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陰計暗生
雅會席宴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四下三兩成群開始往宗正府的后花園里走去，賞賞花。
江弘軒今天來這里，無心品評詩會，跟別提吃這里甜糯的茶點，一直觀察著江允言的一舉一動。
讓他失望的是，江允言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專心的品茶聽詩，沒有見任何人的意思。李瑯?gòu)晨桃獾慕咏?，他也避開，顯然沒有接近宗正府的意圖。
難道今日真的只是讓關(guān)馥瑤陪他來聽詩文來了。
可是江允言要來，自己來便是，為什么要叫上關(guān)馥瑤陪同呢。江允言與關(guān)馥瑤于昨日詩會才相識，難道他的目標是相府和太尉府？
不可能，江弘軒自我否認，雖然丞相和太尉舉足輕重，但是還有御史大夫和九卿眾臣，太子之位，若沒有半數(shù)人同意，天子不會輕易做結(jié)論的。
而且他們后天就要回封地了，現(xiàn)在去接觸一個女人，奪取相府和太尉府的信任，怎么可能。
那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江弘軒捉摸不透江允言的舉動，想的出神，茶盞沒有端穩(wěn)，濺了些水開來。回神連忙擦拭，他素來愛干凈，現(xiàn)在看來，要丟一件衣服了。
“有些悶，我出去走走?！苯恃宰⒁獾浇胲幍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大步出門去了。
江弘軒正納悶著，看見江允言走了出去，猜想他是有否開始行動了，悄悄的跟在了后面。
江允言轉(zhuǎn)角的時候，注意到了江弘軒那身水墨色衣裳，他裝不在意，繼續(xù)往前走著。
后花園里的女眷沒想到江允言來了，都害羞的躲在一邊，借著賞花，偷偷看他。
江允言找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便徑直走了過去，叫住了他，“佟郎君有禮。”
“世子殿下有禮?！辟≌苟Y沒想到江允言會來找他，有些意外。
“昨日詩會我就看你風采絕倫，一連對了數(shù)十首詩，個個精彩。我平日沒點愛好，就好詩文，十分仰慕你的才情，知道今日你也會來詩會，就一道跟來了，方才席間一直沒有空，這下好了，可否與我品評一二?！?p> “能夠被世子殿下惦記，佟某實在榮幸，還望世子殿下不要取笑佟某的品評才好。”
“自然?！?p> 江允言和佟展禮就這樣聊到了雅會結(jié)束，期間真的是有說有笑。
江弘軒躲在暗處也聽到了結(jié)束。
是他多心了嗎，這幾天江允言安分，除了照理拜訪，聽詩品文以外，沒有其他舉動，連天子陛下那邊也是不召不見。
難道虞國那邊真的一點舉動都沒有。真的和外界說的那樣，虞王不爭不搶。
那他梁國要防的，只是晉國和魯國了嗎。
在宗正府等待馬車的時候，江弘言還是思慮重重。
“允言。”江弘軒忍不住喊了江允言過來。
江允言笑著走了過去，“弘軒怎么了。”
“你為何一直在關(guān)小姐旁邊，可是喜歡上了她？”
江允言聞言哈哈一笑，擺擺手，“我這個人喜好詩文，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在繁月樓，我同她交談了好一會兒，這關(guān)小姐實在是有趣的很，詩文絕佳。聽說她今日也要來參加，想著一起跟來了再聽一場。沒想到今日卻半句詩也不作，讓我失望的很。不過好在碰到了昨天的佟展禮，聊得歡樂，不枉今日來這一趟。”
“原來如此?！苯胲幏畔铝艘活w心。
“弘軒為什么問我這個問題?！苯恃酝嫘Φ?，“難道，是你喜歡她，看到我和她同席而坐，你吃醋了？”
