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彬并不在門中。
此刻,他已經(jīng)抵達了南楚劍門境內的一處頗為繁華的凡人城市——麗陽城。
其實趙書彬應該早一兩日趕到,那天他去山門中報備,正是為了此事。
都怪那個可惡白川,害得他也被執(zhí)法長老懲罰,耽誤了時間。
不過一想到白川即將成為他的奴仆,不禁又生出幾分愉悅和期待。
“小彬彬~”
這在趙書彬遐想的時候,突然感覺被人從身后抱住。頃刻間淡淡的香氣充盈鼻間,后背也被溫軟的感覺籠罩。
他連忙推開身后的人,又一連躲開好幾步,待站定時已經(jīng)是面紅耳赤了。
“三師伯,請您自重!”
只見一名打扮干練的青年女性,正笑瞇瞇地觀察著趙書彬,只是笑容中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小彬彬,這不是好久不見了嘛?”女青年上下打量一番趙書彬,感慨道。“當年我出來的時候,你還只有那么小一點,如今也長大了啊??煺f,有沒有想念師伯?。俊?p> 趙書彬紅著臉支吾了一會兒,擠出一句讓人幾乎聽不清的話。
“三師伯,弟子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
女青年掩嘴輕笑。
“三師伯,弟子此次來是有正事的?!壁w書彬搖搖頭,驅散臉上的紅暈。“師父囑咐弟子將此物帶給師伯。”
說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支木匣遞給女青年。
“老四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女青年取過木匣,隨手打開。
只見木匣中躺著一只小巧的鏡子。
“聽風鏡!”女青年面色一喜,拿起小鏡細細觀瞧。“此物最利于尋人尋物……品質不錯,老四的手藝又有長進了!有了此物,我的任務就簡單多了!”
“三師伯,您還沒抓到那人嗎?”趙書彬好奇地問道。
“沒有,那人頗為狡猾,又擅長變化逃遁之術,我們一直沒能抓住他的蹤跡,只能大致判斷他躲藏的范圍……”女青年搖搖頭。
“不過有了此物,那人的死期也就不遠了?!?p> 說著,女青年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驚人的氣勢,短短一瞬間就消散無煙。
這就是金丹期修士的殺意嗎?趙書彬暗暗心驚。
“不說這個了,小彬彬。”女青年話鋒一轉,露出和善的笑容?!澳銘摏]來過這么繁華的大城吧,讓師伯帶你長長見識去!”
趙書彬有那么些心動,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不了三師伯,弟子還要抓緊時間回去修煉,不能在此多留?!?p> 女青年眼珠一轉,想到了什么。
“是傳得正火的那件事情嗎,你和凌秀峰的一個小子立的賭約?”
趙書彬點點頭。
“這種小事哪還用放在心上?”女青年一揮手。“凌秀峰的人腦子都有點……你懂的,不是很正常。和他們較真你就輸了?!?p> “而且煉氣五層怎么可能三月筑基,那小子當他是道祖再世嗎?他要是能三月筑基,我就把這聽風鏡連木匣一塊吃了!”
“總之,你不要把這事太放在心上,跟師伯來就行了。”說著,女青年一把拉過趙書彬,向城內繁華處走去。
“師伯跟你保證,你贏定了?!?p> ……
……
“我贏定了?!?p> 白川這樣對齊賀說道。
此時二人正在齊賀的小院中,圍著石桌相對而坐。
齊賀聞言,表情有些古怪。
“小白啊,都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天了,不是師叔不想相信你……你看,你說要開賭盤,師叔不也幫你開了嗎?但是……”
“師叔!”白川抬手打斷。
“弟子不是說過,這是一個大賺一筆的絕佳機會嗎?您看看,現(xiàn)在所有人都買我輸,等時候一到,這些靈石不就全部歸了咱們了嗎?”
