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轉(zhuǎn)而下的過山車向另一截軌道上虎撲而去。
而那截本來完好無損的軌道卻在這一瞬間轟然坍塌。
眾人興奮的尖叫聲瞬間變成了驚恐的慘叫。
此時此刻,死亡逼視著每一個被綁在過山車上的人,他們無處可逃,絕望化為慘叫響徹云霄。
晚笙緊緊閉上眼,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原來,所謂的走馬燈是不存在的。
還是說,她并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
耳邊慘痛的悲憫戛然而止,假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
晚笙靜默了許久,才慢慢睜開眼。
她看到世界上最荒誕的場景,過山車懸停在了空中,時間仿佛在剎那間靜止了,每一個人臉上都定格著驚恐萬分的表情。
她看到一位媽媽緊緊抱住孩子的頭,絕望地閉上眼睛咬著牙;前排的情侶十指相扣,眼角噙著的淚水還未曾落下;她看到女孩花了的妝,男孩額頭上滲出的汗……
仿佛人間地獄,撲面而來的絕望刺入晚笙的眼睛。
可是,她們還活著!
晚笙驚喜地轉(zhuǎn)頭望向云曦。
“云……”
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還未說出的話斷成了煙。
晚笙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身旁臉色蒼白的少女。
云曦看上去十分虛弱,嘴唇發(fā)白,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云曦!你怎么了?”晚笙擔(dān)憂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額頭。
這時,她的余光瞥見小丑順著過山車的軌道攀爬而來。
他靈活地從一截軌道飛躍至另一截軌道,迅速逼近懸停的過山車。
云曦皺著眉頭,她也看見了小丑。
可是她渾身無力,甚至連從座椅上坐起來都力不從心。
她耗費了大量的靈力截斷了時間的結(jié)點,停滯時間越久她的力量流逝的越快。
再過一會兒,她可能會徹底暈死過去。
小丑已經(jīng)到了軌道斷層,一個翻身起落,寬大的斗篷在空中張開,向一只滑翔的大鳥,俯沖而下,著陸在了懸空的過山車上。
他轉(zhuǎn)過臉,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陰惻惻地逼視著云曦蒼白的臉,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冷笑聲:“好久不見了,云神大人!”
他的小丑妝容隨著他古怪的表情變得十分猙獰。
如果有小孩子看到曾經(jīng)帶來歡樂的小丑變成這般模樣,可能會當(dāng)場嚇哭。
云曦抿緊唇,似乎并不想同他搭話,她苦苦支撐著身體內(nèi)靈元的消耗,額上滲出細(xì)密的汗。
“喲,不愧是云神,多么的高高在上,現(xiàn)在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了?!?p> 小丑輕掩紅唇,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又自說自話地接到:“嘖嘖嘖,不過,您一介神明,怎么現(xiàn)在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
“瞧這小臉蛋,都難受的皺成一團(tuán)了,看著還怪可憐喏~”
小丑對云曦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感到不爽,他忽然伸出尖利的爪子向云曦的臉上探去。
那是一雙只有骨頭沒有皮肉的手,晚笙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地伸手擋在云曦面前。
“咦?”小丑挑了挑眉,用一種看螻蟻的輕蔑眼神斜視著晚笙的臉,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區(qū)區(qū)人類居然能脫離時間的束縛。”
他瞥了一眼云曦,又古怪地笑起來,說:“看來這小家伙深得云神大人喜愛啊?!?p> “晚笙!快跑!”云曦費力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小丑掐住了晚笙的脖子,把她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云神大人,你可別忘了,主上曾說過的話?!彼冻鍪妊莫熜Γp飄飄地撂下一句,“你喜歡的東西可都是要毀掉的~”
晚笙已經(jīng)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了,她只感覺脖子上禁錮的手越捏越緊,因為缺氧她的耳朵已出現(xiàn)了“嗡嗡”的耳鳴聲。
窒息的痛苦讓她下意識地掙扎起來,可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輕,眼皮卻越來越沉。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嗎?
