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罷工了?”在芝加哥滿地紙片、標(biāo)語牌和飲料罐的候車大廳里,蘇曉檣看著懸掛著寫有“TRYAWEEKWITHOUTRAILWAY?。?!”的巨幅白布。不由得抱怨一句。
他們辛辛苦苦的提前趕來報道,沒想到芝加哥工人這么不給面。居然罷工了。
與蘇曉檣形成對比,路明非和楚子航則是一臉平靜。
路明非是因為他早就知道,楚子航則是因為心態(tài)。
“走吧,開房了。”蘇曉檣知道這幾天走不了了,嘆了一口氣,“否則房了應(yīng)該會沒的。”
她不缺錢,她只是擔(dān)心房間會被搶光,畢竟火車站工人罷工,附近的酒店又沒幾個。
見沒有動靜,蘇曉檣看向他們。路明非正看著那塊白布出神,楚子航也同樣如此。
蘇曉檣有些好奇,目光緊緊地盯著那里。忽然,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突然微笑了起來。
在這時,白布后面?zhèn)鱽砹艘坏楞y鈴般的聲音:“你們還要看多久啊?”
那條長寬各十米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顫抖,好像有人藏在后面。那個人形沿著橫梁往左移動,一只手從白布后面伸出來,把左側(cè)的掛鉤摘掉了,然后它又往右邊移動,手又從右邊伸出來去夠掛鉤。
“小心!”楚子航忽然說。
他看見橫梁搖晃了一下,白布后的人一個不穩(wěn),整幅白布都被他扯了下來。恰好此刻一陣風(fēng)卷進候車大廳,白布如一朵墜落的云。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撲上去要接,但路明非故意慢了半步,這種事還是留給自己的女婿做吧。
楚子航把女孩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
一個腦袋從白布里探了出來,左顧右盼。一瞬間楚子航沉默了,他輕輕地把那個人放在地上,自己則退后一步。
這是一種對女性的尊重,也是一種對美麗的敬畏。好比盜墓賊鉆進圖坦阿蒙的墓穴,面對那個精美到極致仿佛封印了時間的黃金面具,也會贊嘆著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會驚動沉睡的美,怕它在蘇醒的瞬間蒼老。
女孩好奇地看著楚子航,楚子航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都看到了束手束腳的自己。
“師兄,她是誰?。俊碧K曉檣走近楚子航問。
“是同學(xué)?!背雍阶⒁獾搅伺⒆炖锏鸬能嚻保退麄兊囊粯?,CC1000次支線快車的特別車票。
“楚子航,機械系?!背雍缴焓秩ダⅰ?p> 女孩從白布里鉆了出來。她穿了件素白色蠟染蘭花的小吊帶和一條短短的熱褲,腳下是一雙短襪和一雙球鞋,簡簡單單,頭頂上架著一副墨鏡。
“師兄誒!”女孩蹦了起來,“我是新生,夏彌。”
“路明非,歷史系?!?p> “蘇曉檣,歷史系。”
路明非和蘇曉檣也和女孩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師兄師姐好!”夏彌彎腰向楚子航他們鞠躬,禮貌的問好。
“你在上面干什么?”楚子航問。
“把這塊白布摘下來嘛。要住一個星期的酒店,我沒錢了,我還要省錢給我的相機買鏡頭,這東西反正也沒什么用啦,可以讓我在中央公園那邊搭個帳篷睡一星期?!毕膹浺黄ü勺诎撞祭?,把這張巨大的布收疊起來。她動作很麻利,很快就把白布卷成老大的一堆,往肩上一扛,“那我先走了,在學(xué)院見啰?!?p> “公園可以搭帳篷么?”楚子航問。
“我會跟他們說我代表芝加哥鐵路局的工人兄弟在示威!”夏彌攥拳,認(rèn)真,果然是急公好義、熊熊燃燒的少女,“鐵路局的兄弟們不復(fù)工,我就要跟他們一起艱苦!”
楚子航猶豫了片刻:“你還沒有社會安全卡,如果被警察問話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們一起住,我們要去……”
“開房?”夏彌猛地回頭,瞪著楚子航。
楚子航一愣,被那股兇兇的眼神嚇退了。他也意識到這個邀請并不合適,雖然是同學(xué),但畢竟不熟,兩個男生邀一個女生同住,還是個中國女生,想來人家爹媽知道了是會投擲煤氣罐的。
“是大款誒!好開心!求包養(yǎng)!”下一刻夏彌虛趴在楚子航胸前。
楚子航思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女版芬格爾。
“走吧,師妹?!碧K曉檣上去摟住了夏彌,有個師妹,她很開心。
HyattRegencyChicago酒店的客房里,路明非懶洋洋地歪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這間著名的酒店在芝加哥河的河邊,眺望出去可見白色的游輪在水中緩緩經(jīng)過,船頭熱情洋溢的黑胖導(dǎo)游正跟一幫外國游客渲染這座城市奠基的黃金歲月。
“師兄,我說這樣不好吧?你幫師妹出房錢我當(dāng)然舉雙手贊成,為可什么我們四個要在同一個房間?”路明非說,“該不會只剩一個房間了吧?”
