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是被人遺棄的。
林映深在救助站看到咬咬的時候就覺得林枕瑤會喜歡。
后來生日當天林映深領(lǐng)著林枕瑤一起去把它領(lǐng)回來。
當時她覺得很奇怪,為什么這么漂亮的布偶會被人遺棄。
救助站的工作人員說,可能是因為它長得和它的兄弟姐妹們不一樣。
它太白了,可能貓主人懷疑它有白化病。
幼貓時期的小布偶看上去很溫和,也沒有攻擊性。
林枕瑤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這么狠心讓它去吃垃圾。
雖然幼貓連垃圾也不會吃。
因為自身的原因,林枕瑤先天的對這些有缺陷的小東西有非同一般的親和力。
林映深時常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她面前看起來總是毫無弱點,所以總是不能引起過多關(guān)注。
但后來出了國,兩個人有了大把的時間共處同一屋檐下,林映深終于間接得知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枕瑤當時捧著一罐冰可樂坐在沙發(fā)上,林映深只允許她喝三口。因此這三口她喝的格外緩慢小心。
“當時在醫(yī)院醒過來之后,路珉為了哄我,就給我買了可樂?!?p> “他救我的時候好辛苦的啊哥哥,他身上的都是黑灰,衣服還破了?!?p> 林映深是那時候知道的,林枕瑤喜歡上路珉的初衷,是因為醒來的時候,她以為把她從火海里救出來的人是他們的鄰居——大她一歲半的路珉。
林枕瑤十歲的時候,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意外。
回憶戛然而止。
林映深關(guān)上冰箱的時候強迫自己停下來。
但胡思亂想之所以被稱作胡思亂想,還不是因為根本不受人掌控。
他看著手里的糖葫蘆,不知道第多少次滿懷惡意地想,如果當初林枕瑤知道抱她出來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當時因為和他一起打球所以也在現(xiàn)場的路珉,一切會不會有什么不一樣。
到頭來其實結(jié)果是,林枕瑤短短的一輩子里,再也沒有機會知道林映深身上其實更狼狽。
她只看到路珉衣服破了,哪知道他身上被燒了口子呢。
林枕瑤因為這個變故對路珉另眼相看,而林映深,自那時倉促趕去救人的自己身上,窺見了那些見不得光的想法。
他對林枕瑤,不是單純的兄妹親情,這足夠使他恐慌。
因而把人送到醫(yī)院之后,手上的燒傷都還沒來得及處理,林映深交代了路珉一聲,給父母打了電話就匆匆跑了。
他在別墅區(qū)他們時常待的那個小公園里待了一晚上才回家。
后來手上就留了疤。
而林枕瑤出院回家之后,林映深的燒傷結(jié)的痂都掉了。
所有的這些,即便是后來知道林枕瑤喜歡路珉的契機,他也從來沒有哪次忍不住說出口。
林映深嘴里含了一顆涂滿了糖的山楂。
咬咬舔著他的另一只手,不偏不倚地正是當時留疤的位置。
這么多年,不知道是林映深隱藏的太好還是林枕瑤從來沒有多留意,竟一直也未曾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有道疤。
那疤留的很長,但年歲已過,反倒有些淡了。
咬咬大致是把那痕跡當成糖霜了,舔個樂此不疲。
林映深拿起手來,抓了抓它的腦袋。
咬咬抬頭砍他。
確切地說,可能是在看他手里的紅果子。
它的眼睛的確長得有些不同,看上去比別的同品種小貓的瞳色要淡多了。
但睜大了看著人的時候,便說不清原因的像某個人。
林映深突然想到在門口碰到的那個小明星。
他身在這個圈子的漩渦之中,其實很少有人當?shù)闷鹚鲃哟蛘泻簟?p> 所以他覺得自己很怪。
這些發(fā)色稀奇古怪的小孩兒們,他見過的也不只一個兩個,今天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女孩子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沒有摘下口罩來,他就清晰地知道這是誰。
他很少刻意去記手底下藝人的長相,公司分了那樣多五花八門的部,有的是人負責(zé)繁冗的藝人事務(wù)?,幋ǖ男剿皇前捉o經(jīng)紀人們開,他也不是宋瑜。
但思索這種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人和事更加不會是他做的事。于是林映深三兩口把剩下的幾個山楂吞進嘴里,木棒毫不留情地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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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浣和宋忱杳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綜合商場。
宋忱杳成名后其實很少來這類商場,兩個人都忽略了這個問題。
結(jié)果就是吃飯時候即便選了個人極少的餐館依舊被望來望去。
宋忱杳干脆地拉著蘇浣坐到了角落里,背對著堂食的眾食客。
最里面的這張桌子也不知是因為光顧的人少還是怎么,頂上的燈不是特別亮。
蘇浣頗有些感慨,“以前你一個月也不與我們出來吃一頓飯,最近得了回病之后,我反而有些不習(xí)慣了。”
她指的是宋忱杳竟然會和她一起出現(xiàn)在人來人往的繁忙商場里。
宋忱杳捏了把汗,實話說,她其實是給忘了。
蘇浣道:“這才哪跟哪啊,以后你萬一跑去演電視了,豈不是都不敢上街?!?p> 實際上宋忱杳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差不多了。她從前壓根沒想過吃頓飯還會被人要簽名這種事會發(fā)生。
她嘆了口氣,“其實我沒打算去演電視劇?!?p> 她性格使然,只想好好活著,懶懶散散才是她原本的性格。只是原主想要這樣的生活,她本著占了人家身體的道德自覺,還是想盡量完成她的心愿。
沒想到蘇浣卻笑了笑,“也是,你原本就不是個愛拋頭露面的性格,這點倒是沒變過?!?p> 宋忱杳卻準確地抓住了這一點線索,“我原來就這樣?”
蘇浣看她的一頭粉毛,“人都說邁出舒適圈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我覺得是毒雞湯。”
宋忱杳撈起自己的頭發(fā),陷入了沉思。
“你原本就不想干這個,當初也不肯同我們多講,但我猜,你大概是想出現(xiàn)在更多人面前。”
原主想做個萬人追捧的人,原因并不好猜,如今也無從考據(jù)。
但宋忱杳只要知道她原本也不大喜歡干這個就夠了。
她不習(xí)慣這樣的生活,害怕將來終有一天撐不下去。
到那時候,更怕的是自己對原主心懷愧疚,且無從釋懷,就難辦了。
如今的了蘇浣這一句肯定,她覺得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