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出其不意
之后李欣然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現(xiàn)在她的心情可以說是十分復雜,有期待,有興奮,但又有些失落,因為杜易并沒有理解她的意思送她回來。
“欣然,你回來啦?!边@時隔壁的姬小夜看見李欣然后,便沖著她打招呼道。
“嗯,回來了?!崩钚廊恢皇呛唵蔚幕亓艘痪?,然后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李欣然走到床沿后就坐了下來,然后就一動不動的沉默了起來,過了片刻,她又猛地搖了幾下頭,想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沉睡在身體里的那渴望的本能總是壓不下去,就像是草原燃燒起的野火一般,怎么也澆不滅。
這時姬小夜走了過來,見李欣然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于是便問她道:“欣然,你沒事吧,怎么臉紅彤彤的?”
“我沒事?!崩钚廊宦勓灾皇禽p輕的摸了摸臉,隨后低著頭柔聲答道。
“呃……”
姬小夜見李欣然擺出這副樣子,顯然是有事,于是她追問道:“欣然,你和那個杜易沒發(fā)生什么吧,馬上就要和祁水的梁軍交戰(zhàn)了,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我知道?!?p> 過了一會兒,李欣然說道:“我累了,小夜,你退下吧。”
姬小夜也不再說什么,她對著李欣然拜了拜后便轉(zhuǎn)身就退出了房間。
待姬小夜走后,李欣然眼神突然就變得冷漠了起來,也許是姬小夜的那番話讓她清醒了過來。
沒錯,大敵當前,怎么能把心思放在兒女情長這方面呢,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尤其是眼下即將就要開戰(zhàn)了,現(xiàn)在不僅有祁水的數(shù)萬梁軍在虎視眈眈著,而且還有南余這個異己在內(nèi)部,他可是隨時都有可能搗亂的。這所有的情況都必須要認真謹慎的處理對待,不然后果會很嚴重。
想清楚了事情后,李欣然便不再胡思亂想了,她直接褪下了外裳,然后就躺在床上睡下了。
李欣然的新軍就這樣在飛云關整頓了幾天,而今天,李欣然突然將新軍都召集在了城內(nèi),看樣子是要準備進攻祁水了。
“將軍,我們這是要攻祁水了嗎?”這時臺下的姬小夜問道。
站在臺上的李欣然則答道:“當然,若是等到他們來攻我們,那黃花菜都涼透了,此戰(zhàn)只能是我們主動出擊。姬大人,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沒了。”姬小夜答道。
“我手里的這個作戰(zhàn)部署是姬大人連夜趕出來的,我現(xiàn)在就念出來給你們聽,當然,這就是你們馬上要執(zhí)行的任務了。楊沐風和霜生聽令!”
“卑職在!”臺下的霜生和楊沐風抱拳道。
“我命你二人為新軍先鋒,各率五千人攻打祁水城的西門?!?p> “遵命!”
“姬小夜聽令!”
“卑職在!”臺下的姬小夜抱拳道。
“白狼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多少人了?”李欣然問道。
“回將軍,一千多人?!?p> “那好,我再給你兩萬人,你帶著這兩萬人和白狼軍去清掃祁水城周邊的各個縣城,記住,你的任務最重要,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莽撞行事?!?p> “遵命。”
“剩下的人就跟著我圍住祁水城其他城門,記??!不要放過祁水城內(nèi)的一兵一卒。”
“是!”眾人齊聲道。
這時杜易問李欣然道:“指揮使,末將也可以一起去嗎?”
“你想來就來?!崩钚廊豢戳硕乓滓谎酆?,眼神又立刻閃躲開了。
“遵命?!倍乓孜⑽⑿老驳拇鸬?。
“將軍,我軍的糧草供給交給誰去做?”姬小夜緊接著問道。
李欣然皺著眉頭想了想答道:“嗯……就交給南大人吧?!?p> 隨后她便看向臺下的南余,并且問他道:“南大人,你可愿擔此重任?”
