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刀對準顧相安就砍了過去,顧相安踩著那砍下來的刀直接躍到半空中,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顧相安帶回來的九人與剩下的三人對上,一時間,院中只剩下兵器交接的聲音以及雨點砸在棚上的聲音。
鐵甲黑人的戰(zhàn)斗力非常驚人。剛剛顧相安等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抹殺掉其中的兩個人,勝在是偷襲。鐵甲黑人身上的衣服就如同刀槍不入的鎧甲一樣,全身緊緊的被鐵片給包裹著,只有脖子及以上是弱點。當他們正面對上敵人時,就會很注意保護自己的弱點。正面對上,即使是三對一,顧相安的人想贏也并不容易。
但那僅僅是不容易罷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三名鐵甲黑人均被斬于劍下。與顧相安對上的那名鐵甲黑人,也被顧相安一劍封喉。
顧相安手中長劍直直從鐵甲黑人的百會穴處插下去,然后猛的拔出,帶出的鮮血四濺。但顧相安一身月牙白的長袍上,有的只是雨水與泥點,卻未見半點血漬。
顧相安站在原處靜靜的看著四周,幾十具尸體散布于院中的各個地方,雨越下越大,雨水排不下去,已經(jīng)在院中堆積,直接淹沒人的腳踝。那些尸體在雨中浸泡著,鮮血與身邊的雨水混為一體,以至于整個院中的雨水都成血紅色。
這么多尸體,他也好久沒見到過了。
那些中了迷藥而暈倒的人,依然沒有要醒的跡象。顧相安檢查了幾個人的身體,如果繼續(xù)在水里泡著,可能一個時辰后就會醒來。
“把他們都扔出去?!鳖櫹喟仓饕改切┦w對著他的人吩咐道?!岸麄?,都綁起來扔到一間屋子里去。然后把院子收拾干凈,我們這幾日就現(xiàn)在院中落腳?!鳖櫹喟舱f罷,那些人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他們找到幾個大鐵箱子,把尸體全部裝進去,又在箱子中放了幾塊大石頭。然后把箱子一直抬到固原河,箱子扔到河中直接沉了下去。
院中昏倒的人也被迅速的綁到一起,扔到了雜物間。院中的水道也被疏通,很快院中便沒了積水,院中的血水也被一并帶了下去。除了雨聲,這里絲毫沒有之前的血腥場面。
秦安逸抱著顧相安已經(jīng)進了屋子里。秦安逸在外間坐著,手里握著傷藥,但并沒有給自己上藥。小蝶與陸秋禾在里間,她拿著藥給陸秋禾敷上,可是腿上和腰上的傷口實在太重了。那藥敷上去并沒有太大的作用。
顧相安打開門,看到愣愣地在桌子邊的秦安逸?!安挥脫乃?,你先把自己的身體給養(yǎng)好了,才能照顧她?!?p> “可是,我想看見哥哥沒事。”秦安逸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了。
“沒事,我說過,有我在,一定會護她周全。若是她醒來看到你卻倒下了,那她一定會不高興的?!鳖櫹喟残α诵Γ屒匕惨莅阉幗o敷上。小蝶跌跌撞撞地從里間出來,看到顧相安,連忙拉住他的胳膊,顧相安的目光放到被小蝶拉住了胳膊上,小蝶連忙收回手,轉(zhuǎn)而拉住他的衣服。哭著說:“公子,你快去看看秋禾吧,她傷的實在是太重了。而且秋禾身上很燙,你讓人去請大夫吧。好不好?公子…”
顧相安從小蝶手里接過止血藥?!坝晏罅耍蠓蜻^來需要一段時間。那時怕是來不及了。你去準備東西,剩下的交給我?!鳖櫹喟沧屝〉蕚淞藷崴?,蠟燭,針線等一些東西。小蝶此時已經(jīng)顧不得陸秋禾女子的身份了,眼下救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也相信顧相安不會是趁人之危的人。
小蝶猶豫了一下便立馬去準備東西了。
“等等?!鳖櫹喟埠白⌒〉?。
“???”小蝶疑惑的止住了腳步。
“你自己身上的傷,上藥了嗎?”顧相安看向小蝶的胳膊,那里只是簡單的用布包了一下,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小蝶似乎這時才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傷,艱難的扯動嘴角?!斑@點小傷,不礙事的。”
“你去讓他們準備東西。然后你也找間屋子先歇著吧。”
小蝶動動嘴,想再說什么,當看到顧相安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時,把話給咽了下去。
她了解顧相安,知道此時多說無用,小蝶點點頭便出去了。
“你上了藥,也下去休息吧。這里有我?!鳖櫹喟部粗匕惨荩匕惨葶躲兜狞c頭。
“哥哥,你長得像神仙哥哥一樣好看。你一定也會法術對不對?那你趕快施法,一定要讓神仙哥哥好起來?!?p> 顧相安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神仙哥哥是屋中的陸秋禾。顧相安笑著應下。
直到秦安逸出了屋子,顧相安的笑容才收斂。
老相爺,您當年的苦心沒有白費呢。相安一定會讓他平平安安的回家。
顧相安走進里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顧相安擰緊了眉頭,“陸小弟,我一會兒不在,你怎么搞成了這個樣子?”