江弘軒皺眉正經(jīng)道，“允言，胡說什么?！?p> “玩笑話而已?！苯恃源蛉て饋?。
這兩天天氣多變，上午還好的天，這會兒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雨來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還剩關(guān)馥瑤、江弘軒和江允言還在等著車駕。
“奇怪了，怎么這么慢?！卑吹览恚缇驼f好的時間了呀，彩佩在一旁著急。
“快去備傘，別讓世子們淋雨了?！崩瞵?gòu)骋姶?，知道機會來了，慌忙跑進去，想要拿把傘出來給江允言。
彩佩著急的跺著腳，終于相府的馬車來了。
關(guān)馥瑤被扶著上了馬車，看著淋雨的兩人，關(guān)馥瑤把馬車內(nèi)的傘具拿了出來。
“梁國世子殿下?！标P(guān)馥瑤喊了一聲。
江弘軒詫異的抬頭，正對上關(guān)馥瑤的眼睛。
“這個給你，別淋雨了?！标P(guān)馥瑤把傘具遞了出去。
江弘軒伸手接過，不小心碰到了關(guān)馥瑤的一節(jié)指關(guān)節(jié)，細滑柔軟。傘上沾著關(guān)馥瑤手上的香氣，半天才回了個謝謝。
“客氣了。”關(guān)馥瑤這邊溫雅的回了江弘軒，轉(zhuǎn)頭幸災樂禍的看向江允言，語氣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哎呀，不好意思啊，傘只有一把。委屈虞國世子殿下淋雨了。”
想到江允言落湯雞的樣子，心里就舒服。愜意的放下簾子，就讓馬車回府。
江弘軒握著傘具，并沒有打開。只是雙手這樣捧著。像在想什么事情。
江允言見此場景，輕哼了一聲。
李瑯?gòu)橙×藗憔叱鰜恚匆娊恃赃€在，把氣喘勻了，慢悠悠的走了過去，“世子殿下，這傘給你?！?p> 江允言正眼都沒有看李瑯?gòu)?，不似之前溫柔，清冷道，“不用了，我的馬車到了?！?p> 江允言隨口一問，“弘軒，一同回去？”
江弘軒拒絕道，“不了，你我本就不一架馬車而來，先前同我的侍衛(wèi)說好了時辰，就不同你一起回去了?！?p> 他知道江弘軒自備馬車，且江弘軒是不愿于他獨處太久的。他兩是聊不到一塊兒去的。所以才會如此放心一問。
一鳴把馬車停穩(wěn)，江允言不再多言，踏了進去。
李瑯?gòu)澄罩鴤愕氖謿獾蕉读似饋?，指甲都扣進傘紙里了，為什么這么無視她。誰敢這么無視過她！
不顧江弘軒還在場，李瑯?gòu)持苯影褌銇G在了府門外，甩手進了府里。
江弘軒輕視的看了眼氣極的李瑯?gòu)?，就這般心境，怎么入得了他們的眼。空有一副皮囊。嬌柔做作。
拿相府那位同她比，真是才情舞藝樣樣精通，見識廣闊，天子陛下還評價她王佐之才。
“王佐之才?！苯胲幧碜咏┝艘幌?。
此時江弘軒馬車正好到了，江弘軒踏上車離開了這里。
雨越下越大，一個路人冒雨經(jīng)過，見地上有把傘，便撿起帶走了，“這么好的傘，可被我撿到便宜了。”
江弘軒回到了宮里，到了住處。碰到正在廊道聽雨繡花的江巧蓉，江巧蓉見他手里執(zhí)著一把傘，卻不撐，一身濕氣就走了進來。
“怎么有傘也不打?！?p> “巧蓉你來，我有事要與你商量?！?p> 江弘軒神色嚴肅，江巧蓉放下自己手里的東西，命人守好大門，不能放人進來。
吩咐好以后，跟了過去，確認四周都沒有人后，關(guān)上了門，“是不是發(fā)現(xiàn)江允言有什么行動了。”
江巧蓉與剛才的淡定形成反差，顯得急切。
太子位空懸，最近天子的動向，很明顯是要在他們魯王、虞王、晉王幾個當中盡快擇人選。
自從當今天子陛下親政，變成了立賢不以長幼嫡庶。打亂了原先順承，所以這次的太子位空懸讓所有人都蠢蠢欲動。
天子陛下從她爺爺那邊奪走了尊位，害死了她的爺爺，還把他們分封到梁國這個西北荒涼之地。為了賭悠悠眾口，竟然說出了立太子，當立賢不以長幼嫡庶。
