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謀殺
這段時間所有人似乎都很忙,只有閑散仙人洛秋煙無所事事,童譽最近又要復(fù)習(xí),又要幫忙話劇社的事情,導(dǎo)致陪洛秋煙的時間比以往少了很多,以至于洛秋煙不開心開始鬧脾氣
“你現(xiàn)在就開始厭煩我了嗎?都不想和我多待一會兒?”兩個人站在酒店門口,洛秋煙摟著童譽的腰開始無理取鬧
童譽抱著她寵溺地說:“怎么可能,我想著回去多看會書,不然怎么拿獎學(xué)金來養(yǎng)你,你那么能吃?!?p> 青藤學(xué)院的獎學(xué)金可以說不是一般的豐厚,而且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獎金金額懸殊也很大,對于普通家庭里的孩子來說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我不要你拿獎學(xué)金養(yǎng)我,我有錢,我全給你,你多陪我一會好不好?”
“那我不要讀書好了,你直接養(yǎng)我到死好了?!?p> “可以?!?p> “不可以,我來讀這個大學(xué)不只只是為了錢,我這一生短短幾十年,總得留下點什么才能證明我來過?!蓖u低頭親了親洛秋煙的唇,安慰道:“明天下課后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今晚乖乖回去睡覺,知道不?”
洛秋煙板著臉望著他,并不是在生氣童譽不陪她,而是他那句“我這一生短短幾十年”戳中了她心里的痛處
兩個人在一起之后,他們一直在逃避一些現(xiàn)實問題,洛秋煙是長生不老的神仙,而童譽是壽命有限的凡人,總有一天,童譽會變成熟,會老去,會壽終正寢,等到那個時候,洛秋煙該怎么辦?
這何嘗不是童譽心里的痛處
短短幾十年對于洛秋煙來說轉(zhuǎn)瞬即逝,他或許只是她漫長生命里的一個小插曲,以后她還會遇見比他更好的人,愛上比他更優(yōu)秀的人,想到這,童譽感覺全身上下愈發(fā)的冷了,他往上拉了拉外套拉鏈,兀自笑了笑,口中哈出一團白霧
真的是不甘心啊,那個占據(jù)自己內(nèi)心的燦爛耀眼的神,該如何甘愿拱手讓人?
摩托車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發(fā)出暴躁的油門聲,帶著不甘和迷茫上了公路,酒店和童譽家距離不遠,處于同一條公路邊,中間只隔了幾個十字路口
冬天的晚上,八點左右就沒有多少人了,紅燈閃了幾下便變換成綠燈,童譽加了油門準備過路口,可聽見右邊有汽車駛來的聲音,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分明就是沖著他來的
童譽松了油門,急速剎車,但是因為慣性,還是到了汽車的車頭前,千鈞一發(fā),童譽調(diào)轉(zhuǎn)車頭,摩托車車屁股被那輛來勢洶洶的汽車毫不留情地撞上
摩托車因為撞擊力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停下,童譽人被摔倒旁邊的花園邊,后背狠狠地撞在了花壇上,童譽瞬間被撞得頭暈眼花,耳朵里嗡嗡作響
“呵,被你躲掉了呢?!避嚿系娜碎_了車門,語氣里滿是戲謔,童譽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睜眼看見周圍又有幾輛車圍過來,似乎不是來看熱鬧的,而是和撞他的人一伙的
童譽心里冷笑著,尋思著短短幾十年恐怕是活不過去了,今晚就化鬼,就這樣陪著洛秋煙永遠也不離開了
撞他那人從后備箱拎出一根木棒,邊敲著自己的手掌心邊向童譽那走去,直到那人走到童譽面前,童譽才看清來者何人
童譽不屑地笑了一聲,他果然沒看錯人,不虧是話劇社的秦墨社長,演技可真的是一流的棒,白日里穿著斯文人的假皮,到了晚上撕了偽裝,暴露丑惡嘴臉,成了吃人的怪獸
“嘖,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我看你真的很狂啊?!鼻啬f完一腳踹在了童譽的肚子上,踹完便蹲在童譽身邊欣賞著他痛苦的表情
童譽咬牙掙扎著坐起來,嘴角流出的鮮血滴到手腕處,將手鏈浸濕,紅色的手鏈變成暗紅色,反倒是金珠散發(fā)出來的金光愈發(fā)的明亮
“該怎么形容你呢?斯文敗類?衣冠禽獸?都不對,應(yīng)該是披著人皮的畜生,再形象不過了吧?”童譽對上秦墨的視線,眼里沒有一絲懼意
秦墨盯著他冷笑兩聲,眼里的狠毒暴露無遺,他抬手捏住童譽的下巴,惡狠狠地說:“你就這點耍嘴皮子的能耐?我看你平時挺囂張的啊,現(xiàn)在還不是被我弄得半死,就算我今晚把你弄死了,明天的新聞報道也只是一場普通的交通意外,受害者不治身亡,僅此而已,看見沒,那邊的監(jiān)控器都聽我的?!?p> 他說完把童譽的臉轉(zhuǎn)向監(jiān)控器的方向,監(jiān)控器早就被人關(guān)了,蓄謀已久的謀殺在十字路口上演,寒風(fēng)就像鋒利的刀子劃過童譽的臉,現(xiàn)在童譽滿腦子想得是趕緊來個痛快,這樣也好早點見到洛秋煙,這個時候她是不是又在搞夜點心吃了
秦墨似乎并不想如他所愿,站起身看向洛秋煙所在的酒店方向,陰陽怪氣地說道:“金棠酒店,房間號3202,你說那么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叫起來是不是也得特銷魂?”
