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和曲錦伊來到體育場。
體育場的賽道旁，聚集了很多等待參賽的人員，其中也夾雜著不少前來圍觀的群眾。
足球場地上，以相等間隔，支起四面巨大擋板，擋板上探出很多彩彈槍頭。
曲錦伊眼尖，一眼便找到躲在角落里熱身的高建。
王、曲二人朝高建走去，高建見得二人，自信一笑，顯得甚有底氣。
“狀態(tài)不錯嘛，高建?！鼻\伊打開背包，拿出一瓶帶有溫度的糖水，“給你，少喝兩口，補充點糖分。”
“謝了！”高建接過來，小口抿了幾下，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王者，眼神里帶著只有二人看得懂的語言。
王者提議道：“走吧，往中間湊湊，一會就要開始了。”
三人并肩來到場地中間。
王者掃視一圈，他發(fā)現(xiàn)參加武備部對抗賽的人員，跟整個大一新生相比，并不算多。看來很多人，已經(jīng)在第一輪戰(zhàn)武審核時，就被刷掉了。
王者感覺余光里好像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定神瞥了一眼，他看見李煜迪正扮著冷酷，原地起跳。他表現(xiàn)出一副“我是眾人焦點、而我全然不知”的嘚逼模樣，實在欠打。
這時，體育場的主席臺開始陸續(xù)上人。
在一個雙鬢花白、面相倔強、拄著拐杖的精瘦老頭徐步出現(xiàn)在主席臺時，掀起了場內(nèi)眾人的熱議。
“這是徐老！他已經(jīng)五年沒帶過徒弟了！”曲錦伊激動地說道。
王者忍不住問道：“是因為歲數(shù)太大了嗎？”
曲錦伊聽后，瞪了王者一眼，說道：“徐老雖然歲數(shù)大了，但身體好得很！他是因為五年前，最得力的三個徒弟，在出任務(wù)時，全死了，才閉門不收徒了?！?p> 此刻，那老頭不知何故，似乎對學校的安排很不滿意。撇著山羊胡，舉起拐杖便敲在了身旁工作人員的頭上?？瓷先グ响璧煤堋?p> 王者不由暗嘆，如果秦霍打招呼的人是他，那高建以后可有得受了，這老頭一看就是能玩死人的。
王者邊想邊笑了出來，可還沒等嘴巴完全咧開，他發(fā)現(xiàn)臺上的橫老頭，突然鷹眼瞵眈，猶如發(fā)現(xiàn)目標一般，似乎在死死盯著自己。
嚇得王者馬上看向左右，心中膽怯，這老頭是在看我嗎？他難道會讀心術(shù)？不可能，那純屬扯淡，我肯定想多了。
這時，老頭突然抄起主席臺的麥克風，發(fā)出刺耳的‘吱一’聲，指著王者的方向大嚷道：“龜孫！上來！”
老頭的一聲喝，讓所有人摸不到頭腦，‘龜孫’是誰？
王者聽到’龜孫‘二字，終于放心了，自己可是孤兒啊，不趁祖爺爺。
老頭等了好半天，見無人響應(yīng)。順手扭下主席臺上礦泉水瓶的蓋子，朝著場地輕輕一彈。瓶蓋就像子彈一般，快速旋轉(zhuǎn)，劃開空氣，飛出幾十米。
‘啪’一聲，正中王者腦門，打得王者兩眼發(fā)花，腦門頓時鼓起大包。
王者捂著腦袋，咬著牙。你妹的，誰特么是你龜孫？！
雖然心中憤憤，但卻不敢怠慢。王者趕忙忍者疼痛朝主席臺走去，可剛要邁腿，老頭又嚷道：“撿瓶蓋！”
王者馬上掉頭去撿瓶蓋，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路小跑登上主席臺。
上了主席臺，老頭不滿意地盯著王者。好像王者打碎了他家的窗戶，被他抓個正著一般。看得王者一頭霧水，還不敢言語。
老頭用拐杖在自己身邊的位置敲了幾下，王者先是一愣，后又馬上明白，趕忙兩步上前，站在了老頭身邊。
老頭這才滿意地轉(zhuǎn)過身，向場地里看去。
大一新生，入選武備部第一場身體對抗賽正式拉開帷幕。
【第一項：負重20公斤，5公里平地拉力賽】
這是考驗體能最基本，且最有效的方式。
這也是高建這種窮學生，最擅長，最容易練習的項目。
高建不負眾望，以17分5秒的成績，位列新生第2名。
這個成績在專業(yè)軍人中都是很不錯的，更不要說是學生了，足以看出他到底多努力。
一場比試下來，淘汰了半數(shù)成績不及格的，剩余的大多數(shù)人，也多少出現(xiàn)了體力不支的現(xiàn)象。
而佼佼者高建、李煜迪、徐林、三系的女生程楠楠等人，仍舊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二項：負重20公斤，15米彩彈躲閃賽】
參賽選手來到足球場地的擋板前。
此時，各個擋板上支出的二十臺自動彩彈槍已經(jīng)就位。
此項比賽，測試的是參賽選手的反應(yīng)能力。
選手站在場地中，可在距離擋板0~15米的范圍自由活動，二十臺自動彩彈槍無規(guī)律隨機轉(zhuǎn)頭，按照固定射擊頻率，向場地發(fā)射彩彈。
以選手，在十五分鐘內(nèi)，被射中的彈數(shù)最少為優(yōu)勝。這是一項極附挑戰(zhàn)的比賽項目。
比賽正式開始，李煜迪以絕對熟知和靈活的姿態(tài)，輕松領(lǐng)先眾人。
高建起初顯得手忙腳亂，五分鐘后，才漸入佳境，最終以59發(fā)的成績，位列13名，已屬不易。
王者身邊的老頭看到高建的這項成績，故意‘哼’了一聲，似乎是在哼給王者聽。
王者聽后，心頭一緊，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滿意高建嗎？
于是，王者迫切地想要解釋：“教練，其實...”