在她即將閉上眼睛放任黑暗吞噬自己結(jié)束潦草一生之時,模糊的視網(wǎng)膜忽然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你最好放開你那只骯臟的手?!?p> 空靈的聲音濺入耳廓,讓晚笙混亂的思緒清明了一瞬。
晚笙睜開眼,模糊的視野里瞥見那片若隱若現(xiàn)的白色身影越靠越近。
是……凌宇么?
那個宛如從畫卷中走出來的謫仙……
脖子上勒緊的手猛然一松。
晚笙從過山車上筆直墜落下去。
那抹看不清的白色身影從過山車上一躍而下,朝著晚笙俯沖而去。
他會不顧未婚妻的安危,救一個互不相干的人么?
晚笙迷惑地眨眨眼,想要努力看清越來越近的身影。
她的手被修長的手指抓緊。
那雙有力的手臂輕輕一攬,晚笙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死亡的陰影褪去,晚笙的視野終于清晰起來。
入眼是如潤色玉瓷般白皙的側(cè)臉,淡色的唇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熟悉的冰藍(lán)色眼瞳,純粹的宛如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鉆石,白發(fā)飛揚,襯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平添幾分高傲。
這人不似凌宇那般孤冷出塵,卻透著少年特有的凌厲鋒芒。
晚笙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卻仿佛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這時,劍眉含霜的少年瞪了她一眼,猝不及防地一松手。
“啪!”晚笙像個沙包一樣被丟棄在地上。
?????
晚笙不敢置信地抬眼。
只見眼前的少年,拍拍手臂上并不存在的灰,哼道:“呵,人類,真重!”
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瞳里閃過一絲熟悉的傲嬌弧線。
晚笙伸出手指,驚訝地指著他,說:“你,你是小萊?”
“誰!誰準(zhǔn)你這么叫老夫的!叫我狐仙大人!”抱臂的少年瞬間呆毛倒豎。
果然是小萊,晚笙松了半口氣,半口氣還吊著,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地說:
“小萊,快救云曦!”
“云曦?”雪萊笑了笑,說,“放心吧,她是神明,對付這種小鬼,還輪不到老夫出手,沒事,不用操心?!?p> “不是!她——”
晚笙急的冒汗,正想跟他說云曦遭到了暗算。
就在這時,半空中劈下一個陰翳的聲音,某個被無視了的小丑怒刷存在感,說:“嘖,上位狐王竟會救一個螻蟻之輩。”
雪萊正愁沒處練練自己的身手,聽到這家伙口出狂言,心里閃過一絲冷笑,他輕蔑地瞥了一眼高處的跳梁小丑,說:“老夫最煩鳥人在頭頂上嘰嘰喳喳了!”
話音剛落,他的袖袍里閃過六道銀芒,鋒利的冰凌劃破長空,直逼小丑而去。
小丑囂張的氣焰瞬間偃旗息鼓,狼狽地四下逃竄,卻還是被劃破了手臂,筆直地墜落下來。
“呵,好好的鳥人不當(dāng),非要把自己涂的花花綠綠的?!?p> 雪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趴在地上的小丑,嗤之以鼻道,“要不是老夫眼神好,還以為你是花孔雀成精的?!?p> 小丑抬起臉,眼里閃過一絲不甘,咬牙說:“我在你手里確實討不到好處……”
他說到這兒,那張扭曲的臉上突然咧出一抹得逞的笑,陰惻惻地說:“可是你們已經(jīng)輸了!”
黑色的迷霧四起。
雪萊眉頭一皺,提著晚笙的后領(lǐng)騰飛而起,再一掃眼,被黑霧籠罩的小丑已沒了蹤影。
“遭了!”
他的眼里閃過驚駭,猛一縱身往過山車上飛去。
“我怎么給忘了,時間停滯對于神明來說可是禁術(shù)啊?!?p> 狐祖宗保佑,云曦這小妮子的靈元沒碎,還能有一線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