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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非夢

人生非夢

太平府居士 著

  • 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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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2-19上架
  • 241270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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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耗

人生非夢 太平府居士 3060 2020-02-19 15:02:17

  一滴水很渺小,但可以折射出整個世界。

  ——題記

  引子

  那是個雨打芭蕉的黃昏時分,天色暗了下來,浩蕩的湖水發(fā)出的響聲,自湖面升起,籠罩了整個小城。街上幾乎已見不到行人,即使有那么幾個,也是腳步匆匆的飛奔著往家走。這個時候,家家都緊閉了門窗,悶坐在家中。

  昏黃的燈光下,祖美鳳注視著窗外,雨水打在窗上噼叭作響,一層水霧沿著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屋內(nèi)有股悶熱之氣。

  突然,祖美鳳感到了一陣腹痛,而且一陣緊似一陣,憑著先前的經(jīng)驗,她知道她快要臨盆了。最近幾日,肚子中的這個小孩鬧騰的越來越兇,腳踢、手敲,頻次越來越高,幅度越來越大,怕是要急著出娘胎了。

  不過,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并且還要獨自一人生下這孩子。

  生產(chǎn)很順利,時間不長,一個小生命就降生了。祖美鳳麻利的用剪刀剪斷了臍帶,揩干了血跡,包袱好放在了床上。這時,祖美鳳疲憊到了極點,就躺下了。

  這是個男孩,似乎對母親的怠慢有些不滿。一出了母親祖美鳳的肚子,他就哇哇地哭開了。

  這是祖美鳳的第五個孩子,前四個孩子都是丫頭。這次生了個男孩,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的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的高興,相反,她的臉上卻有隱隱地厭惡之情。她虛弱的躺在一旁,任小孩啼哭,直到那哭聲微弱了下來,她才勉強的睜開眼看了一看。

  一個大大的頭,由于營養(yǎng)不良,臉縮成了一團,額頭上還有幾道深深的抬頭紋,皮皺皺的,酷似個小老頭……祖美鳳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第一章噩耗

  兩個月前,祖美鳳的丈夫劉文釗投河自盡了。

  那是處十分偏僻的鄉(xiāng)村,水網(wǎng)密布,交通十分的原始。所有的人,出門只能摔腿兒,農(nóng)活兒全靠人工,就連物件的搬運,也只能是肩扛人挑。這種狀況,人走動的不會太遠,也不會太勤。因此,信息就有些閉塞,很多信息都是靠偶爾走動的人帶回來的,但早已是舊聞,甚至以訛傳訛,真實性大大打了折扣。

  祖美鳳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已經(jīng)是好幾天以后的事了。但這消息并不是傳來的,而是有人特意上門來告訴她的,真實性就毋容置疑了。

  那是個漆黑的夜晚,祖美鳳正在煤油燈下為即將出生的小孩做著準備,突然有人在外面拍她家的門。她開始并沒有多在意,只認定是丈夫劉文釗回來了。

  丈夫劉文釗常常深更半夜才回來,這倒不是他在外面有什么,而是他不得不在這個時間點上才能到家。他在農(nóng)村的一所學校教書,放學后要步行好幾個小時才能回到縣城的家。通常情況下,他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回來一次。

  祖美鳳放下手中的活計,匆急匆忙的去開門??墒牵齽偟搅碎T前,敲門聲卻凌亂急促了起來,這可不是丈夫的行為,她不得不思忖。這是誰呢?深更半夜的,又是這漆黑的夜晚。

  她突然感到了害怕,頭皮一陣陣發(fā)緊,舌頭似乎也有些不聽使喚了。

  祖美鳳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她想?yún)柭暤拇蠛耙宦暎员銖耐萆蠅褐埔幌聦Ψ?,可從嘴里出來的話,仍是驚慌軟弱的。

  “你……你是誰?”

  這聲音太小了,也太弱了,被敲門的聲音嚴嚴實實的蓋住了。

  敲門的聲音更加急促了,大有破門而入的氣勢。

  祖美鳳再一次凝神聚氣,將丹田之氣都用上了,她大喊了一聲:

  “哪一個!”

  敲門聲嘎然而止。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敲門人隔著門試探的問了句,“這是劉文釗劉老師的家嗎?”

  說出了丈夫的名字,至少這個人和丈夫是熟悉的,但祖美鳳還是有些遲疑,沒敢輕易的立即將門打開。她壓低了一下聲音,說:“你是誰呀?”