熱水,針,線已經(jīng)被送了進來。顧相安看著躺在床上的陸秋禾。
“顧七留下來,幫我一起…”顧相安的話還未說完,就突然止住了。
“你出去吧,守著門口,誰都不能進來?!?p> “是”顧七雖然疑惑主子為何突然改了注意,但也直接應下出去門口守著了。
顧相安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收回目光,灼灼的看向陸秋禾的脖子,那里有一塊凸起的肉色物體微微翹起。顧相安走至陸秋禾面前,輕輕撕下那個東西,顧相安放在手中,那是個假喉結。
顧相安看著陸秋禾光滑的脖頸,那里只有血跡,并無傷口。
顧相安深深的凝視著陸秋禾,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陸秋禾的眉頭動了一下,顧相安才收回了視線。
“可能有些疼,你忍著些?!?p> 顧相安拿起剪刀,把陸秋禾的衣服從中間剪開。他小心翼翼地揭開陸秋禾最里面的衣服。鮮血早已經(jīng)把肉和和衣服粘在一起了。盡管顧相安已經(jīng)撕得非常小心了,但陸秋禾依然疼的皺起了眉頭。
顧相安拿出一塊白布疊了幾下,然后輕輕放到陸秋禾的嘴中,讓她咬著,以分擔一些痛苦。
當最后一層布撕開的時候,陸秋禾腹部的鮮血如同小溪流一般,緩緩流出。
顧相安把布在熱水中浸透,然后擰掉多余的水分,輕輕擦拭著陸秋禾的傷口,直到把周圍干涸的血漬全部擦掉,熱水中都已經(jīng)變成了血紅色。
顧相安端著熱水走到門口,讓顧七又去換了一盆新的。
顧相安拿起針在蠟燭上烤了一會兒,然后把線穿進去。
顧相安看著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陸秋禾,眼神很是復雜。
以前在戰(zhàn)場上,遇到太多的人受傷。他自己的腿上也有一道傷疤,那是他在打仗時,受了傷,自己咬著牙給自己縫上的。當時是什么感覺?只感覺到疼吧,沒有絲毫的恐懼??刹恢罏槭裁唇裉斓古铝似饋?。
顧相安坐在床邊,看著陸秋禾,然后扎下了第一針。
陸秋禾眉頭擰得更緊了,到最后,白布掉了出來。陸秋禾咬著自己的唇,直接咬出了血。
顧相安連忙拿起白布又要塞到陸秋禾得嘴里,可陸秋禾的嘴緊緊咬著唇,就是不張開。顧相安捏住陸秋禾的下頜,強迫她張開嘴??申懬锖叹o咬嘴唇,顧相安直接用后去掰陸秋禾的嘴,陸秋禾疼得大叫,顧相安趁機把白布塞到她的嘴里。
顧相安還沒松一口氣,就見到白布又掉了出來,而且陸秋禾又要去咬自己的嘴唇。顧相安趁著陸秋禾的嘴張開的時候,直接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陸秋禾的嘴邊,陸秋禾一口咬了上去。
顧相安見陸秋禾不再掙扎,就用一只手給陸秋禾縫合傷口,好在傷口雖然很深,但是不長,顧相安縫了四針,終于把傷口縫合好。
陸秋禾不知是何原因,只有縫合第一針的時候,她的反應才如此激烈。陸秋禾咬了顧相安口之后,牙齒便沒在使力了。顧相安只覺手癢癢的,他怕再出意外,就只好把手一直放在陸秋禾的嘴中。直到縫到最后一針的時候,顧相安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顧相安在陸秋禾的傷口上撒了藥。他想起陸秋禾的背后也有一個同樣的傷口。顧相安把陸秋禾扶起來,讓她側(cè)躺著。顧相安又慢慢的撕開陸秋禾后背的衣服。
這次陸秋禾掙扎明顯小了很多。顧相安把白布塞到陸秋禾的嘴中,陸秋禾也沒有再吐出來。
顧相安稍微松了口氣。
后背的傷口依然是縫了四針。顧相安在陸秋禾的后背與床之間墊了兩個枕頭,讓她側(cè)躺著能夠舒服一些。
最后顧相安看向陸秋禾的小腿處,那里也有一個傷口。
顧相安又如法炮制,剪開了陸秋禾腿上的衣服。顧相安縫了足足有六針,陸秋禾又痛苦的掙扎了起來,嘴里緊咬著白布,臉上全是汗水。
顧相安把陸秋禾腿上的傷口給縫合好后,又檢查了一下陸秋禾身上其他的傷。小蝶已經(jīng)給上過藥了。其他的傷口都是一些小的,止血藥已經(jīng)足以。
顧相安拿起一塊新的白布。在干凈的熱水里浸透之后,他擰掉上面多余的水分。然后給陸秋禾輕輕擦掉臉上的汗。
顧相安看了一眼變黑的白布,有些無奈。然后在水中洗干凈之后,又在陸秋禾臉上擦了起來,直到陸秋禾臉上沒有任何偽裝。
顧相安看著這張臉,覺得有些熟悉。
“小秋,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顧相安輕聲說道,好似怕吵醒陸秋禾。
她為什么會跟小蝶在一起?小蝶?舞樂坊?
南星!是南星!
顧相安才想起來,當初他們?nèi)フ夷闲堑臅r候,南星竟然不辭而別,結果陸小弟也離開了,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呵,原來她早就知道我叫顧相安,而不是顧安。說實話,陸小弟跟南星,真的是差別挺大的啊。
“小秋,沒想到你會的還挺多?!笨刹皇锹?,身為陸小弟的她,會做詩,會猜謎,會武功,還會喝酒,會講故事,關鍵是,與他志同道合。身為南星的她,懂樂器,擅歌舞,與他,也同樣志同道合。
原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啊。
原來,一直都是你。
顧相安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