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面帶微笑讓他走
“回爸,都習(xí)慣了?!鄙虺鄙硨χ驑I(yè)忠,不顯山,不露水。
“唉!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把你母親從沈家家譜除名,如果當(dāng)時你站在我的角度,說不定也會這么做,不然我們沈家就全完了。”
“沈家的名聲最為重要,當(dāng)年的確在我母親房間發(fā)現(xiàn)了毒,”
沈潮生眸底寒霜冰雪,聲音卻溫和融融:“我理解爸,我也沒有怪過爸。”
“那就好,你去忙吧!”
“……”
兩位工人正在搬運《龍圖騰》,安置在沈業(yè)忠的房間。
“這畫好像是用樹皮做的?!?p> 一個工人說。
“聞著不像樹皮的香味,像香料,好像是迷迭香。”
“是嗎?”
沈潮生走了過來。
兩個人都認(rèn)識他,沖他笑了笑,喚聲“三少爺”。
沈潮生卷起袖子,幫著二人將畫安置妥當(dāng),擱置床頭的正中央。
“你剛剛說聞著這畫有什么味道?”
“???哦……像是迷迭香的香味?!?p> “許是錯覺?!?p> “不可能的三少爺,我嗅覺很靈敏?!蹦莻€工人不以為然
“沈老爺?shù)男嵊X可不太好,在他面前,不要亂講話?!鄙虺鄙α诵Φ溃劢敲忌叶际菧貪櫟?,長睫卷翹像只狐貍,男狐。
美色自然誘惑人。
二人對視一眼,點頭說好。
……
陳白在擊劍場等了沈潮生一個多小時。
白色的擊劍服悶不透氣,陳白捂得滿臉是汗,一直坐著,動也不動一下。
同樣穿著白色擊劍服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手里提著兩杯清茶,放置桌面。
陳白活動著發(fā)麻的骨節(jié),有些木訥地起身,“沈三?!?p> 沈潮生沒有說話,他左手握劍,攻擊的動作迅速,陳白唯獨對沈潮生不會設(shè)防,所以反應(yīng)遲鈍,眼睜睜瞧著這人手臂伸直,劍尖刺中了他的左心口。
高下立見。
沈潮生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陳白也沒有動。
直到沈潮生摘掉了頭盔帽,露出了狹長的眼睛,“怎么不躲?”
陳白一張硬漢臉,難得靦腆一笑。
“我躲你做什么?!?p> “坐吧?!?p> 沈潮生長腿交疊,陳白也摘掉了手套,露出了一張殘缺的手。
陳白的右手手背做過植皮手術(shù)。
平時陳白喜歡穿黑色衣服,顯露不明顯,擊劍服是白色,被燈光一照,不屬于人體本身的皮骨格外違和。
沈潮生注視著陳白的手面,陳白往后縮著,“沒什么好看的,都多少年了?!?p> “你給我辦事也有五年之久?!?p> 陳白一愣。
沈潮生笑意繾綣,那張臉甚至不起一點風(fēng)聲鶴唳,只是輕扯動唇角,
“陳白,你幫了我不少忙,這杯茶,我沈三敬你。”
他喝茶慢條斯理,第一次這般干脆。
“山高路遠(yuǎn),你獨自珍重,他日若是重逢,希望還有機(jī)會和你擊劍一場?!?p> 陡然之間,陳白面如死灰。
沈潮生剛站起身來,就被抱住了大腿。
陳白匍匐在地上,滿眼祈求沒有傲骨。
“我不該去找她的,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
沈潮生嘆口氣,彎腰將他扶起來。
“你從來不欠我什么,當(dāng)初我救你,你報的恩已經(jīng)足夠了?!?p> “不……如果不是你,我本來應(yīng)該是一個死人……”
觀白骨,睹皮囊。
他是徹徹底底的腐爛,從內(nèi)而外的一尊腐骨,卻被沈潮生給救贖了。
“沈三,為你做事都是我甘愿,我說過,陳白對沈三,在所不辭,若不幫你做事,我甚至都不知我的價值在哪里……”
“人生的價值還有很多,去找個你愛的人,守護(hù)她,過安穩(wěn)的日子。”
“對不起……對不起……”
聽不進(jìn)去他的話,陳白只知道一遍遍重復(fù)這三個字,他的卑微刻至骨髓深處。
“我再也不會越距,你的私生活我再也不會插手了,給我最后一次機(jī)會!”
“江春和,是我的底線。”
沈潮生的聲音揚(yáng)了起來。
“她和我的人生經(jīng)歷截然相反,我想她永遠(yuǎn)活在光明和美好之中,看到的世界永遠(yuǎn)純色通透,那些黑暗,別說接觸,讓她看一眼我都不會?!?p> 陳白靜默。
心底忽然襲來一股兇猛浪潮,沖垮了某處的防線。
沈三的意思很明白了,要和他斷了關(guān)系!只因他來自于骯臟的、見不得人的黑暗地帶。
陳白低下頭,痛到五臟六腑連同四肢百骸都是麻木的。
失去信仰的感覺,就是這么痛。
曾經(jīng)教他人情世故,教他仁德道義的男人,現(xiàn)在面帶微笑讓他走,這笑最傷人。
陳白再次跪在了地上,單手放在胸腔,用這般虔誠的姿態(tài),面朝沈潮生鞠躬。
“沈三……”
聽到聲音的沈潮生緩緩轉(zhuǎn)身。
只見陳白從袖口掏出一把尖刀,刀刃劃過脖頸的“black”紋身,在黝黑的皮膚上落下一道深深的紅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