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若有若無的笛聲已然消失,那位不知身在何處的敵人似乎放棄這次襲擊。
壯漢渾身顫抖著,通紅的眼睛露出一分清明。
“你們是......算了,巫師......不對,快!”
“你想說自己是被控制的?”方樹易琢磨著這家伙是不是在演戲,要不先揍一頓再拷問。
馬識途也緩過勁從地上爬了過來;小鸛則使用一種追蹤血咒,試圖搜尋躲藏在周圍的敵人。
——但是一無所獲。
壯漢張開嘴,急切地想對身前幾個華夏面孔的年輕人說些什么。
“快開始了!千萬當(dāng)心......”他突然頓住了。
“別一副交代遺言的樣子,立什么死亡flag??!當(dāng)心什么快點說完?。 狈綐湟仔闹幸痪o,這一幕好像有點眼熟,電影里頭都是這么演的。
巨漢像是喉嚨里咯了大黏痰似的,臉憋得紫黑。
啵!
一個有實際意義的詞都還沒說出口,伴隨著壯漢胸腔中氣泡破裂般的一聲脆響,這個健壯的小巨人瞬間停止了動作,如同斷了電的高達倒地不動,當(dāng)場去世。
方樹易看了一眼他的靈,確確實實是死亡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沒救了。
小胖子擦著鼻血,還有點暈暈的,看著眼前的尸體有些摸不著頭腦。
“呃......這是什么情況?他不是敵人嗎,就自殺了?”
陶鸛從他污臟的練功服上找到了帶有政府字樣的圖標(biāo):“從衣服來看他好像是巴國本土的特殊能力者,應(yīng)該是被人控制了,當(dāng)作工具人用直接滅口了?!?p> 方樹易給自己做完基本的止血,上前翻找了一會,連死人的底褲都扒開看過了,還真給他找出一本發(fā)皺的證件來。
“他的名字是提爾馬,是巴斯?fàn)柈惸苷邊f(xié)會卡拉奇分會的一名普通會員,基因改造人,上面還有市政府去年蓋的通行用章,是被協(xié)會調(diào)配過來的。這個協(xié)會就是巴國的官方機構(gòu)么......”
小鸛拿出手機操作了一會,皺眉道:
“從市政府發(fā)布的資料看,他失蹤大概有一個月了,是在一次受雇驅(qū)魔行動中七人集體失蹤的?!?p> 方樹易從尸體旁站起,順便從垃圾堆里召回貓貓怪,它這會才勉強恢復(fù)了貓形:“政府資料?不是說學(xué)校防止泄露異常地點屏蔽政府的數(shù)據(jù)庫了嗎。”
“是的,但失蹤人口統(tǒng)計表還可以在民用論壇上找到,只是不能下載而已?!毙←X把手機翻轉(zhuǎn)過來露出屏幕,解釋道,“剛來的時候我登陸本地的論壇想看看有沒有類似都市傳說的消息,但是官方好像對此類信息進行了和諧,沒找到有價值的情報?!?p> “原來如此。”
方樹易點點頭,一邊說道:“如果這個人不是事先安排這里的守衛(wèi)的話,我們已經(jīng)被皮膚兄弟會的人盯上了,百分之九十五就是制造剛才那個音樂的人......
這種能力并沒有在實驗室的資料中出現(xiàn)過,但和黑幫成員提及過的‘半夜有平民不受控制地主動來送死這一事件’有共通之處,可以確定的是敵人的能力包括通過音律進行精神控制?!?p> 小胖子剝離身上布滿裂紋的鱗狀石殼,迅速換了一身盔甲。
他聞言好奇問道:“那剩下百分之五呢?”