“嗯?!毕乱豢坛雍骄涂隙寺访鞣堑牟孪?。
“路明非!師兄!不好了!”蘇曉檣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手上還提著各種包,夏彌也跟了過來,蘇曉檣之前拉著夏彌去購物了,“師妹她居然知道龍族!”
“她是預(yù)科生,3E考試對預(yù)科生而言是提前的,所以龍族的存在對于她而言不是秘密。她的血統(tǒng)級別是‘A’,非常優(yōu)秀?!背雍綄μK曉檣解釋。
“預(yù)科?什么預(yù)科?”
“學(xué)院在中國的秘密分校,在中國各地篩選有血統(tǒng)的高中生進入預(yù)科班。對他們學(xué)院會提前安排3E考試,如果血統(tǒng)足夠優(yōu)秀,畢業(yè)后就直升本部,如果沒通過,卡塞爾之門進入關(guān)閉程序,他們會被作為普通學(xué)生處理,畢業(yè)高考。”楚子航說,“夏彌,1993年10月30日生于中國BJ,性別女,入讀預(yù)科前就讀于北大附中,BJ戶口,家中有父母和一個哥哥?!?p> “喂喂!”夏彌瞪眼,“查戶口么?”
“是諾瑪從本部發(fā)來的資料,我們總得知道你是誰?!背雍綇呐赃叺男∽郎夏闷鹱约旱膇pad,“路明非你幫我遞給夏彌?!?p> “為什么叫我跑腿?”路明非嘟囔。
“我的功課還沒結(jié)束。”楚子航仍舊站得筆直,并把一本精裝書頂在腦袋上。
隔著四五米遠(yuǎn),夏彌也在自己腦袋上頂了一本精裝書,伸著手等路明非幫她把ipad拿過來。
“你們玩我吧?”路明非狠狠地從楚子航手里接了ipad跑過去遞給夏彌,活脫脫一個小狗腿。
“還真是?!毕乱豢?,夏彌就和楚子航一起站立,對于龍族聊了起來。留下路明非和蘇曉檣呆呆的看著他們,而他們居然像沒注意到一樣,這免疫電燈泡的能力,真是……登峰造極!
路明非睜開惺忪的睡眼,屋里靜悄悄的。他把頭扭向一邊,楚子航睡過的那塊被單上平平整整,連點凹陷都沒有,而夏彌那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好像根本不曾攤開過。
“師兄你要加油啊,爭取做我的女婿?!甭访鞣堑吐曊f。然后又準(zhǔn)備睡覺。
“我說,你還睡啊,太陽曬屁股了。”身邊傳來了蘇曉檣的聲音,把路明非嚇一大跳,他扭過去,發(fā)現(xiàn)蘇曉檣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她蹲著身,臉離路明非很近。
路明非瞬間起來了:“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剛剛啊,對了,你剛才說什么了,我沒聽清。”蘇曉檣雙手托著香腮說。
“沒什么?!甭访鞣腔卮?。
知道路明非不想說,蘇曉檣也沒有過問,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對路明非說:“對了,校長在下面等你,開著一輛黑色瑪莎拉提,說是有任務(wù)給你?!?p> “那你呢?”路明非問。
“我去游樂園找?guī)熜謳熋冒?!”蘇曉檣回答。
……
路明非跑出酒店,第一眼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黑色瑪莎拉蒂。
這是和法拉利同店銷售的名車,修長的機艙蓋弧線凌厲,像是條躍出水面的鯊魚,防窺視玻璃阻斷了看向里面的視線。絕對是件拉風(fēng)的玩具。
車門自動彈開,路明非鉆了進去,看了一眼:“你好啊,校長?!?p> “你好啊明非,這次的任務(wù),我們精誠合作?!卑簾嵛⑿εe杯。這老家伙顯然很會享受生活,音響里放著婉轉(zhuǎn)的詠嘆調(diào),本該插著一支可樂的插槽里居然是支冰酒,頭頂?shù)奶齑俺ㄩ_,裊裊的雪茄輕煙飛騰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