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楊寧磕了個頭,拉起朱慈烺就離開了后殿。
朱慈烺失魂落魄地任由楊寧拉著離開了乾清宮,目光呆滯,好像丟了魂一樣。
突然朱慈烺揮臂甩開楊寧,怒道:“你要孤王去殺母后和骨肉同袍,虧你想的出來。”
楊寧無奈道:“我的太子爺,我是在救她們好不好?!?p> 朱慈烺脫口而出道:“救她們?怎么……”
隨后他眼神一凝,面色先是一喜,繼而垂頭喪氣道:“這可是抗旨啊?!?p> 楊寧搖了搖頭,湊到朱慈烺身前,小聲道:“我對皇上說的是保證皇后娘娘和公主們不受反賊欺侮,怎么會是抗旨呢?”
朱慈烺眼神一亮,道:“我們該怎么做?”
……
次日一早,雞鳴時分。
三輛馬車徐徐從皇宮中駛出,七拐八繞過了幾個巷子,進(jìn)了上清宮人居住的客棧。
崇禎帝下詔,成國公朱純臣負(fù)責(zé)京師一切防務(wù),總攬軍政大權(quán)。
城外已響起了隆隆的炮聲,京師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家家關(guān)門閉戶。
太子朱慈烺與楊寧率幾十名親軍趕到戰(zhàn)況最激烈的西直門,一面部署,一面向城下看去。
只見城下反軍密密麻麻,連陣十?dāng)?shù)里,炮火轟鳴,箭矢如雨。
大明京營雖是精銳,但終究寡不敵眾,西直門告破已經(jīng)是時間問題。
戰(zhàn)斗持續(xù)到半夜,突然聽到廣寧門附近傳來震天介的歡呼聲,隨后就見廣寧門城頭插上了闖軍的旗號。
楊寧和朱慈烺見狀心下一緊,這時候上清眾人飛馬趕到,他們先前受楊寧委派,前去廣寧門幫助明軍守城。
楊寧見他們大都衣服整齊,不由又氣又急,怒道:“不是讓你們?nèi)κ爻?,怎么廣寧門卻失守了。”
屈風(fēng)揚(yáng)叫道:“守城太監(jiān)把城門打開了?!?p> 朱慈烺與楊寧悲不自勝,急忙率領(lǐng)上清眾人和太子親軍向皇宮趕去。
此時城內(nèi)已經(jīng)涌入了許多闖軍騎兵,楊寧等人一路廝殺,一路向皇宮趕去。
過不一會,又有一名太子親軍來報(bào),說京營潰敗,明軍死傷慘重,楊寧愈發(fā)心急,與上清眾人拼力廝殺,終于殺出一條血路。
朱慈烺率親軍先向皇宮奔去,楊寧等人斷后,直將闖軍騎兵前鋒殺退,才轉(zhuǎn)身向皇宮奔去。
上清眾人剛到皇宮,就見一驃人馬從宮門內(nèi)奔出來,當(dāng)先一人手持三眼槍,身披藍(lán)袍,正是崇禎帝。
太子朱慈烺緊隨其后,后面跟了十幾個太監(jiān),都騎馬跟在崇禎帝身后。
“吁……”崇禎帝剛出宮門,就與楊寧等數(shù)百上清宮人撞上,急忙勒馬停下。
崇禎帝臉色鐵青,見上清眾人為數(shù)眾多,他心里直打鼓。
如果這個時候楊寧要抓了他去,獻(xiàn)給闖王,那簡直無比容易。
跟在后面的幾名太監(jiān)忠心耿耿,急忙下馬護(hù)在皇上和太子身前。
朱慈烺雖然極其信任楊寧,可此時不斷有大臣,將領(lǐng)投降闖軍,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驚弓之鳥,感覺全天下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信任。
朱慈烺試探性地喊道:“楊大哥!”
就見楊寧翻身下馬,拜倒在地:“草民楊寧叩見陛下,上清滿門愿為陛下赴湯蹈火?!?p> 楊寧身后的上清宮人雖然不屑于臣服在世俗皇權(quán)之下,可楊寧都下馬跪下了,他們?nèi)绾芜€能繼續(xù)擺架子?
于是屈風(fēng)揚(yáng)率先下馬,其余弟子見狀也紛紛翻身下馬,卻不跪下,只是躬身向崇禎帝行禮,齊聲道:“參見陛下。”
崇禎帝松了一口氣,道:“楊卿,你膽略非常,忠心耿耿,朕現(xiàn)在封你為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隨朕前往成國公府?!?p> 楊寧一下子被封了個大官,但是在場所有人都不以為然,面上甚至看不出絲毫的羨慕或者驚訝。
為何?
因?yàn)榫熅砰T失守,大明朝都快沒了,這時候的封賞甚至還不如一袋糧食值錢。
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是從三品,楊寧從一介草民到三品大員卻沒人覺得奇怪,為何?
連一個屬下都沒有,甚至連衙門都不知道還在不在,這樣的錦衣衛(wèi)都指揮同知給你,你要嗎?
楊寧領(lǐng)旨謝恩后與上清眾人隨在崇禎帝后面,一群人駕馬向成國公府奔去。
成國公朱純臣,大明世襲罔替的公爵,祖上是明成祖朱棣靖難功臣朱能。
朱能死后,成國公爵位一直由他的后代世襲,成國公共世襲九世、十二位,這一代的成國公便是朱純臣。
崇禎登基三年后,加封朱純臣為太傅。
崇禎九年五月,崇禎帝又命朱純臣總督京營兵馬,把皇家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且不論崇禎帝對其他臣子如何,就單對成國公朱純臣而言,可謂是無比信任和倚重的。
這到了最危難的時候,崇禎帝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
崇禎帝早先在宮中召集百官,可百官竟無一人奉詔進(jìn)宮,擺明了要在家等著闖王打進(jìn)來,好趕緊去向闖王投降。
崇禎帝不死心,這才提著三眼槍,帶著太子和內(nèi)宦趕去成國公府,他不相信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會背叛他。
成國公府離皇宮不遠(yuǎn),沒一會眾人便到了公府門前,
哪知眾人趕到成國公府,就見國公府大門緊閉,任由內(nèi)宦如何叫門,里面就是不開。
叫門無果的太監(jiān)回來稟報(bào):“圣上,國公他,國公他不開門?!?p> 崇禎帝怒道:“胡說,國公定是不知道朕親自來此。”
說著翻身下馬,上前一面使勁叩門,一面大喊道:“純臣,是朕吶,朕已走投無路,請你快開開門吧?!?p> “純臣,朕有話對你講,你快把府門打開。”
……
城內(nèi)此時已亂成一片,四處火起,闖軍進(jìn)城已經(jīng)開始了殺人放火。
崇禎帝不知道喊了多久,到了后來,嗓子都已啞了,朱慈烺看不下去,走到府門前將崇禎帝拉了回來。
朱慈烺哭喪著臉,就快要哭出來了一樣,道:“父皇,您別再喊了,他已鐵了心要另投新主了,怎么會接納我們呢?”
崇禎皇帝一瞬間仿佛丟了魂一般,被太子朱慈烺和一眾太監(jiān)扶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