“可是要是你輸了,那師叔我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賠不起??!”齊賀有些欲哭無淚。
“師叔,當時您可是自己答應的,弟子可沒有脅迫你吧?”白川有些不滿道。
“可是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 饼R賀苦笑。
白川視線飄忽了一下,決定不告訴齊賀,自己在其中添油加醋、推波助瀾的事情。
“師叔您放心啦,弟子都說了贏定了啊。”
齊賀聞言,有些無奈地看著白川。
“那便不說靈石的事情。單說說……如果你輸了,真的要去給玉蒼峰那小子當三個月奴仆?”
“師叔,您應該考慮的是,到時候怎么給新來的奴仆安排一個住的地方?!卑状ㄗ孕乓恍?。
齊賀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張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委婉地表達,最后還是很直接地說道。
“小白,師叔怎么想都覺得你輸定了啊?!?p> “行了師叔,這事您就別瞎操心了,就當?shù)茏犹焐€運極強,逢賭必贏好不好?”白川哭笑不得地揮揮手?!皫熓暹@局到底還開不開了?”
只見桌上正扣著一支骰盅。
齊賀聞言聳聳肩,迅速進入狀態(tài),一把揭開骰盅。
“四,六,六。小白你又輸了,加上之前的幾局,靈石一起拿來吧?!?p> 白川:“……”
他之前被執(zhí)法長老罰了不少靈石,手頭確實有點緊。
得想辦法把這筆賬賴掉!
“師叔你沒出老千吧?為什么我押大就出小,押小就出大?”
齊賀聞言,眼神立刻銳利了起來,一改之前慢吞吞的語調。
“怎么可能!”
“咦,師叔,這副骰子好像是您的本命法寶來著吧?”
“哪有,你看錯了,這就是普通的骰子?!?p> “師叔,出老千不得好死哦。”
“瞎胡說,沒有證據(jù)憑什么說別人出老千?!?p> 就在兩人爭執(zhí)的時候,齊賀突然一抖,然后閃電般把骰子骰盅都收起,然后正襟危坐。
隨后白川耳朵微動,然后迅速把桌底下的道經(jīng)典籍擺在桌面上,也正襟危坐。
片刻之后,小院的門被打開。
“弟子陳云亭拜見師叔?!?p> 一道恭恭敬敬的童聲傳來。
然后聲調一變,仿佛壓抑著怒火一般。
“白川!你又在搞什么鬼?你想把凌秀峰的臉丟盡嗎!”
“什么事啊,云亭。你看,我不是正在向師叔請教道經(jīng)上的問題嗎?有什么事等會再說吧。”
“少裝蒜,現(xiàn)在外面都傳開了……你為何要與別人定下這樣的賭約!”
“賭約啊,這個嘛……解釋起來很復雜,總之并不是什么壞事啦,師兄我可是準備充足、勝券在握的哦。你聽我細細解釋,這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巴拉巴拉巴拉……”白川手舞足蹈地解(bian)釋(zao)起來。
陳云亭隨意一瞥,白川面前的道經(jīng),放反了。坐在對面的齊賀,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睡著。
再看看白川,嘴上滔滔不絕,眼珠子卻在拼命亂轉,仿佛不知要如何安放。
陳云亭突然感覺到心很累。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生氣。
對著白川生氣又有什么用呢?
與其和白川掰扯,聽他講那些歪理,還不如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
這樣想著,陳云亭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咦?云亭,你相信師兄了嗎?”白川注意到陳云亭的怒色消退,不由得一喜。
陳云亭沉默,轉身,離去。
待到陳云亭的身影消失不見,白川收回一直注視的目光。
“這……算是暫時解決了嗎?”白川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
“小白啊。”齊賀突然開口說道。“雖然師叔不知道你要怎么取勝,但是你姑且也算是做了不少準備啊,為什么不告訴小云亭呢?”
“那怎么行!”白川斬釘截鐵地說道。“賭博這種事情怎么能跟小孩子說!”
