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是天下樓的大當(dāng)家風(fēng)易,他靜靜地看著那姑娘,一動不動的,姚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發(fā)怵。
姚媽心想:“還是先打個招呼,看情況再作打算吧。”于是開口問候道:“大當(dāng)家的,您……”
您怎么在這里,這本是姚媽想說的,但她話未講完,風(fēng)易卻給她打斷了。
“姚媽,我應(yīng)該說過,非常時期,天下樓禁止接收姑娘?!?p> 他言語冰冷,緊緊握拳,言盡時,右手上已多了一把刀,一把由圓環(huán)相連,雙向展開的刀。
姚媽看到那把刀,雙目睜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過眨眼間隙,那把刀便已豎在了自己面前。
千鈞一發(fā)之際,葉蓁突然出現(xiàn),并織起了一道粉色的法術(shù)屏障,將風(fēng)易的刀擋在了姚媽面前一寸的距離,只差一寸,姚媽就會被風(fēng)易給劈成兩半。
“乾坤,不可以?!保ㄗ⑨專猴L(fēng)易,字乾坤)
聽到葉蓁的聲音,風(fēng)易的殺氣收斂了許多,他看著一臉認真的葉蓁和她身旁驚恐萬狀的姚媽,終還是收起了刀,狠狠扔插在地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
見風(fēng)易扔下了刀,葉蓁也撤去了法術(shù)屏障,而姚媽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也嚇得從椅子上掉到了地上,全身哆嗦,一臉茫然。
看到姚媽驚魂未定的模樣,葉蓁有些怒了。
“你是怎么回事?就為了這點小事便要痛下殺手?”
她質(zhì)問風(fēng)易道,一臉埋怨,可當(dāng)她看到風(fēng)易身后的那個姑娘,又愣住了。
“她……怎么會在這兒?”葉蓁一臉驚愕地看著風(fēng)易。
風(fēng)易不答,隨手一扔,將左手拎著的人頭扔向了姚媽。
姚媽接過人頭,看著猥瑣麻子那張驚恐而扭曲的臉,嚇得臉色蒼白,她渾身顫抖,哆嗦著看著葉蓁,問道:“她……她究竟是誰呀?”
“她……她應(yīng)該是小萍?!比~蓁沉默了半晌,答道。
“不,她不是小萍。”風(fēng)易打斷道。
“不是?那她是誰?”葉蓁聽到風(fēng)易的回答,也有些納悶了。
“她是魏羅衣。”風(fēng)易道。
“不……不會吧?!币屛嬷?,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望著風(fēng)易,卻看他一臉認真,根本不像在開玩笑,頓時嚇得肝膽俱裂。
“這……這不是真的,不會的,不可能?!币寭u著頭喃喃自語,她緩緩站起身子,剛邁開步子,卻又差點再次跌倒。
此刻她已經(jīng)嚇得連站也站不穩(wěn),她哆嗦著,走到葉蓁的面前,拽著她的手,跪了下來,淚流滿面地懇求道:“蓁姑娘,我是真不知道她就是魏羅衣啊,況且我做這些,不也是為了咱們天下樓打算嗎?求你念在姚媽這些年為天下樓勞苦功高的份上,想個法子,救救姚媽啊?!?p> 看著姚媽的可憐樣,風(fēng)易也有些于心不忍了,他嘆了口氣,對葉蓁說道:“阿蓁,想個法子吧?!?p> 葉蓁白了風(fēng)易一眼,扶姚媽起來坐到了椅子上,一臉沉思道:“姚媽,你冷靜點,給我一點時間?!?p> 聽到葉蓁的話,姚媽閉上了嘴,她擦了擦淚水,滿懷期待地看著葉蓁。
葉蓁咬著手指,皺著眉頭思量了半晌,眼中靈光一現(xiàn),將風(fēng)易與姚媽叫到身邊,把自己的計劃如數(shù)道出。
“這……行嗎?”風(fēng)易與姚媽聽到葉蓁的計劃,齊聲問道。
葉蓁見他倆將信將疑,理所當(dāng)然道:“自然,或者你們給個更好的法子?”
兩人一聽,一齊搖了搖頭,并按照葉蓁的計劃,由風(fēng)易將魏羅衣暫時帶離天下樓,而姚媽則與葉蓁去同去應(yīng)付士兵們,畢竟那么大的動靜,若說士兵們沒察覺到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算上時間,霍狼也差不多該殺回了。
就這樣,在葉蓁的安排下,天下樓總算又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一天。
新月黃昏,街長人遠,霜罩興州城?;胰搁T前,長夜雪深,時聞?wù)壑衤暋?p> 在雀鳴聲與折竹聲的交替下,魏羅衣又一次來到了那個地方。
坍塌的城墻,漫天的黃沙,尸堆上的少年,以及一個佝僂的身影。
她無力地躺在城墻的角落,眼看著那個佝僂的身影走來,并發(fā)出了一束紫光,將她包裹住,紫光不斷地壓縮、回旋,再然后就……
魏羅衣不敢想了,驚恐地坐了起來。
“又是這個夢?!蔽毫_衣拍著心口,大口喘息著,可她看著周圍陌生的場景,又有些詫異了。
“難道這個夢還沒有醒?”