“下官一切都聽大人的?!蹦嫌嗦勓韵仁切α诵Γ缓蟀莸?。
姬小夜見狀便皺起了眉頭,顯然,對于南余來擔任這個后勤官,她是打心底里不贊同的,因為之前已經(jīng)都和他撕破臉了,實在是沒必要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但畢竟李欣然已經(jīng)親口同意了,考慮到影響,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那好,全軍現(xiàn)在向祁水城進軍!”李欣然喊道。
隨著李欣然的一聲令下,將士們隨即便走出城外,開始向祁水城進軍。
數(shù)日后,霜生和楊沐風的先鋒部隊便已經(jīng)來到了祁水城下,雙方?jīng)]有任何的交談,晉軍上來就直接開始攻城,而姬小夜則帶著白狼軍跑去消滅周圍六個縣的梁軍,戰(zhàn)事就這樣開展了。
此時在祁水城內(nèi),一梁兵氣喘吁吁的跑到陳經(jīng)的面前,對他說道:“將軍,不好了,晉軍跑來攻城了!”
“慌什么,遲早的事,我就怕他們不來呢。告訴將士們,讓他們務必要死守城池,憑晉軍那點人,是絕對攻不破祁水的,而且這樣的攻勢,是持續(xù)不了多久的?!标惤?jīng)鎮(zhèn)定的說道。
“是?!边@梁兵隨后便退下了。
接下來就是一場一連數(shù)日的攻防戰(zhàn),雖然城內(nèi)的梁軍能完全守得住,可這還是讓陳經(jīng)有些坐立不安,因為他不明白,李欣然明明攻不下這祁水,為什么還要死命的攻城呢,這不是白費力氣嗎?難不成她是別有所圖?
想到這里,陳經(jīng)坐不住了,他連忙將眾將召集了過來一同商議此事。
“將軍,要末將看,李欣然是明擺著別有所圖,以她的才智,她是絕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的。”一梁將說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她和我在這里打拉鋸戰(zhàn),難不成她是要……趁我不注意偷偷奪下周圍的六個縣城?”陳經(jīng)驚恐的說道。
“將軍,要是這樣的話,我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啊,如今整個城池都被她李欣然圍死了,我們根本出不去啊,而且就算出去了,我們也有可能會遭到她的埋伏。若是周圍的縣城都沒了,那到時候,我們可就孤立無援了啊?!?p> “沒想到剛一交手,我就要先失去六個縣城,李欣然,你夠狠的?!标惤?jīng)咬牙切齒的說道。
“將軍,卑職覺得您有點多慮了?!边@時有一人站了出來,并且一臉自信的對陳經(jīng)抱拳道。
“是金越啊,你何出此言啊?”陳經(jīng)對這人說道。
只見這個金越身穿鎧甲,他整個人其實并無太多特點,外表也很是普通,但他的笑容卻總透著一股邪氣,讓人不自覺的就害怕起來。
“將軍,李欣然的兵力和我們其實是差不多的,我們有近兩萬人分別守在周圍的六個縣城,而從她分布在祁水城外的兵力來看,她派去攻打六縣城的兵力應該也在兩萬人左右。兩萬對兩萬,我們還占個有城池可守的優(yōu)勢,怎么可能就會說沒就沒了呢?沒這個道理吧?”金越緩緩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死守著祁水城,哪都不去?”陳經(jīng)問道。
“將軍,眼下我們只能按兵不動,因為我們就算擊退了城外的李欣然,也不會對周圍縣城的戰(zhàn)況起到一點幫助?!?p> “可李欣然攻城的力度似乎并不是很大,她這很明顯在拖時間,拖什么時間?那一定是在為攻打六縣城的晉軍拖時間啊,這你又作何解釋?”陳經(jīng)皺著眉頭問道。
“這卑職就不知道了,但有一點,是她李欣然乃至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那就是即使我們沒了六縣城,她也攻不下這祁水城,這城里可是有著大量的糧草屯在里面,我們只要有糧草供應,就是守個一年半載的都不是問題,反觀李欣然,她能攻一年半載嗎?”金越說道。
這不提糧草還好,一提到糧草,陳經(jīng)便更亂了,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猜不透李欣然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么了。
金越見陳經(jīng)一直在猶豫著,于是便他問道:“將軍,您之前不是說安排了人到李欣然那里嗎?其中就有蝶舞吧,我在軍中都好長時間沒看見她的影子了?!?p> “不錯,我是讓她去李欣然那里了,有什么問題嗎?”陳經(jīng)苦若有所思的答道。
