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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笑吟

第二十二章 就此別過

言笑吟 六便士 3629 2020-03-15 23:10:37

  穆吟扯下披風(fēng),抱在懷里,慢悠悠的跟過來。

  天空開始出現(xiàn)淡淡得藍色,灰藍色的云霧繞在此起彼伏的山巒間,歡跳、涌動、逐漸變的濃白,一道霞光驟然射出,最高的山巒黑松挺立,與天相接的地方鑲上一道金邊。山林越發(fā)模糊,金邊開始漫延。濃白的霧、墨黑的松、赤紅的霞,融為一體分不清界限。就在這混沌之中,一輪圓日悄然升起,紅的血色欲滴,大的觸手可及,寒的孤傲濃的嬌艷,沒有一絲光亮,卻難擋陣勢。濃霧散去,松林清晰,龐大的紅日瞬間射出萬丈光芒,照亮整個山巒,氣勢之磅礴,景色之雄渾,叫那兩人一馬早就看的入了迷,完全忘記寒冷,更忘記諸多憂愁。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fā)。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幽山日出,果然不同......”穆吟禁不住感慨起來,這磅礴宏大的氣象,完全將她帶入無我之境,世間多般無奈憂愁、記憶的秘密、身世的困頓似乎都沒有那么重要了,她不禁舉起手臂,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貪婪的呼吸著晨光山林間美好清冽的氣息。

  “逐退群星與殘月?”宇文言聞言,側(cè)頭看了穆吟一眼,復(fù)又望著遠山金日,陷入沉思。

  “謝謝殿下,帶我來這里!”穆吟側(cè)過頭,認真盯著宇文言完美模糊的側(cè)臉,映了霞光多了分柔和,言辭真摯!

  “不必,只是本王沒想到一個乞丐也會做詩,我北幽上國真是人才遁世??!”宇文言的思緒被拉回,略帶試探和調(diào)侃。

  “嘻嘻嘻,這不是我做的,是一個皇帝寫的,想必當(dāng)初的日出之景也同樣映襯了他的心境吧。逐退群星與殘月,這是唯有帝王才敢發(fā)出的感慨!”穆吟心情舒朗,笑容明媚了許多,吟詩作賦、抒發(fā)感慨都顯得輕松起來。

  “是啊,可這做帝王的過程未免也要如這初生的紅日,踏了一路血色,撥開重重混沌迷霧,才可見得萬丈光芒??!倒不如做棵遺世獨立的松,為人納涼倚靠受人愛戴,不爭星暉,也無關(guān)日月,瀟灑自在!”宇文言雙手背后,星眸攬盡山河明日,語氣不免悲傷無奈!

  “殿下若做松,自然有人做日,可顯眼的松也是向著太陽生長的,否則,也是無人愛戴,哪怕被記起都難!”穆吟微閉雙眸,慵懶的感受著山風(fēng),想到記憶里穆吟看的小說和電視劇,再想到如今自己所處的境地,不免有些感慨!

  宇文言低頭側(cè)目,細細的打量了一眼身邊的乞丐,多了一絲驚詫和疑慮。

  “該走了!”宇文言思索著看著眼前小巧的人,竟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生冷的語言化的溫柔。

  “哦!”穆吟回過神來,看看已經(jīng)升到半邊天的太陽,確實該走了,“殿下,您的披風(fēng)!”穆吟轉(zhuǎn)身盯著宇文言,伸手將披風(fēng)遞過,

  宇文言面對著她站著,一動不動,手背在身后,目光越過穆吟頭頂,看都不看她一眼。

  穆吟無奈的搖搖頭,雙手抖開披風(fēng),走近幾步站定在與文言面前,踮起腳尖,用力一揮,紫色蜀錦披風(fēng)豁然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輕輕的落在那修長男子的肩上。穆吟玉腕微動,慢慢的整理著衣襟,將披風(fēng)的襟帶緩緩系上。

  宇文言無意垂眸,目光落在眼前人的臉上,兩人近在咫尺,氣息溫?zé)?。那小巧的人兒瘦弱嬌孱,衣衫破爛,頭發(fā)零散,小小的臉頰掛滿泥土,朱唇明眸,略帶不情愿的神情,更顯嬌嗔和可愛。宇文言就這般盯著,眼神盡量克制的冰冷,心跳卻逐漸加快!

