白眼一翻,嘴角往下一癟,“又是金葫蘆……”
才好一會兒的兩人又開始了口水戰(zhàn),這次兩人都學乖了,誰也不動手!
“沐哥哥,神仙哥哥是來找他姐姐紫兒的,他們姐弟已經(jīng)千年未見,這次咱們就幫他見一面吧!”
說到紫兒,沐梓眼前就浮現(xiàn)出清夏的臉龐,清夏的臉龐一出現(xiàn),嬋娟的臉龐也隨之出現(xiàn)了。
沐梓又是一臉的悲色!
“神仙哥哥?哦,原來是為這事兒!你父王可知?”
“不知,幾百年前就是因為父王不讓我下凡見我姐姐,我才賭氣去往我舅舅那里修煉的!如今誰還聽我父王的話,他真的太自私了!”
幾個有修為的神魔在郊山討論羽皇的短處,膽子也是不小!
“你舅舅……”沐梓閉眼一想,羽皇的愛妻乃是仙界玉皇的親妹妹,他心里暗暗想來,“這個小屁孩的后臺真是硬實!”
“那就先在這里住幾晚,改日尋個機會去找你姐姐吧……”
……
趁今兒這天兒不下雪,清夏再次外出去裁縫店為文白蘇訂做一套冬衣,據(jù)說普通牢房很冷,因為有一所透風的窗戶……
清夏心里還在惦記著文白蘇屋內(nèi)遭賊的事情,卻在長亭街上碰到了迎面走來的顧良北……
“清夏,你在此做什么?”
如今他連“姑娘”兩字都省略了,言辭里盡是對清夏的喜愛。
“去一趟裁縫店,宮內(nèi)煩悶,隨便出來走走。顧公子的酒樓今日不忙?”
清夏對他的稱呼依舊恭恭敬敬,沒有一分半分的僭越!
“趁著這個天兒不下雪,出來透個氣,酒樓有我妹妹在打理。”
“哦哦……”
“清夏……這么久過去了,你想的怎樣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將清夏打入了迷糊狀態(tài),“什么想的怎樣了?顧公子可曾交托給清夏何事嗎?”
“當然有事兒!就是清夏你的終身大事!可有想好?”
“這……”
“當初文白蘇失憶,那個時候我不想勉強你,想讓你跟隨自己的內(nèi)心,可這么久過去了,你與文白蘇也沒個準信兒。他如今人在牢中,生與死皆是未知數(shù),清夏,自己的幸福是需要自己把握的……”
顧良北話還沒說完,清夏就搶了過來“顧公子,我想你誤會了。從開始到現(xiàn)在,清夏的心里都只有文公子,至于顧公子舍命救我?guī)状?,你的恩情我都銘記在心里,一直在尋找報答你的機會。時間過了這么久,我想你多半是放下了,不曾想公子還記得。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得將話說明了,再這樣耽擱下去,對公子不公平,所以我們還是……”
“你什么都不用說,現(xiàn)在也不用著急回答我。清夏啊清夏,終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只要你需要我便一直在……”
顧良北離開的腳步匆匆,終究是連頭也不回的走了……
長亭街街尾,阿蓮身披潔白的雪衣,呆呆站在角落,顧良北和清夏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