  “我是劉老師的同事,叫馮德軒,我……我……有緊要的事要當面告訴你?!?p>  馮德軒,這個名字聽丈夫說過,好像和丈夫挺好,只是沒見過面。

  門“吱”的一聲被祖美鳳拉開了,一團黑影從門外滾了進來。跟著這黑影進來的,還有一股寒氣。

  馮德軒一臉的疲倦,暗淡的燈光下尤其顯得憔悴。他已走了幾個小時的路,又在這縣城密如蛛網(wǎng)的街巷之中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打聽來打聽去,最終才搞清了劉文釗家的確切位置。

  現(xiàn)在的他,又累又餓,本該坐下來歇一歇,喝口水,可他卻沒有,而是垂頭喪氣的一下就蹲在離門不遠的地方,就像一個遇到難事的老農(nóng),直搓著雙手。

  這情形,讓祖美鳳的心揪了起來,身體跟著就是一陣痙攣,仿佛要虛脫了一般。她不可能客氣了,更不會想到給馮德軒讓座倒水了。

  “……丈夫肯定出事了,不然馮德軒怎會這樣,而且是連夜跑來,又是這樣一種情形?!?p>  祖美鳳等不得馮德軒先開口了,她急切的問了起來。

  “馮老師……你……這是怎么了,說話呀。”祖美鳳的聲音既驚慌又顫抖,“你……你……你……不是有緊要的事要告訴我嗎?”

  她一邊說,一邊俯下了身子,直直的看著馮德軒,乞求著。

  馮德軒猛然抬了一下頭,但很快又耷拉了下去,這時他不敢和祖美鳳直視。

  “……我……我……我……”

  馮德軒含糊不清的說了一連串的我,可什么意思也沒表達出來。

  祖美鳳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她哭了起來。

  這哭聲,使馮德軒鼓起了勇氣,身子也隨著這股勇氣的到來突然站了起來。

  “劉老師死了。”他脫口而出,突然間就全沒了任何顧慮。

  這話一出口,馮德軒的精力似乎耗盡了,惶恐中頹然地又蹲了下去。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咬緊了嘴唇,等待著大人的發(fā)落。

  祖美鳳聲撕力竭撕肝裂肺的嚎啕大哭起來,那四個小女孩,躲在另一個房間里不敢出來,她們在那邊嗚嗚的小聲哭。

  她們是聽到母親的哭而哭出聲來的,由于還幼小,還完全不能知道事情的原委,懵懵懂懂,絕對意識不到今后生活的種種不幸。

  丈夫死了,對于祖美鳳來說,就是天塌了。

  馮德軒緘默著。他使勁的縮著頭,但眼淚卻隨著祖美鳳的哭聲,或大或小的流了出來,咸咸的,順著臉頰流過了脖頸,他不用手去擦。

  突然,祖美鳳的哭聲小了下來,她意識到了一個急迫的問題:丈夫是怎么死的?她要搞清楚。

  “馮老師,他是怎么死的?”

  “投河自殺的?!瘪T德軒不再遮遮掩掩,立即實話實說了。

  “哪天死的,尸身又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這話又讓馮德軒吃了一驚,怎么去找,這黑燈瞎火的……說話立刻就不利索了起來。

  “有……有……好幾天了,但……但……尸身,卻……卻……怎么也找不到。”

  一聽說丈夫的尸身都沒有找到,祖美鳳大喊了一聲“天哪!”,直直地就暈了過去。

  祖美鳳身懷六甲,肚子已經(jīng)高高隆起。馮德軒哪里還敢挪開半步,他推開那扇半掩的門,喚出兩個大點的女孩,吩咐她倆抬腿。他自己呢,則從祖美鳳的腋下托起她的上身。

  三人小心翼翼而又十分費力的將祖美鳳抬上了床。在這個時間點上,送醫(yī)是不可能的事了。

  馮德軒吩咐那個大一點的女孩搞來一些溫水,又要那個女孩幫她的母親擦拭了一下臉和手,他親自喂了她幾勺溫開水。

  小女孩做事很利索,也非常的細心??磥磉@個小女孩,早就充當了祖美鳳的助手,幫她照顧更小的妹妹們了。

  這一陣忙亂后,祖美鳳仍沒有醒,馮德軒只能耐心的等了。他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可屁股剛一落凳,疲倦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并襲滿了全身,劇烈的饑餓感,使他有些支撐不下去。可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走,只能是強撐起身子,等待祖美鳳醒來。

  馮德軒閉上眼,雙手緊緊按住已貼了脊梁骨的空空肚皮。他有輕微的胃病,不能饑餓過度,否則胃就會痙攣般的疼痛。

  假寐中的馮德軒,終于等來了祖美鳳一聲極低微的嘆息聲。他霍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祖美鳳奔去。

  祖美鳳睜著一雙死人般的眼睛,直楞楞地盯著房頂,眼淚無聲地不斷從眼眶中涌了出來,從眼梢順著額頭的兩側流到枕巾上,早已濕了一大片。

  人在痛苦萬分的時候,勸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馮德軒默默地退了出來,他又招來那個女孩,要她好生照顧她母親,自己呢,則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將自己安頓下來。飯是吃不上了,其它用來充饑的食品,也是免談。他只能用開水充饑,覺肯定是睡不成了,祖美鳳那雙死人般的眼睛一直浮現(xiàn)在他眼前……

  這一家完了,四個女孩,肚子中還有一個,拿什么來養(yǎng)活?

  馮德軒不敢想象下去,但極度的疲勞,他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一亮,馮德軒就驚醒了。他不放心祖美鳳,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就迅速地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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