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守夜都是林建二跟林建三,以及村里的一些男丁。
正如思潔語所祈禱的那樣,沒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但林建一依然還在惶恐中度過,而王慧麗看著那熟悉的“陌生人”,每天都是以淚洗臉。
林建一也成了村里的“名人”,成了南希村,茶飯后的談資。更多的說辭是他“鬼上身了”,要不就是“邪門”。
時間宛如荷花上的露珠,滑落到水里的瞬間是那么的神速與干脆。一轉(zhuǎn)眼,出殯下葬的日子悄然無聲就到了。
一早,林家泥土院,外面曬稻谷的空曠地,搭起了靈棚,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木桌子,一旁用泥土暫時砌成的灶臺,煙霧縹緲,一鍋鍋的大鍋菜,大鍋飯……
鍋的下面熊熊燃燒的木材,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冒出嗆人難聞的煙味……
整個林家院鋪滿白色的布條。
思潔語等,林友水至親,早早就穿著麻衣跪在林友水的棺槨前,哀嚎,哭泣著,淚流滿面。
整個氣氛,無不給人一種低沉,胸悶的感覺——莫名地眾人也跟著傷感萬分。
生怕林建一再次瘋狂的磕頭,影響到入土的吉時。
建二兄弟兩個邊哀嚎邊安撫地抱住林建一的胳膊。
棺槨蓋子的一旁多了幾根釘子還有麻繩以及兩根偌大的木頭棍,這是蓋棺捆綁抬棺用的。
林友水的墓地也早在一天前就挖好了——就在南希村專門用來埋葬死人的一處山頭。
林建一在其兩兄弟的跟隨與簇擁下,走出院子,看到圍坐在外頭的人群,依然很惶恐,急忙拿著飯菜,猶如過街老鼠般的蹲在院子門口一角,生怕有人要抓他似的,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恐慌感。
目睹這一幕的眾人:有的是惋惜——惋惜這么年輕的小伙怎么一夜間就這樣;有的感嘆——感嘆生命無常,世事難料;有的是痛惜——痛惜曾經(jīng)愛慕的一哥,怎么就這樣,難以置信;也有的是欣慰——欣慰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明智的,沒讓大女兒嫁給他;更有的是害怕——害怕建一就這樣下去,后面的她該如何以對……
王慧麗一直悲痛的哭嚎著,身心癱軟。
思潔語看到兒子這一幕,內(nèi)心悲痛且無助,上去安撫,卻得到兒子躲閃的舉動;只能嘆息且無奈、悲痛地哭泣著;唯有把希望寄托在道長身上,希望如道長說的“過了下葬期就能完好”。
便拿著林友水生前的衣物緩緩的焚燒著,每每拿起時,心就痛一次。悲痛的淚花早已猶如瀑布般的噴涌而出。
吃過早飯,林友水的至親都要再上前看一眼林友水,再上柱香,拜祭下,就蓋棺。
林建一跟著兩兄弟來到林友水的盒子前,跪下,磕三個頭,而在此期間林建一不敢直視棺槨,只是一味的磕著。
在兩兄弟極力制止與安撫下才退出了院子。
“蓋棺?!薄安璺俊睅煾狄宦暳钕隆?p> 只見,村長林貴之早就安排好的抬棺人員,麻溜的把棺蓋盒子一蓋;又在盒子的各處釘上了釘子;兩根偌大的木棍捆綁在了盒子下方……動作極其麻溜、熟練。
“時辰已到,起靈?!辈璺繋煾荡舐曔虾恰W咴诹俗钋懊?,拿著“紙錢”,一路狂撒,四個抬棺的人,緊隨其后,后面跟著林友水至親,再就是村里的男女老少。
整個哭嚎聲沖破九霄,在空氣中回蕩。
一行人,浩浩蕩蕩,緩緩的消失在只有哭嚎聲飄蕩的空氣當中——漸行漸遠。
泥土地只留下——早已遠去的人群:殘缺不全、大小不一的腳?。贿€有一張張的“紙錢”。
40分鐘左右的路程,就來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泥土坑——墓穴。
四個抬棺的人,緩緩的將盒子放入泥土坑中,眾人參差不齊地拿起準備好的鋤頭、木棍、鐵鍬等工具,紛紛往泥土坑周邊挖土,填埋著。
沒一會原本有著深坑的山頭處,微微隆起一個偌大的土堆。
眾人一擁而上地在泥土堆上面,磨蹭、跳踩著。蓬松的土堆瞬間固若金湯。
思潔語把早已準備好的木板,插在了泥土堆的前面;用石頭使勁地敲打著,使其牢固的立在土堆前方;又拿著“紙錢”橫放其上,再用石頭壓著;木板上方刻有:“林友水之墓”的字樣。
眾人紛紛的把準備好的五谷雜糧放到前方,拿起供奉香,上前拜祭著:“安息?!薄鞍忠宦纷吆谩!薄鞍职蚕ⅰ!薄傲质遄吆谩!薄傲植蚕ⅰ薄?p> 整個山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道;在悲切的哭喊聲中,緩緩的飄散整個山頭。
就這樣林友水在這山頭占據(jù)著一席之地;從此不會出現(xiàn)在村民的視線當中;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被村民遺忘。
此時的林友水宛如香薰般——生命在燃燒時會發(fā)光發(fā)亮;而當燒盡時,有的只是一堆灰塵。過往的種種也會宛如云煙般——往事在燃燒時會徐徐升起;而當燒盡時,有的只是煙消云散。
拜祭完,眾人三五成群地往回走。
林建一一路上依然惶恐與不安,在兄弟兩個的簇擁下也下了山。雖說恐懼感沒有之前那么強烈,但依舊是六神無主、漫不經(jīng)心。
村民吃過午飯,告別林家,也紛紛回家;每家每戶家門口都提前準備有一支桃花枝;脫下麻衣后,回家門前,都會用桃花枝沾點清水往其身上灑;據(jù)說是可以去“晦氣”的。
村長林貴之最后一個離開林家,脫下麻衣,告別了思潔語;臨走時一直安撫著還在悲痛中的林家所有人;剛走到家門口,準備用沾染過清水的桃花枝,噴灑全身上下時;就見陳生慌忙的跑過來,大老遠就開始急促的呼喊:“村長,不……好了”。
“什么事,慢慢說,又怎么啦?”林貴之原本還想松口氣的心,又再次懸起。
陳生估計是跑的太急的緣故,氣喘吁吁、上氣接不上下氣,吞吞吐吐:“一……哥……一……哥。”邊說還邊往身后指。
“慢慢說,說重點,又怎么啦。”村長對著半蹲著,彎著腰,雙手還搭在雙腿上且上氣不接下氣的陳生呦呵著。
“不……見……了?!?p> “什么不見了,又哪家的雞跑了,多大個事?!贝彘L不以為然。
“不……是,是……”陳生極力搖頭,右手不停地往胸脯,上下順著氣。
“什么不是又是,到底是還是不是?!贝彘L也有點急了。
“是……一哥不……見了。”陳生終于說明白了,深深的呼一口氣。
“什么,不見了,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不見了,沒在村里找找嗎?”村長質(zhì)疑。
“找了,找遍了,沒……有。”
“那還等什么,走,去林家。”村長拖著還在氣喘的陳生,再次跑往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