誰曾想如今太子病逝，既要以立賢為標準，那必須是要多番考量，這段時間，他梁國也可以經(jīng)歷壯大，自從梁國變法以后，國力比之從前，今非昔比。
真是天助梁國。他梁國就讓讓天子看看，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果虞國不參加，那憑魯王和晉王即便登上了太子位，那兩個廢物兒子的本事，根本撐不起多久。到時候弄的民不聊生。那他們梁國只要稍稍得民心，就可以順理成章奪下京都，逆轉(zhuǎn)局面。
這是奪回他們本該有的地位的最好時機。
“江允言沒有任何舉動，真的就是簡單的參加了個雅會?！?p> “晉國和魯國這次來京，私底下可是結(jié)交了不少諸侯使臣還有中央重臣，單單只有他什么都不做，不顯山不露水?！?p> 江弘軒覺得奇怪，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或許虞國真的不爭不搶？”
“在這個時期，太過正常，反而反常。還是要讓人盯緊，就怕來個猝不及防?！苯扇貙@個江允言就是放心不下。這個江允言，藏一半，漏幾分，看上去親人溫柔，誰知道葫蘆里悶了什么藥。
江弘軒的心思沒有和江巧蓉放在一條線上，他看著那把油紙傘，若有所思，“你還記得，天子陛下說，關(guān)馥瑤有王佐之才。”
江巧蓉被提醒到了，“當然，她那首詩一出，我便知道，這人不簡單。有才華有見地，能謀能思，若是做了你的妃子，把她的想法以你的名義散播出去，會引來多少慕名的門客和清流世族。到時候我們還怕缺謀略？而且她背后又有丞相和太尉，是對我們很有利的一個女子。所以我才在天子面前，說要她做我的嫂嫂?！?p> “我打算回封地后，想辦法讓天子賜婚。”江弘軒這才意識到，他眼前的妹妹思路竟然還比他快了一步。
怪不得她雖然只是個公主，平時父親卻極其疼愛她，在梁國，沒有一個公主，比她的地位還要高。甚至他這個哥哥，也快要比不上了。
他本來都沒想到這一層，只是那把傘，和那抹香讓他有了心思。
“太晚了，回封地，再到賜婚下旨，在到聘妻流程，這少則兩三個月，期間會有太多變數(shù)。而且天子陛下，未必會把關(guān)馥瑤賜給你?！苯扇卦诘顑?nèi)來回踱步。
“可是我們馬上要回封地了，也只能回了封地在做籌劃?！?p> 江巧蓉忽然停下來步子，詭異一笑，那雙眼睛滿是算計，似是有了主意，嫻靜的臉上籠罩著陰冷，“哥哥，未必。父親說過，如果有利梁國，這次在京都，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他會想辦法幫我們兩個兜底的?！?p> “你，有主意？”江弘軒狐疑了一下，他了解他的妹妹，城府深，心機重。怕不是個好點子。
“就看哥哥你有沒有這個膽量了。把這鍋生米，煮成熟飯。”
果然餿主意，江弘軒皺眉，不悅道，“你要讓我夜闖相府么？”
“當然不。”江巧蓉極快的否認，“你只要有這個膽子，我就幫你安排一切，很快，關(guān)馥瑤就會是我們的了。”
“不可！”江弘軒一口否決。
“為什么！”江巧蓉質(zhì)疑。
“關(guān)乎聲譽。外人眼里，豈非我強人所難？也如何看我這個梁王世子。若你說成關(guān)馥瑤資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別人怎么看，傳出去，誰會信她是王佐之才？。而且你這點小把戲，天子陛下真的會不知道嗎，這樣反而會暴露我們！”
江巧蓉眉眼耷拉了下來，是她大意了，沒有想周全。
后天就要回封地了，迫在眉睫了。
她沉靜了下來，在心里盤算，忽然一個想法冒了出來，冷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壞你們名聲，這樣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