他說完,周圍的人發(fā)出陣陣淫笑
這句話徹底觸了童譽的逆鱗,心里的火氣直沖腦門,他顫抖著爬起來,抓住秦墨的衣領(lǐng),拳頭狠狠地砸到秦墨的臉上:“我說過,你要是惦記洛秋煙,我會讓你不得好死,你敢碰她一下,我做鬼也要把你拉下地獄,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一時間,棍棒雜亂無章地招呼著童譽的后背,憤怒驅(qū)趕著痛意,全身的力氣似乎全都集中在拳頭上,今天總有一個人要死
那么,秦墨,請你盡量配合下。
可是一個人終究抵不過一群人的圍攻,意識在層層攻擊下逐漸模糊,一個腳力挺大的人,似乎把渾身力氣都踹在了童譽的肋骨上,童譽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踹碎了,徹底脫力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著死亡前的暴烈襲擊
“把他給我綁起來?!鼻啬嬷槪瑲饧睌牡嘏榔饋?,伸舌舔了一下門牙,兩個門牙全都被打掉了,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開始爆粗口:“媽的,打掉我兩顆牙,我他媽讓你今晚頭都找不到!”
童譽就這樣被綁到了摩托車上,對面的跑車發(fā)一陣陣的踩油門聲,就像對著他狂吠的野狗,刺耳又聒噪,沉重的摩托車讓童譽掙扎不開,他也沒了逃脫的力氣,只能平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偷覷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人對死亡似乎沒有太大的恐懼,只不過換一個空間,換一種狀態(tài)活著,都說人死之前都會回放生前所有的事情,可是在童譽腦海里,閃現(xiàn)的全都是洛秋煙的一顰一笑,開心的表情,生氣的表情,撒嬌的樣子,都是那樣的清晰深刻
“閻王爺,借你吉言,我似乎真的有點事要拜托你了?!蓖u自言自語著看著叫囂著的汽車向自己飛馳而來
巨大的撞擊聲在漆黑的公路上轟然擴散開,夾帶著爆炸聲和驚恐咒罵聲將本來安靜的夜晚變的吵鬧起來
汽車并沒有向自己碾壓過來,面前那個有點熟悉又有點恐怖的身影讓童譽發(fā)不出聲來,是它擋在了他面前,與它相撞的汽車車頭徹底爛了,可那只吊死鬼毫發(fā)無傷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憑空出現(xiàn)的一個女人就這樣擋住了秦墨的車,他們盯著女人一句話都不敢說,秦墨被安全氣囊彈得找不到北,掙扎著爬下車,看見車前低著頭的女人
他并沒有喪失最后的理智去挑釁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他知道尋常人不可能以肉身阻擋住汽車撞過來的巨大沖擊,除非她不是人
那女人緩緩抬頭看向他,凸出的雙眼,伸出來的長舌,錯位的下巴和鐵青色的臉讓秦墨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慌張地退后了幾步,隨即轉(zhuǎn)身跳上同伴的車逃了
獨留下童譽和那只女鬼在寒風(fēng)中面面相覷,差點進化成鬼的童譽看著面前這位,覺得它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他坐在原地緩了好大一會兒,全身的痛意反而讓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他將喉嚨里的血腥氣壓了下去,這才開口道:“為什么會救我?”
他問完,回答他的只是呼嘯的寒風(fēng)和無盡的沉默,他記得鬼是會說話的,但是這只鬼好像不會,可能是因為上吊死的原因,聲帶早就被損壞
童譽索性不再問,癱倒在地上,說道:“能幫我叫個救護車嗎?算了,還是我自己叫吧?!?p> 說完,他摸索著找手機,可是手機不知道在剛才打架的時候掉在那里了,正左顧右盼的時候,一直小手拿著手機遞給了他,童譽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可是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個人
他抬頭一瞧,看見一個全身醬紅色,雙眼突出,眼球上翻,全身光溜溜的小孩,不,這不是人類小孩,是小鬼
“臥槽。”童譽一個激靈搶了手機想要爬起來,可是身上的傷扯著五臟六腑的痛,他吃痛最終還是沒能爬起來
女鬼沖小鬼揮了揮手示意它過去,小鬼聽見女鬼的召喚,手腳并用的朝女鬼“爬”了過去
童譽躺在地上歪頭看著這兩只鬼,心里尋思著大鬼什么時候帶了只小鬼?然而身上的傷不允許自己再操心別人的事,撥了120電話,說了地點便躺尸等著救護車來接他
一旁的女鬼似乎并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怎么著,被它救了就被纏上了?罷了,有洛秋煙給的手鏈,就算是倆只鬼,對他也構(gòu)不成威脅,現(xiàn)在該想想怎么跟洛秋煙解釋自己的一身傷了,總感覺一旦如實說了,洛秋煙可能會把學(xué)校炸了
這是女鬼領(lǐng)著小鬼走到童譽面前,將小鬼往他面前推了推,童譽疑惑地看著它,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女鬼隨后指了指童譽
“把他給我?”童譽試探著問
女鬼點點頭,然后指了指地下,童譽終于明白女鬼的意思了,喘了口氣繼續(xù)問:“你是想讓小鬼去地府投胎轉(zhuǎn)世?”
女鬼看了一眼什么也不知道的小鬼,沉默了好久這才點頭
“可是,你為什么不和它一起去地府?”童譽剛問完,救護車的獨家bgm便響起了,童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閃亮登場的救護車,再回頭去看女鬼和小鬼時,二者早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