  “好了!”穆吟抬眸,對上宇文言冷漠的眼神,撇撇嘴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要走!

  “咴咴咴......”大黑站在遠處,看著眼前晨光明媚照著崖邊一對璧人,“舉止親密”“濃情蜜意”的美好畫面,竟雙蹄站起,興奮的叫了起來。

  “咦,這是怎么了?”穆吟不禁向后聳了聳身子,比對他的主人還嫌棄。

  “大黑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見到這個乞丐這么反常?難道真的想找個婆娘了?”宇文言也被嚇了一跳,一邊朝大黑走過來一邊納悶。

  晨曦中的懷王府。

  “這個宇文言,真是可惡!”云景瑤坐在梳妝臺前,握緊手里的木梳,生生折斷,怒目橫立,高高的顴骨尖細的下巴,未施粉黛,更顯蒼白可怖!

  “王妃,息怒??!”一行前來伺候梳妝的婢女齊齊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只有云景瑤的大丫鬟珠兒敢勸上一句。

  “出去,都給我出去,一個個沒用的東西!”云景瑤怒氣更盛,轉(zhuǎn)身將手邊的胭脂盒砸在一個宮女額頭上,瘋了般怒吼。

  “??!”那被砸的宮女痛苦的輕哼一聲,慌亂的和其他幾人爬了出去!

  珠兒倒是淡定,慢慢的站起身來,拾起地上散落的胭脂盒,走到門邊,“把這個收拾了!”將那胭脂盒狂傲的扔在剛出去的丫鬟身上,不屑的瞪了一眼,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笑瞇瞇的朝云景瑤走來。

  “王妃,莫要動氣了,就算這計不成,還有下次,總不能一蹴而就的!”珠兒一邊給云景瑤梳頭,一邊諂媚輕勸。

  “不生氣?你讓我怎么不生氣?計劃好的難民的暴亂呢?怎么沒有?還平白無故讓懷王府多出了這么多銀子!還有,去殺稷王的人呢?一個沒回來,反而都被他殺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云景瑤怒目圓睜,瞪著鏡子里的自己,拳頭緊緊的握在案桌上。

  “王妃,慎言,小心隔墻有耳!”珠兒伏低身子,在云景瑤耳邊輕聲細語。

  “慎言?在我懷王府本王妃說話還要顧及了,誰敢說出去,割了她的舌頭!”云景瑤牙齒緊咬,字字狠厲,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

  “王妃說的是,懷王府自然都是您的人,您說話也定然說一不二的,奴婢們心里都明白著呢!”珠兒將頭發(fā)綰成復(fù)雜的花髻,開始挑選發(fā)飾。

  “王爺呢?”云景瑤聽得這話稍微舒坦了些,語氣依然冷漠的問了一句。

  “王爺自然是做晨課去了,等王妃梳洗完就一同用早膳呢!”珠兒選了一只金色的散墜步搖,插在發(fā)髻上。

  “哼!”云景瑤不屑輕哼,“一手好牌讓他打得稀巴爛,還做什么早課?沒動稷王分毫,還讓自己又丟了銀子又損了人,真是沒用,最讓本王妃生氣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云景瑤提到宇文安火氣又上來了。

  “王妃可不能這樣說,王爺自然是跟您一條心的,此次之所以出了紕漏,聽說……”珠兒手捧著發(fā)髻,眼珠思索著垂了下來。

  “聽說什么了,快說!”云景瑤瞪著鏡子里的珠兒,言辭急促。

  “哦,聽說,聽說是因為一個乞丐!”珠兒有些不可置信的說出來。

  “因為一個乞丐?什么乞丐?”云景瑤也疑惑起來。

  “不知道,聽說一個乞丐給稷王送了信,讓稷王提前知道了災(zāi)民發(fā)難的事,所以有所防范。也是一個乞丐,在施粥的時候提醒了稷王,所以粥棚倒塌時所有人及時的躲開了!”珠兒一臉怒氣,恨極了那乞丐的模樣。

