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體內(nèi)有一白一紅兩股力量膠著,正撕扯著她的身體。
靈氣乳白清冷,血氣鮮紅火熱,二者在體內(nèi)交織,水火兩重天煎熬著她破損的筋脈和五臟六腑。
葉君渾身難受,正毫無頭緒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被兩股大力攥住,忍不住發(fā)力一摔,將其甩開。
“別,碰我!”喉嚨像帶著沙子,說了三個字就火燒火燎的磋著疼。
旁邊。
封郁和哲也被一左一右扔開,桌椅翻倒,哐當(dāng)嘩啦一片亂象。
“嘶……”
“走火入魔了這家伙,”寶金眼也不錯地盯著她,“把大夫叫過來不就行了?!?p> “……哲也去一趟吧,辛苦你了,我和小兄弟在這里看著?!?p> 三個人安排妥當(dāng),寶金見也沒什么能做的,心寬的擺正椅子挑一盤干凈的菜吃了起來。
“唔,味道不錯?!彼c點頭,白嫩的雙下巴一鼓一鼓就顯出來,胖乎乎的挺討喜。
封郁盯了他一瞬,忍不住又笑了,“你們?nèi)饺耸遣皇嵌歼@樣?”
寶金捋了一把耳旁的藍色須須,搖了搖他的頭冠,這才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我們什么樣?”
封郁看著眼前才七歲的小孩,想起了他的師長和同學(xué),潤色了一下形容,“就是不管自己人發(fā)生什么事,好像都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很……從容?!?p> 寶金眨了眨眼,嚼了半天飯,才拿筷子往葉君身上一指。
“你說她?”
“她算什么自己人?”
封郁眉毛一挑,“你們不是同學(xué)?”
寶金才奇怪,“你同學(xué)都是你自己人?”
封郁被他一噎,“也不全是,不過……我見過的京安學(xué)子,總是比你們顯得熱心些。”
寶金呿了一聲,“假惺惺的,三山?jīng)]有爛好人,沒點好處誰幫你,我們那一伙只有我大侄子跟我是自己人,曉得不?”
封郁笑了笑,明明一路跟了過來,說話卻又這么不客氣……
“你大侄子是那位司刑手?”
“對啊!我大侄子相當(dāng)厲害……”
兩個人就在水深火熱的葉君身邊不管不顧聊起天來,神態(tài)這么一看過去,都挺從容。
葉君也沒指望過別人的援手,一個人習(xí)慣了。
她盤腿坐在地上,試圖捋順體內(nèi)的兩道磅礴粗放的能量。
喜興堂的老大夫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情景,一片桌椅狼藉中,一大一小兩個富家子弟分坐左右挾筷吃菜,扔下個滿臉痛苦的小女孩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老先生由面前的場面順利推導(dǎo)出一段紈绔子欺凌貧家女的戲目,語氣不由冷峻下來。
“怎么回事?一個幾歲大的小孩怎么會吃了這么多?還是三階靈獸肉!你們是想害死她嗎?”
