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言笑道,“一家人哪來的兩家話?!?p> 他將關馥瑤的碎發(fā)攏到耳后,繼續(xù)道,“我知道你的聰慧,葉落而知秋至,但我不希望你在這件事情上明白的太多,那是深淵,一眼望不到光明?!?p> 關馥瑤張了張口,一瞬間千言萬語涌在心上,到了嘴邊卻沒有說任何話,終是化成了一口氣嘆了出來。
江允言是在擔心她,還是不信任?
或許兩者都有吧。畢竟他們相知時間尚短。即便日后是命運共同體,也未到交心的時候。
關馥瑤了然一笑,“我一女子,幫不了什么,但是我想說,你盡管大膽往前走,我會一直在你后面。不管未來的路,是生還是死。這是我關馥瑤對你的承諾。”
“同聲自相應,同心自相知。我亦如此?!?p> 江允言的心頭蕩漾了一下,沒有如往常一般溫柔的看向關馥瑤,他緊緊的牽著關馥瑤的手慢慢往前走。
他的眼里,含著關馥瑤看不懂的深意。
那句話輕聲細語,聽不出是溫柔的語調,還是僅僅輕聲的回復。
這不像平常的江允言。
關馥瑤下意識的皺了眉頭,可她揣摩不出任何想法。
難道是她的承諾太重了。他不信?況且他先前對自己這么多的溫柔,總不可能是逢場作戲把。
她對他的溫柔很受用,這句話確實是她由衷的說出來的。
人帥又溫柔,聰明有野心,足智又多謀,自信有才情。
這樣的人,雖然一開始是冤家開頭,但是到頭來成了自己的夫君,難免還是會有些心動的。
她又不是圣人,也吃這好皮囊的香。
關馥瑤的心情由陰轉晴,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好吧,如果說感情里誰認真,誰就輸了,那就讓她先低頭把。反正她的節(jié)操也不值幾個錢。
帥又多金的老公,不要白不要。
而且那么多事情發(fā)生,江允言對她的舉動,她總能感覺到,江允言對她應該也是有心思的。
誰說男人有征服欲,女人同樣也有。穿越不易,有帥哥就且行且珍惜。
江允言哪里會曉得身后人風云詭動,變化莫測的心思。
一陣風出來,只覺背后涼了一分。
“喂,有糖葫蘆??!”
關馥瑤拽著江允言歡快的奔向小販,付了銅板,關馥瑤挑了一串糖衣厚重山楂紅透的糖葫蘆。
“這果子和糖衣的香氣好聞的很,你嘗一口?!?p> 關馥瑤把糖葫蘆遞到了他的嘴邊,江允言咬了半顆,贊道,“確實很甜?!?p> 江允言打算把第一顆果子吃完時,關馥瑤毫不介意的把另外半顆咬了下來,煞有其事的品論道,“還是有點酸,不過酸酸甜甜才有意思?!?p> 江允言瞪大了眼睛,臉紅了三分。
就連他的母后都沒有同他食過同一個吃食,他還未曾和女子如今親近過。
她剛剛同他吃了一個果子。江允言呆在了原地。
關馥瑤哪能沒看到江允言的表情,借著咬果子,咧著嘴偷笑,才這點招式就臉紅了。
自古真情留不住,總是套路得人心。
江允言看著像個情場老手,還沒她會呢。
“這糖葫蘆我是吃到了,你還說過有竹筒飯呢,快到我去吃啊,就這一個晚上的時間了,要來不及了啊?!?p> 江允言恍恍惚惚的回神,關馥瑤這雙‘求吃若渴’的眼神映入他的眼里,她的腮幫子里還鼓著兩個果子呢。
真像個老鼠。
江允言笑著搖了搖頭,她當真越來越可愛了。
“好,走吧,小老鼠?!?p> 京都的熱鬧,繁華至極,人來人往,但天子腳下的皇城,人們都養(yǎng)成了拘謹規(guī)矩。就像四四方方的格子框住了一方熱氣。碰上了難得的大節(jié)日,也只得一時放縱。