“其實將軍就不該派她去的,她太調(diào)皮了,到哪里都安靜不下來,這么大的事交給她去辦,到時候要是沒處理好再暴露了,那她可就算是死定了,就是不知道將軍到底派了什么任務給她,不知將軍能不能說說?!苯鹪綋牡?。
“我派她的任務是先去加入晉軍并且獲得他們的信任,然后再趁機斬殺李欣然,只要能殺了李欣然,那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迎刀而解,起碼我之前是這么想的,這也是她一直想做的,我不答應都不行。”陳經(jīng)如實答道。
“蝶舞有那個本事嗎?楊沐風和霜生可就在李欣然的身邊呢,他們倆可不是鬧著玩的。”金越陰沉的說道。
“我從來就沒指望她真的能殺了李欣然,但起碼她得把她的作用發(fā)揮出來,只要她能做到擾亂晉軍,那就是成功了?!标惤?jīng)說道。
“那將軍現(xiàn)在可想好了,是守城還是出城?”金越問道
“你的想法是……”陳經(jīng)問道。
“卑職的想法是率一支軍殺出城,去救援周圍六縣城,我們必須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金越堅定的說道。
“那好,我現(xiàn)在就分你五千人,你可待城外晉軍攻城疲憊之時殺出去?!?p> “遵命?!苯鹪奖?。
看著金越,陳經(jīng)其實心中明白,金越這是想出城幫蝶舞一把,這么多天沒有蝶舞的消息,身在城內(nèi),金越的心里難免會有些擔心與不安,雖然表面什么都沒顯露。
夜晚,在祁水城外的晉軍營地內(nèi),杜易正和李欣然坐在一起。
“指揮使,末將……”此時杜易對李欣然說道。
李欣然則打斷道:“叫我欣然就行。”
“那……欣然,我想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匆疵墓ゴ蚱钏?,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打不下這城池的?!倍乓撞唤獾膯柕馈?p> “我當然知道打不下,但我之所以還要攻打,是因為我怕梁軍都沖出城,這樣一來,我的計策就會失敗了?!崩钚廊淮鸬?。
杜易淡淡的說道:“計策嗎?!?p> 隨后又接著說道:那我們完全可以只圍不攻啊,現(xiàn)在這打法不是白白損失兵力嗎,再說了,你看城內(nèi)梁軍的那個樣子,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要出去的意思啊?!?p> “我知道,但我必須要保證梁軍出不去才行,這樣我的計策才能實現(xiàn),所以我不管他們到底是想出去,還是不想出去。而且同時我還得必須消滅周圍縣城內(nèi)的梁軍,若是不消滅他們,那他們就會跑來增援祁水城,到時候,我們就會四面受敵,那就輸定了。這就是我為什么要和小夜兵分兩路的原因,雖然很麻煩,但要徹底消滅這些梁軍,我就必須這么做?!崩钚廊惶拐\的說道。
“那我們就一直這樣和城內(nèi)的梁軍耗下去嗎?”杜易問道。
“嗯,我們就隔三差五的攻一次城,其余時間圍著就行,這樣就會讓他們放松不下來,時間一長,他們的軍心必亂?!崩钚廊徽J真的說道。
“欣然,都說你治軍打仗很厲害,這些年我也聽了不少有關你的傳說,現(xiàn)在看來這都是真的,你為晉國武人爭了口氣,我為你感到驕傲?!倍乓缀槊}脈的看著李欣然說道。
李欣然則害羞的答道:“這又不是值得驕傲的事,還提它做什么。對……對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就是打完仗之后?!?p> “呵呵,還能怎么樣,就待在飛云關唄,也許孤獨終老一輩子,也許……”說著杜易就看向了李欣然,而且目光越來越灼熱。
李欣然不敢直視杜易的眼睛,連忙就站了起來往軍帳里跑,并且一邊跑,一邊嬌羞的說道:“天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p> 杜易見狀表情有些失落,又坐了一會兒后便也起身離開了,而李欣然自躲進軍帳后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見杜易走了后,她便猛松了一口氣,并且不停的用手撫著胸口,似乎是在安撫那狂跳不止的心。
但就在這時,營地外突然傳來了將士們的喊聲。
“不好啦!梁軍從城里殺出來啦!”
剛剛走了沒多遠的杜易聞言立刻就向外面跑了過去,而李欣然也隨后跑了出來。當二人一前一后來到前線時,城內(nèi)的梁軍已經(jīng)殺出來了,不過這批梁軍的目的似乎不是夜襲晉軍,而是想要往外突圍。
晉軍將士見狀便問趕來的李欣然道:“將軍,我們是追還是不追?”