封郁看來的是認(rèn)識的張友仁師傅,正想招呼,卻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不由尷尬了。
他摸不清葉君虛實,又以為寶金跟她是舊相識必然有分寸,便順著他的意思任由葉君吃了一桌子肉,這會兒看著寶金那張圓圓胖胖,明顯幼稚的臉,怎么也沒理由推卸這口大黑鍋。
唉……
他只得認(rèn)了,揮開擋在路中的桌椅,“友仁師傅,快請幫忙看看。”
張友仁醫(yī)者仁心,冷著臉趕到葉君身邊。
封郁連忙道:“師傅小心,她一身神力,別傷著。”
張友仁不理他,先仔細(xì)看了葉君的臉和身體,聞了聞氣味,然后伸出手按在脈上。
封郁時刻警惕著葉君暴起,怕傷到年紀(jì)近百的老人家,誰知這回葉君倒是一點反應(yīng)沒有,任其施為。
捋順紅白二氣是個極度痛苦的過程,過度飽和的能量通過每一寸經(jīng)脈都在對其中的傷口進行二次傷害。血氣混在靈氣之中,就像摻了百八十斤的雜質(zhì),大大拖累了葉君運轉(zhuǎn)大運神訣,吸收靈力的進度。
葉君需要非常,非常專心才能控制住大運神訣的周天運轉(zhuǎn)。
她的身體其實很需要血氣,她能感覺出來自己最開始的渴求就是它。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血氣入體,迅速修復(fù)著她的身體。那些細(xì)小的傷口,在血氣沖刷過后,像被催化了一樣拼命生長,愈合,補充她耗盡的體力。
如果她沒有喪失理智貪吃過度的話,這簡直是最完美的能力。
可惜,她控制不住自己,現(xiàn)在足夠十個她消化的血氣和靈氣在她的身體里橫沖直撞,試圖從里面把她捅成個篩子。
葉君疼得全身冒汗,強忍著暴躁,催眠自己忽略掉可怕后果,一遍遍耐心地催動大運神訣。
越急越壞事,吸收一點少一點。
正在這時,她感覺身上幾處大穴同時一痛。
很快,飽漲不得發(fā)泄的能量找到了突破口,順著這些穴道緩緩流逝一些。
葉君心下略松,運轉(zhuǎn)法決更加順暢。
她旁邊,張友仁單膝跪在地上,手指飛快動作。他身旁放了只松木箱子,里面一層黝黑土壤,隨著他的動作,從其中飛出一只只米粒大小的灰色蟲蛭咬在葉君皮膚上。
這蟲蛭口器甚長,扎進皮膚之后,原本在葉君體內(nèi)的靈氣和血氣就被它吸收,直到它吸得鼓鼓漲漲,紅光發(fā)亮,才像喝醉了一般自動從她身上掉下來。
這一會兒的功夫,葉君旁邊已經(jīng)掉了十幾只了。
張友仁心下嘆氣,卻沒有表露出來。
過食過飽是相當(dāng)尋常的疾病,標(biāo)準(zhǔn)救治是施針泄氣。
可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罪,經(jīng)脈損傷過細(xì)過多,摸不清虛實不好貿(mào)然下針,唯有用貪貽蟲緩緩引靈,先解決靈氣過飽,往來不暢,以至惡性循環(huán)的問題。
說起來……受了這么重的傷,脈象依然快速有力,氣盛血涌,偶有節(jié)律不齊,也算是相當(dāng)強悍了。
有了張友仁的專業(yè)相助,葉君的恢復(fù)速度蹭蹭地加快。
先是一個小周天,然后一個大周天,那些不服管理的靈氣慢慢老老實實的歸于丹田,有了靈氣帶動,血氣運轉(zhuǎn)全身,竟然又將經(jīng)脈損傷修復(fù)了一遍。雖然全身酸痛,麻癢難當(dāng),但身體恢復(fù)了,葉君心里一塊大石頭才終于落了地。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仍然是那個包間,卻只剩自己了。
恢復(fù)原樣的桌面上,擺著兩個瓷白藥瓶,一個叫熨腸丸,一個叫振五丹。雪白紙箋上寫明了兩種丹藥的服用方法和診斷意見,落款是龍飛鳳舞的張友仁三個大字。
紙箋邊角空隙中添了幾個字,字跡俊逸,是封郁留下的,說是他臨時有事先走一步,有問題可去找哲也幫忙,關(guān)于符陣知識很想討教之類的。
寶金么,干脆連句話都沒有就沒人影了。
葉君扭了扭身體,咔噠咔噠一連串爆豆子一樣的聲音響起,她一身輕松的從育學(xué)食府里走了出去。
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多,她這一個打坐一下午就過去了,還約好了舍林和巴布瑞逛街的,得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