她使勁掐了自己一把。
“呀!好痛!不是在做夢。”
疼痛使魏羅衣清醒了過來,她雙眉緊蹙,趕緊從床上走了下來,開始環(huán)視起了四周。然后,她在房間正中的一張圓桌上,看見了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紅發(fā)少年,他披著一件藍色外套,單手托著腮,腦袋一跌一跌的,睡得很沉。
看到他,魏羅衣的心里一陣悸動。
她緩緩走到少年的面前,坐了下來,默默凝視著那少年,一種熟悉的感覺頓時涌上了心頭。
或許是感到有人靠近,又或許是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那沉睡的少年在魏羅衣坐下之后,睜開了雙眼。
終于,還是見面了。
那一刻,霜雪靜止,時空凍結(jié)。
那一瞬,仿佛已是永恒,又仿佛還在昨天。
是你嗎,夢中所等待著的那個人?
你一生無悔的等待,便只為了這片刻的凝眸?
“你醒了?”少年看著魏羅衣,微微笑道,打破了這片寧靜。
他看起來是那樣的親切,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仿佛已跨越數(shù)百個輪回。
魏羅衣默默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她看著他,就會感到羞澀,感到不知所措。
“是你救的我嗎?”魏羅衣問道,除了這個問題,她一時也想不出其他了。
“嗯。”少年微笑著點了點頭。
“謝……謝謝你?!蔽毫_衣戳起了手指,又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了。
“對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想了很久,她終于又開口問道,畢竟出于禮貌,至少也得認識一下彼此吧。
“風(fēng)易,風(fēng)起九霄,日月成易,表字乾坤。”風(fēng)易回應(yīng)道,然后又明知故問道:“你呢?”
“我叫魏羅衣,不過一般都不這么叫我,大家都喜歡隨爹爹喚我小萍?!蔽毫_衣回道,不知怎的,自己跟他一聊起來,不由自主地便說了許多。
“小萍……”
聽到這個名字,風(fēng)易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下意識的捂住了心口位置。
“這是我的小字,有什么問題嗎?”
看到風(fēng)易奇怪的舉動,魏羅衣有些疑惑。
“沒怎了,只是想起了一首詞。”、
“什么詞?”
“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dāng)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p> “這是我名字的來歷,你是如何知道的?”
聽到風(fēng)易的沉吟,魏羅衣深感詫異。
“我自然知道了,因為你很像一個人。”風(fēng)易回復(fù)道,眼神忽然有變有些迷離,有些憂傷。
“我像誰?”魏羅衣越發(fā)好奇了。
風(fēng)易使勁搖了搖頭,唯恐她深挖自己過去,他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將話題給岔了開:“像大將軍的魏慶女兒。”
“?。 甭牭剿f出自己的身份,魏羅衣手掩口鼻,隨著一臉警惕地看著風(fēng)易,“你認識我?”
風(fēng)易看得出魏羅衣起了疑心,于是解釋道:“不認識,我猜的罷,畢竟這興州城里,應(yīng)該找不出第二個叫魏羅衣的才對?”
聽到風(fēng)易的回答,魏羅衣半信半疑,風(fēng)易看在眼里,一臉無奈,索性目前看來,一切還是按照葉蓁的計策在進行,心中暗道:“該是時候賭一把她的性格了,希望阿蓁所料無誤吧。”
“對了,你肚子在叫,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忽然這么問,魏羅衣頓時又警惕起來,畢竟她就是因為亂吃別人給的東西,才會又被綁來的,吃一塹長一智,可不能再上第二次當(dāng)了。
“爹爹告訴我,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隨便吃。”魏羅衣冷哼道。
“好吧,那可惜這一桌的美食了?”風(fēng)易一臉遺憾道,隨著把桌上的蓋子一拿,一桌的美食,立刻呈現(xiàn)在了魏羅衣面前。
魏羅衣見到,趕緊閉上了眼睛,可她雖然看不見,卻聞得到,于是她的肚子又開始嘰咕起來。
“你真不吃嗎?我可開動了?!憋L(fēng)易見她閉著眼睛,詢問了一聲后,開始動手吃了起來,他故意挑了一根鮮嫩多汁的雞腿,咬得汁流漿爆的,不住地夸贊起來,“嗯,這個做的不錯,還能流汁,我再試試這個,嗯,這個也不錯,還是脆的?!?p> 聽到風(fēng)易的吃聲,魏羅衣悄悄睜開了眼睛,看他吃得那么香,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連嘴巴也張了開,就差流出來了。
“他吃了那么多都沒事,這些食物應(yīng)該沒問題吧,不,不行,我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他吃沒事,也許是因為他吃過解藥了呢,我要冷靜。”
看著風(fēng)易大快朵頤的樣子,魏羅衣開始猶豫了,她想了很久,終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食欲。
可不知怎的,盡管她不斷地暗示自己,不能碰桌上的東西,她的手卻根本不聽使喚,鬼使神差地就拿了一根雞腿,并含在了口里。
熱漿在她的口中迸濺,一股濃濃的湯汁從她的嘴進到了她的胃,然后她那所謂的理智,就在這一道道美食的攻陷下,徹底淪陷了。
被美食攻陷的魏羅衣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把一旁大快朵頤的風(fēng)易給看傻了,看著她不顧儀態(tài)的樣子,風(fēng)易的腦中不禁閃爍起過往的碎片,與小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的,開始若隱若現(xiàn)于眼前,他開始頭痛不已。
這時候,享盡了美食的魏羅衣也正常了些,她看著周圍的場景,聯(lián)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于是問道:“對了,這是哪里???”
也正是這個問題,把風(fēng)易從痛苦的回憶中給拉扯了回來,他手忙腳亂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后,使勁捏著自己的山根回道:“這里是天下樓。”
聽到風(fēng)易的回答,魏羅衣大驚失色。
“那這里豈不是煙花之地?”
她看風(fēng)易默認,立馬又警惕了起來,猛地站起身子,雙手護住自己,并開始向后撤步。
“我知道了,就是你把我綁來的吧,快說,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