  “哼,荒謬!偷偷送信怎會被外人知道,施粥井然,哪里來的乞丐,分明是宇文言故意安排的障眼法,用幾個乞丐掩蓋住他早已洞悉我們計劃的事實!”云景瑤一眼看破的樣子,憤怒外加得意。

  “早就知曉?莫不是懷王府有人將計劃泄露了出去?”珠兒十分吃驚。

  “哼,明日開始嚴查內(nèi)府,包括王爺?shù)娜?,都要查,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能放過!”云景瑤好像找到了問題的根本原因,雖然狠厲但語氣平緩許多。

  “是,王妃!”珠兒已經(jīng)將幾個金簪又相繼插在發(fā)髻上,開始為云景瑤畫眉。

  “對了王妃,那柳家的四小姐這個月底便滿十五歲了!皇后娘娘擇了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叫王爺迎那柳小姐進門!”珠兒時不時的盯著云景瑤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提醒到。

  “好??!進門吧,我堂堂懷王妃還怕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不成!”云景瑤輕蔑的瞇了瞇眼,“明日便叫闔府開始準備,一定要鬧得動靜大些,讓丞相府和皇宮都知道,我懷王府是如何給這位柳側(cè)妃面子的!”云景瑤牙齒緊咬,帶了絲絲血腥氣。

  “奴婢遵命!”珠兒已經(jīng)為云景瑤上完最后的妝,整個人顯得明艷了許多。

  “今天什么日子了?”云景瑤滿意的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王妃,十四了!”珠兒站在身后,同樣贊美的看著鏡子里的云景瑤。

  “十四了,已經(jīng)十四了,明天又是十五了!”云景瑤神情凝重,著重“十五”兩個字,復(fù)雜的心情涌上心頭。

  大黑跑的很快,不一會兒便帶兩人來到了山下。兩人一馬慢悠悠的走向大路。

  “殿下,小人有個請求,還請殿下應(yīng)允!”穆吟走在宇文言身后,頭低垂,恭敬異常。

  宇文言側(cè)頭斜了一眼穆吟,露出不屑的神情,“說!”冷冷的回應(yīng)。

  “小人雖來自白水縣,但是失了記憶又無親無故,小人請求殿下能應(yīng)允小的留在上幽城,混口飯吃。就別叫小的跟難民回白水縣了,好不好?”穆吟走到宇文言身側(cè),小眼神可憐巴巴的盯著宇文言。

  “那你……”宇文言側(cè)頭看著她,差點被逗笑,想出口為難幾句。

  “殿下放心,小人在上幽城一定尊老愛幼,助人為樂,遵紀守法,誠實守信,踏實做人,老實做事,不惹麻煩!”穆吟站定,舉起三根手指頭,認認真真的發(fā)起了誓。

  ……“好!”宇文言打量她許久,淺笑著答應(yīng)!

  “多謝殿下!”穆吟開心的笑了,猛的鞠了一躬。

  宇文言皺眉搖頭,嫌棄的拉著大黑走了。

  話語間,已經(jīng)來到大路,順著大路走過就是村莊和都城了。

  “殿下,謝謝您數(shù)次寬容,我也努力回報了。但你我本就身份懸殊,再多小人就還不起了。不如就此別過,不再相見,你做你的皇親貴胄,我做我的黃粱美夢,大家好聚好散吧!”穆吟說的爽朗明快。兩人站在大路中間,面對面含笑互望,該是分別的時候了。

  ……

  “既如此,你便安心在這上幽城好好生活,不要惹事,最好找個正經(jīng)差事,能找個好人嫁了……是最好!”宇文言沉默良久,分不清自己些許的不舍是來自哪里,但終究還是沒必要糾纏,寡淡冰冷的應(yīng)允了。

  “謝殿下!”穆吟頷首叩拜,“告辭!”轉(zhuǎn)身決然離去。

  宇文言亦轉(zhuǎn)身,拉著大黑離去。

  “大黑?”怎么拉也拉不動,最后竟掙脫宇文言的手,轉(zhuǎn)身朝穆吟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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