“當然追,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李欣然隨即說道。
“將軍,你留在這里,我?guī)е巳プ窔⑺麄??!币慌缘亩乓走B忙說道。
說完杜易便率先向前面的梁軍追趕了上去。
而此時帶領著這五千梁軍的金越見身后有晉軍在追趕,于是便對部下們大喊道:“兄弟們,都不要和晉軍糾纏,我們只管一路往前跑,和他們廝殺不是我們的目的?!?p> 就這樣,金越一路跑,杜易一路追,整整追殺了四十里,杜易才放棄不追了。
回到營地后,杜易對李欣然拜道:“指揮使,末將追了四十里,卻還是沒能攔下那批梁軍。”
“是嗎,沒關系,那你看見他們往哪里跑了嗎?”
“他們往臨江縣城去了?!倍乓状鸬馈?p> “小夜那里可能會有麻煩了,看來他們是不想失去這六個縣城啊?!崩钚廊徽f完便咬住了嘴唇,眉毛也微微的蹙了起來。
“那要不要末將去增援一下姬大人?”杜易問道。
“不必,我給了她足足兩萬人,要是這都能搞砸了,那她也就不必再來見我了。沒想到這才第一天,城內(nèi)的梁軍就敢殺出來了,真有膽子,現(xiàn)在開始,讓將士們在城池周圍多挖些溝壑,設些鹿角鐵蒺藜,天亮后再用投石車和井闌攻擊他們,反正有什么用什么,我要讓他們窩在里面都不得安寧?!崩钚廊焕渲樥f道。
“遵命?!倍乓妆?。
果然第二天,晉軍就開始利用起了一系列的攻城兵器開始攻打祁水城,一時間,城內(nèi)的梁軍有些難以招架,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在奮力堅守著。與此同時,在臨江縣城外,姬小夜早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而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連續(xù)攻下了三座縣城了,這也讓陳經(jīng)安插進來的奸細感到不安。
今晚是攻打臨江縣城的時刻,姬小夜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
“蒙遲?!贝藭r姬小夜對面前的蒙遲說道。
“卑職在?!泵蛇t抱拳道。
“攻破城門后,你帶白狼軍直接給我沖進去,堵住城門口,不要讓城內(nèi)的梁軍緩過來?!奔∫拐f道。
“遵命。”
“其余人全部奮力攻城,今晚臨江必須拿下?!奔∫勾舐暤?。
“遵命?!北娢涔冽R聲道。
“蝶舞,顧千漓?!?p> “卑職在?!币慌缘亩她R聲道。
“你們倆就留在我的身邊就行了?!?p> “遵命?!?p> 可此時蝶舞表情卻透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片刻后,只見她突然舉起手,并且調(diào)皮踴躍的對姬小夜說道:“大人!卑職也想上陣殺敵,也想立功?!?p> “是嗎,好吧,那你就去幫幫蒙遲吧,上了戰(zhàn)場,可就不能掉以輕心了?!?p> “明白?!钡栊χ鸬?。
“對了,注意安全?!奔∫刮⑿Φ?。
“多謝大人關心?!钡韪兄x道。
而姬小夜看著蝶舞露出的那天真無邪的笑容,不由得就感慨了起來,因為這讓她就不禁想起六年前初遇霜生的時候,那時候的霜生,也是這般的天真無邪,她們倆,很像。
想到這里,姬小夜不由得輕輕笑了笑,隨后她收起笑容,并且昂起頭大喊道:“都去準備吧,馬上開始攻城!”
很快,姬小夜的大軍便開始攻城了,沒有意外,在兵力的絕對碾壓下,臨江縣城內(nèi)的梁軍便守不住了,城門直接就被攻破了。
而在城外等候多時的蒙遲見城門已被攻破,于是便立刻率著白狼軍先行沖了進去,城內(nèi)的梁軍這時也已經(jīng)都集結到了正門,他們都在拼命的阻擋晉軍的入侵,可奈何對手是蒙遲,他們被打的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不消片刻,蒙遲的白狼軍就穩(wěn)穩(wěn)的占領了正門,無奈,城內(nèi)的梁軍只得棄城,開始往后逃命。
此時蝶舞見臨江縣城被攻下了,于是她趁著亂,獨自一人就向那些敗逃的梁軍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