“而且,師叔您全程都有參與,你相信我嗎?”
“不信。”
“……好歹您也猶豫一下??!”
“算了!”白川猛地站起來、“經(jīng)過二十多天時間的發(fā)酵,應該也差不多夠了。”
“師叔,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呃。事情我倒是會幫你做,不過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嗎?”
“哼哼哼,師叔……你就好好看著吧。”
……
……
“看什么呢?”
王猛站抱著手站在一個外門弟子身后,饒有興致地問道。
“鬼周刊啊……啊!執(zhí)法隊!”
那外門弟子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丟下手中的小冊子就跑了。
不過他怎么可能跑得過筑基期的王猛呢?
當然是因為王猛根本就沒有去追。
王猛撿起地上的小冊子,拍掉灰塵。
“最新一期的鬼周刊嗎……嘖嘖,沒收了?!?p> 王猛手上捏著小冊子,一路晃悠悠地回到值班房。
一看到王猛回來,就有執(zhí)法隊成員調笑道。
“王師兄,你又從那些普通弟子那里白嫖到什么好東西了?”
“別亂說,那都是沒收的違禁品。”
“咦,那不是鬼周刊嗎?是最新的嗎?”
“鬼周刊?就是那個以小說連載為主,偶爾也登一些八卦、奇聞的小冊子嗎?”
“來來來,王師兄咱們一塊看看,這期講了啥?”
很快,好幾個人都湊到王猛身邊。
“仙女白凈更新了……啊,又沒了,真短?!?p> “真是有才,作者是誰?”
“叫什么歪特瑞沃……肯定是隨便編的假名吧?!?p> “繼續(xù)看,繼續(xù)看?!?p> “煉器堂某男性弟子腳踏八條船,為防被砍死竟然做出了這樣事!嘖嘖,竟然還有這招,學到了學到了?!?p> “XX宗XX長老沖擊化神失敗,身死道消。在此呼吁大家,修煉有風險,晉級需謹慎?!?p> “XX丹宗宣布開發(fā)出一種新式筑基丹,可以讓人快速筑基,代價是修為停滯?!?p> “西部前線又傳捷報……”
“等等!”王猛猛地叫停?!皠倓傉f什么丹?”
“?。恐ぐ ?,筑基丹?竟然還有這種丹的嗎?”
“什么!”王猛大驚失色。“這是真的?你們誰聽說過這事嗎?”
“沒聽說過,不過鬼周刊的消息一向都很可靠啊,應該不是假的吧。”
“可能是消息還沒有傳到我們這里吧,畢竟是南疆這么個偏遠地方,鬼周刊可能是有什么消息渠道吧。”
“這要是真的,那白川那個廢物豈不是有可能贏?”
“他不會是已經(jīng)拿到了新式筑基丹才會有信心和趙師兄立賭約的吧。”
“有點道理啊,要不然煉氣五層的廢物怎么敢和煉氣九層的天才比誰先筑基?!?p> “那開盤的人莫不是也提前得到了內幕消息,想利用時間差來大賺一筆?他和白川莫不是一伙的?”
“這么黑的嗎?”
“這也不一定是真的吧,畢竟這種丹藥,從來沒有聽說過啊?!?p> “還好我買的不多,就算真被坑了也不算太心疼?!?p> 說著說著,幾人突然注意到王猛好半天沒聲了,再一看,他臉色黑得可怕。
“該不會……”有人想到了什么。“王師兄你也買了?”
王猛點頭。
“買了多少?很多嗎?”
王猛不語,只是臉色更黑了。
“莫非是……全部?”
“新消息,新消息!”有人從外面跑進來。“竟然有人重金押注白川,你們說那人是不是傻?哈哈哈……”
突然,那人停住,發(fā)現(xiàn)值班房內的人都在看著他,表情怪異。
“王師兄!你怎么了!”
眾人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王猛已經(jīng)一頭栽倒在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