而這里不同,熙熙攘攘,但別有風韻,民眾吳儂軟語,人聲沸鼎中還是透著一股如水般的安定,她似乎明白了為什么江允言的性格總是這么溫柔,已經(jīng)是嵌入骨子里的柔意了。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古話從來都是有道理的。
吃過了竹筒飯,甜糕,軟酪,白瓷梅子湯,清甜可口。走過了灰瓦白墻臨水的小道,寧靜古遠。見過了燈火下盛開的百花,清香四溢。坐過了搖晃擺蕩的烏篷船,愜意柔然。
河中央,停著一艘觀賞的船只,兩層高,船頂是個平臺,舞姬在頂上柔柔的跳著一段舞。月光灑下,燈火昏黃,兩相輝映,河水蕩漾,美輪美奐,岸邊無數(shù)人駐足觀看。
關馥瑤看癡了,“太美了?!?p> 江允言看到這支舞,笑道,“這舞叫‘今生歡’,是我母后的妹妹編的,我皇姨母愛舞如癡,本想就此一人過活,便把今生對舞的癡愛研究,都融入了這舞姿中。那一日,天子過生辰,京都盛宴,宴請諸侯,聲勢浩大?;室棠冈诖碎g憑借此舞,一舞傾城,名聲大噪,雖然那時年過二十有余,有些老了,依舊被精通音律的中山王看上,嫁去中山國,一時之間,此舞大火。如今十幾年了,依舊風頭盛的很。但自此之后,天下舞者萬千,我再也沒有看到過比我皇姨母跳的還好的了?!?p> 關馥瑤心中嘀咕了一句,二十幾歲也叫老,果然古今差異。
“緣分,來的早,來得晚,都不如來得剛剛好?!?p> 這曲‘今生歡’,好看。
因舞結緣,因舞生愛,果然人啊,還是要沖著優(yōu)秀發(fā)展自己啊。總有人會被你的優(yōu)秀吸引。
“是啊,恰好是你,也幸好是你?!苯恃赞D頭看了眼入迷的關馥瑤。很快,移開了目光。若有所思。
熱鬧漸漸散去,也到了回宮的時候。
回宮的路比出宮順利了很多。一路上都沒有碰上多少人。
關馥瑤悄悄的從窗戶口,翻進了自己的殿閣屋子里。
一切行云流水。
江允言正欲離開,關馥瑤牽住了他的衣袖。
江允言疑惑的轉身看向她,“怎么了?!?p> “‘今生歡’確實好看,倘若有人愿意為你編一舞,‘萬世悅’,你愿意看嗎?!?p> 江允言默了很久,緩緩開口,“今生尚且未知歡愉,怎敢貪戀萬世喜悅?!?p> 關馥瑤聞言好心情去了大半,他之前在京都和回虞國路上的那些柔情,難道都是本能反應么。未曾對她,起過一絲情意?
那女追男的這層紗,可有點鐵了。
“但那人是你,我愿意選擇沉溺。情不知所起,愿往后一往而深?!苯恃杂中α耍崆樗囊纭?p> 江允言的話峰回路轉,關馥瑤沒有料到,意外之余,心頭冒出千絲甜意,笑的開懷。
“一定?!标P馥瑤自信的放下兩字。
“快去歇息,還能睡幾個時辰,明天繁文縟節(jié),會累?!?p> “嗯。”關馥瑤和江允言揮手,關好窗戶,高興的褪去衣衫睡了下去。
江允言愣愣的站在窗外,一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江允言神色復雜,月光被飄云遮住,黑暗中,江允言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表情,他的神思飄忽,甚至帶有一絲悔意。
關馥瑤那抹笑容,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竟烙下他的一絲愧疚。
“一鳴,你知道嗎,原來我撒謊,也是會笑的?!?p> “世子,該回去了?!?p> “這些時日,我所做的,看起來都成功了,可我竟然有些害怕了。”江允言喉頭一緊。
“世子?!币圾Q加重了幾分語氣,“該回去了。”
“好,回去。”江允言緩了許久,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