“剩下百分之五的可能性就是,這位襲擊我們的奏樂者是其他本土的地下勢力,或者在處理事件時找到這個失蹤異能者并將其奴役的同學(xué)
精神控制能力只是湊巧符合了黑幫中出現(xiàn)過的異?,F(xiàn)象,至于臨死前的話語,也可能是在控制下的表演?!?p> “我倒寧愿他是皮膚兄弟會的,如果出手的是同學(xué),反而是最麻煩的,隱藏極深的怪胎什么的最惡心了?!?p> 陶鸛倉鼠般鼓著嘴嘟囔了這么一句,拿出藥物幫樹易和小胖子處理傷口。
小鸛距離壯漢最遠,因此避開了大部分骨刺沒受什么傷;也因為如此,她受到精神沖擊擺脫樂曲控制也最晚,沒能參與戰(zhàn)斗。
魚蟲脂的治療效果很好,指尖細膩如胭脂的粉膏迅速融入了血肉間,肋骨的疼痛減輕至不影響行動的程度;甚至傷口立刻就有酥酥麻麻的感覺傳出,傷痕肉眼可見地開始結(jié)出黑痂生長愈合。
“醫(yī)學(xué)院第一確實有能耐,隊伍里如果有那么一個醫(yī)生還真是方便......”小鸛塞緊還有小半瓶的瓷瓶,貼身放好。
這種易碎的瓶子就不能往幾個熱愛近戰(zhàn)挨打的男生身上放。
解除了鬼化的姚松走到方樹易身旁,言簡意賅:“下次聽見音樂,直接爆。”
“收到。”
從奏樂者與壯漢的突然襲擊到結(jié)束離去,這么個危險的小插曲不覺過去了七八分鐘。
這會,小胖子才注意到杰森暈過去的情況:“話說杰森都暈過去了,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還要接著找線索嗎。”
不知是不是曹操英靈作祟,恰好這時杰森悠悠醒轉(zhuǎn)。
“什么情況......”她還是一臉懵逼。
剛剛還正在循著那種誘人的味道把自己當(dāng)警犬用四處搜尋,突然就失去意識了。
工具鼠既然已經(jīng)醒了,方樹易也不多廢話,讓她接著搜垃圾站。
“哦哦?!苯苌悦5乩^續(xù)開始工作。
十多分鐘過去,她終于鎖定了氣味最濃郁的方向,但那里空無一物。
“垃圾站的氣味都很淡,像是隔了很遠的樣子,這里算是感覺最強烈的地方了。好了,快讓我嘗嘗那塊石頭!”杰森湊到籠子邊上,邀功一般朝外大聲嚷嚷。
猩紅的小舌頭從細密的鐵條中間伸出來,貪婪地舔著遞到邊上的污穢核心。雖然姿勢很尷尬,但杰森漂亮的小臉仍露出一臉享受,像是在啜食著蜜糖一般。
“哎,隊長?!毙∨肿涌粗种械幕\子,戳了一下方樹易,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幕看起來hso......”
“少看點不健康的東西?!狈綐湟讎?yán)厲斥責(zé),“有的話回頭統(tǒng)統(tǒng)發(fā)給我,幫你鑒別一下?!?p>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越來越像家養(yǎng)的寵物了。
貓貓怪在方樹易的控制下將杰森所指地點的垃圾全部清理干凈,同時身上幾百只眼睛眼饞地凝望著杰森,看得她在享受污穢力量的同時脊背莫名發(fā)涼。
“這里確實還有一個地方?!?p> ......
幾人挨個爬進了下水道。
下面的惡臭幾乎比地面要濃上十倍有余。
即使周圍老鼠遍地都堅持光腳的陶鸛終于屈服于惡劣的環(huán)境,用巫術(shù)臨時給自己制造了一雙帶羽毛的血色長筒靴包裹雙足。
“穿鞋還是不舒服??!但這里是真的惡心,看起來很久都沒人清理了?!彼凰夭攘瞬瑞ず粚雍诤椭牡孛妗?p> 涌動的污水中,密密麻麻地全是水老鼠。
濕漉漉的毛皮中露出赤紅的綠豆眼,在污水中觀察了來人,讓人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仿佛處于監(jiān)控之下,頗為不自在。
數(shù)不清的老鼠仿佛構(gòu)成成了一頭不可名狀的恐怖怪物,這是密集恐懼癥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