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峰溪得知她前來是為了向他買那枚僅有的毒丹,于是追問用處。
“咱們銀貨兩訖,你問那么多干嘛?就說賣不賣吧!”
蘇可可直言不諱,陌峰溪是第一次見她,但她可不是第一次見到陌峰溪。近三年來,她早已將整個無妄城中能排得上號的人物了解得徹徹底底。
她在暗處,人家在明處,這有何難?
打從這個小丫頭進門,他就看出了她是女兒身,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但瞞不過他的法眼,聽這話,他也不生氣,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買毒丹是為了害靳以軒吧?”
“靳以軒是誰?”
被人一針見血的說中了重點,蘇可可反應神速的撇清關系,讓人聽不出一點兒端倪。
“哦?你不知他是誰?我倒是知道你是誰?!?p> “拿東西來,我交錢,別浪費時間?!?p> 她的時間寶貴著呢,可不想在這兒軟磨硬泡。
“我可以把它賣給任何人,甚至白送,只有你不行。”
陌峰溪干脆的拒絕,蘇可可挑了挑眉,給他三分顏色他還開起染房來了,還打算著先給他銀票,毒丹到手之后再把銀票偷回來,沒想到他那么不給面子。
還省得她費事了,但今兒可不能白來一趟,她想要的東西,必須拿到手。
“為什么?難道我還會搶你的不成?”
她還真有這個想法,若不是不知道東西在什么地方,從而無法下手,這會兒已經(jīng)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靳以軒是我的朋友,你要想害他,門兒都沒有?!?p> “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神經(jīng)病?!?p> 蘇可可不耐煩的說道,干脆離開了,另想其他辦法。
看樣子這不是個善茬,她再耽誤下去,自己會在他面前出了紕漏,在靳以軒面前也會露出馬腳。
原主啊原主!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怎么會碰上這種事?
蘇可可一邊走著,心里又把原主數(shù)落了百八十遍。
“她來找我買什么,你心里不會沒底吧?”
一道紅光閃現(xiàn),靳以軒出現(xiàn)在陌峰溪身旁,陌峰溪壞笑著對他問道。
據(jù)他所知,是因為靳以軒殺了她的心上人,蘇可可懷恨在心,如今靳以軒回到醉堂春看望她,她想永除后患!
靳以軒沉著臉,周身的氣場兇煞得似乎要將人凌遲,心里升起一股恨意,無處發(fā)泄。
方才蘇可可所說的字字句句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尾隨著她而來,唯恐她遇到什么危險,也好奇她平時離開醉堂春之后會去往何處。
憑蘇可可的修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他。
“她似乎在隱瞞著你什么,這丫頭真是沒見識,即使天上地下最毒的丹藥,又怎能奈何得了你分毫?!?p> 陌峰溪和靳以軒相知多年,但對他也是半知半解。
靳以軒不會讓任何人完全看透他,不然,很容易就顯出了自己的軟肋,給了別人一擊即中的機會。
“答應她?!?p> “可是她要用毒丹來害你?!?p> 雖然知道靳以軒不會中招,但陌峰溪對他的回答也感到十分意外。
這不就是心甘情愿的伸頭讓人砍一刀嗎?
傻了?瘋了?
“那就讓她害吧,只要她稱心如意了就好。”
看來,她終究是恨他的。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為她的心上人報仇。
此刻,他心里五味雜陳,泛著陣陣酸楚,這會兒才后知后覺的明白,蘇可可在他面前裝出一副已經(jīng)與他冰釋前嫌的模樣,只是為了降低他心里的防備,讓她找到下手的機會而已。
可是,她不知,他對她從未有過防備。
可是,她不知,他前一刻還滿心歡喜的以為她已經(jīng)不計較過往,對他掏心掏肺,令自己冰冷徹骨,要命的難受。
同一時刻,蘇可可根本不知道自己前腳剛離開,后來,靳以軒和陌峰溪就已經(jīng)將她想得如此復雜。
更沒想到自己心里還怨聲載道之時,陌峰溪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毫不遲疑的將毒丹給了她。
這家伙變臉比變天還快。
蘇可可才不會追問因果,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對她來說只有好處,并沒有什么壞處。
“望姑娘好自為之,不要傷害了在乎你的人?!?p> 陌峰溪留下這句話,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毒丹就是用來害人的,他既然把這東西白送給我,不就是給了我殺人的刀,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真是怪。”
蘇可可心里碎碎念著,將丹藥收好,又在無妄城中閑逛了一天,待天黑之后又回到醉堂春。
白天醉堂春中擠滿了人,她進出很是不便,若是每次都讓人看到了她在醉堂春中來去自如,怕是以后都不能平安無事的在無妄城中行走了,會因此招來許多禍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懶得再給自己惹麻煩。
活得開心最重要,其他的,她心里雖有疑問,但也不想深究。
諸如靳以軒和陌峰溪是什么關系?
諸如陌峰溪為何會如此肯定她會用這顆毒丹害靳以軒。
她心里已經(jīng)有大半的肯定,大概陌峰溪就是靳以軒的手下,大概別人都在玩弄她。
毒丹是不是真的?對靳以軒會不會起作用?
她心里充滿諸多顧慮,但東西就在手上,無論如何都死馬當活馬醫(yī),姑且一試!
夜里,她再次回到醉堂春時,靳以軒早已在等候著她。
“你怎么來了?”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蘇可可隨意問了一句,其實,她也不在乎答案。
只要他是來送死的就行。
“等你很久了,為人夫者,當然是在家等著妻子回來。”
靳以軒微笑著對她說道。
蘇可可聽著他這句話,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哪有半分溫情的意味。
“我倆還沒成親呢。”
她手中拿著一個葫蘆瓶,瓶中裝了半壺酒,已將毒丹融入酒中。
“這是為我準備的吧,娘子真貼心,知道為夫渴了?!?p> 靳以軒拿過她手中的葫蘆,打開瓶蓋,咕嚕咕嚕的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
言盡于此,不必多問,蘇可可就已經(jīng)心知肚明,看來他早已知曉了一切。
才會毫不遲疑的飲下她為他準備好的毒酒。
才會如此乖巧的等著她。
她看破不說破,看著他表演。
“你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真是我喝過的最甜的毒。”
靳以軒苦笑著,將空葫蘆棄之一旁。
“你不會餓,不會渴,你是在等著我為你送這瓶毒酒,其實,你早就知道了。”
“我第一次這么心甘情愿的等死,可惜你這毒奈何不了我,讓你失望了。我欠你一條命,如今,你也算為他報了仇,咱們從此就不拖不欠了??梢圆辉俸尬覇幔俊?p> 蘇可可以為他會大發(fā)雷霆,甚至將她大卸八塊,沒想到靳以軒對原主的愛竟然如此卑微。
“我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我了,也不是你愛過的那個人。”
“是啊,我已經(jīng)察覺到了,所以,你如今報了仇,解了恨,稱心如意了嗎?”
蘇可可心里不禁十分心疼靳以軒,他癡情至此,只可以這份愛不屬于她。
“不解恨,除非你死了。”
“那就讓你恨我吧,我死不掉的。我只擔心你一直恨著我,你心里會不自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