老頭一抬手，制止道：“這要是真刀真槍，還用解釋嗎？”
王者被噎得啞口無言。沒錯，這要是真刀真槍，還會給你機會去辯解嗎？
王者不免緊張起來，但卻無能為力。
【第三項：身體對抗——自由格斗】
經(jīng)過兩輪淘汰，目前場地上剩余不過百人，每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
自由格斗賽，是戰(zhàn)武百年動搖不變的項目。格斗雙方分別是基地戰(zhàn)武和參賽學生。
所有參賽學生，需要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氣里，脫下全部外套，穿上指定的白色T恤，和白色短褲，與戰(zhàn)武人員對打。
整個賽程三十分鐘。規(guī)定：
學生擊中戰(zhàn)武頭部或腰以上部位，記1分；戰(zhàn)武倒地，記3分；棄權(quán)，無法站起，扣10分；打滿整場，記10分。
這場比賽對所有參賽學生，都可謂是場浩劫。
首先，身體裸露在低溫里，對打斗帶來了極大阻力。每撞擊一次，都會放大疼痛，如炸裂一般。
其次，在身體透支的情況下，半個小時的連續(xù)打斗，很難維持。
最后，對方是基地戰(zhàn)武，實力上成，幾招過后，心態(tài)自然崩掉。身體上的艱難不算最難，心理上的坍塌才最可怕。
在一聲嘹亮的哨聲中，比賽正式開始。
王者見得場地里的每個人都是面色鐵青，嘴唇發(fā)紫，打得甚是維艱。
甚至有一些還未得分，便選擇了棄權(quán)，直接淘汰。
還有那些仍舊堅持格斗的女生，各個淚流滿面，每扛一次打擊，就會帶著哭腔高喊一聲，分散疼痛，振奮氣勢。
而那些體力尚存，一心想要得分的男生們，除了皮膚越發(fā)紫紅外，還在不斷增加新的創(chuàng)面和血痕。
王者站在看臺上，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對抗聲，汗毛直立，心中酸澀，這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這就是戰(zhàn)武，每個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崩项^似乎發(fā)覺了王者的不適，“你雖然是個例外，但你不經(jīng)歷這一步，早晚要死在這條路上。你想活還是想死，好好看看他們，就知道該怎么做?！?p> 王者聽到老頭的話，心頭一緊?？磥硭凶约荷蟻恚窍胱屪约嚎吹谜媲?，將腳下這條路認得更透。
時間過半，紛嚷的場地中，稀稀落落僅剩十組。
高建操控著他高大的體格，重心愈發(fā)不穩(wěn)。他身上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膚色，凍得通紅。每被打中一次，皮膚上都會擊出一塊白印子，然后逐漸泛紅，直到淤血。
即便這樣，高建還在不停地嘗試擊打戰(zhàn)武上體，想要得到更多分數(shù)?？伤绞羌鼻校绞请y以擊中。
他似乎不知疼痛一般，打退再沖，打退再沖，儼然變成了一個只顧一心送死，卻毫無還手能力的白癡。
就這樣，高建熬過了二十五分鐘，將全場所有人，熬到了倒地和棄權(quán)。
而他自己白色衣襟上大片血跡，鼻青臉腫，頭暈?zāi)垦?，早已找不準目標，四肢胡亂揮舞，毫無章法，但仍爬起來堅持。
可越是這樣，與高建對打的戰(zhàn)武，越是沒有留手，一拳一腳均致要害。高建連連退后，他便連連追擊。
場地邊的曲錦伊，此時已經(jīng)哭成淚人，跪在地上一直喊著：高建，可以了！可以了！你已經(jīng)贏了！
在僅剩最后一分鐘時，高建由于腹部遭受致命一擊，單膝跪地，再也無力起身。
他跪在地上承受著戰(zhàn)武一腳接一腳的飛踹，意識完全恍惚，整個人搖搖晃晃。
最后十秒倒計時：10、9、8、7、6、
不知為何，高建突然抬起頭。他鼻血成河，呲著血口，如同驚厥一般。
只見他一聲大喝，噴出無數(shù)血腥，猛然沖向戰(zhàn)武，死死抱住。用自己高大的體格和巨大的慣性，強行壓著戰(zhàn)武一同摔到在地。
倒地的一刻，嘹亮的哨聲響起，高建成為全場唯一撂到戰(zhàn)武的學生。比賽終于結(jié)束。
與高建對打的戰(zhàn)武起身時，帶著敬意將高建輕撫翻身，讓他平躺在地上保持呼吸順暢。
此刻，全場所有人，都保持著安靜，沒有掌聲，沒有議論，似乎像是宣告著某種死亡。
就在這時，高建的左手略微活動，只見他艱難地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一個小瓶子，然后緩慢地舉在空中，用盡最后一絲喊破喉嚨的力氣，高喊道：“王者?。?！”
聲音響徹賽場，王者淚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