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錦書和韓云中兩個人就來報到了。酒吧已經(jīng)三三兩兩地坐了一些人,蘇錦書立馬換好衣服,就開始了她的服務(wù)工作。她的工作很簡單,就是簡單地清掃收拾一下。
林姐這里其實有專門的伙計負責(zé)這些,蘇錦書也只是打打下手,大部分時間都空閑,她可以玩玩貓,也可以去翻翻書。韓云中則是認真地當起了酒吧的歌手,每當有客人點歌時,他都盡心地唱著那些歌曲,沒人點歌時,他就唱一些自己喜歡的歌曲。
他安靜的在那里自彈自唱,目光經(jīng)常在蘇錦書身上流轉(zhuǎn)。他唱歌好聽,人又長得帥,還總是一副冷酷的面孔,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女粉絲。這些人都是點一杯酒,然后聽他唱歌,經(jīng)常一坐就是一晚上。
韓云中因為唱得好,所以經(jīng)常也能收到一些小費。兩個人就在這酒吧默默地干了下去,林姐對兩人也是格外地照顧,時間一到,就讓他們兩人立即下班,蘇錦書也從來沒有做過酒吧的收尾工作。
他們兩人每次都去得早一兩個小時,蘇錦書去幫著打掃打掃衛(wèi)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和那只胖橘貓一起玩。白天這里很安靜,她喜歡這地方。覺得這好像是他們兩人的一個秘密基地。
有時候,林姐也會點一杯酒,默默地坐在那里聽歌。大部分時候,她都窩在角落的沙發(fā)里,默默地看書。那只胖橘貓就在一旁陪著她。
對于林姐這樣的女人,蘇錦書還是很好奇地。比如,她為什么一個人開了這家酒吧?她常常聽一首歌就聽得入了神,聽說她曾經(jīng)有一個男朋友,后來就不知所蹤了。
蘇錦書覺得,林姐是一個謎,她是一個有秘密的女人。有秘密的人好像自身會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氣味,令人著迷。
那天蘇錦書又在逗這只橘貓,它總是很高冷,對人愛理不理,懶洋洋地窩在角落。它可是酒店的招財貓,來這的每個人都喜歡逗逗它,如果它高興,它會陪你玩上一會兒。
蘇錦書收拾玩一桌,在這里逗它。林姐給她拿了一杯飲料,她自己端了一杯紅酒喝著。
“陪我喝一杯?!彼蕊嬃艘豢诩t酒。
蘇錦書接過飲料,喝了一口,是橙汁。林墨看著臺子上唱歌的韓云中,他的眼睛一直在蘇錦書身上,從來都沒有變過。她在哪,他的眼神就在哪兒。
“這小子就這么喜歡你啊!”林墨覺得好笑。
蘇錦書知道她在說他,竟有些不好意思,淡淡地笑了。
“年輕就是好啊,連喜歡都這么肆無忌憚。”
“林姐,你也還年輕著呢,不要說自己老。在我眼里,你真是美極了,特別有韻味。”
“是嗎?我怎么覺得你有拍老板馬屁的嫌疑呢!”林墨笑了。
“林姐,那你呢?你喜歡的那個男子呢?”蘇錦書有些好奇地問。
“我喜歡的人,他以前也坐在那個地方為我彈唱歌曲,只是現(xiàn)在看不到了?!?p> 林墨深深地飲了一口酒。蘇錦書只覺得她喝酒的樣子也很好看。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喝酒嗎?因為有的人,只有喝酒時才能看得到。酒濃情酣,就是這樣。”
蘇錦書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覺得她的話有些傷感。
林墨看著她不解的表情,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去世了。我喜歡的那個人,曾經(jīng)說過要娶我的那個人,他死了。”說完,又抿了一口紅酒。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但是蘇錦書卻明白那些平靜的下面是看不見的波濤洶涌。那個人曾經(jīng)把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如今卻悄然遠去。
“啊,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碧K錦書連忙說道。
“沒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彼Φ孟褚荒ㄌ爝叺母≡疲瑢庫o的安然,彷佛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他是一個音樂制作人,常年背著一把吉他去各地游走,那年他去青海采風(fēng),那時我在青海當支教老師,我們就在那里認識。后來,他出車禍去世了。”
她又喝了一口酒,蘇錦書發(fā)現(xiàn)她的眼角有些濕熱,她傷情地繼續(xù)說道:“他曾經(jīng)的夢想就是開個酒吧,他就在那里安靜地唱歌。所以,我就開了這個酒吧?!?p> 說完,她微笑了一下,蘇錦書卻看到的是笑容里的孤單、落寞。
“看到他在那里唱歌,好像就是他當年的模樣?!彼粗_子上的韓云中傷感地說道。
“你一定很愛他,所以才開了這個酒吧?!碧K錦書感嘆地說道。
“如果以后有人拼了命地去愛你,你就會明白了…那個人愛我如命,他都愿意為我付出生命,我只是完成他的夢想,和他比起來,我做的這些又都算的了什么呢。”她看著蘇錦書,看到了這個小女孩眼里的疑惑。
“他難道是……”蘇錦書沒有說完。
“失控的車輛向我沖過來時,他一把推開了我,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我。他死,我生,這就是他的選擇。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有這么愛我。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你知道搞音樂的人大都沉默,他也是,從來都沒有說過愛我的話。有時候,我也會懷疑他對我的愛。他死了之后,我反而常常因為這個懷疑而悔恨。”
林墨淡笑了一下,那笑容背后滿是傷感和無奈。
今天,韓云中在臺子上唱的是《一生有你》,他嗓音溫柔,像是在戀人耳邊的呢喃細語,動聽的歌聲打動了不少人。
他安靜地坐在那里,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輕輕地撥弄琴弦,又靜謐、又溫暖。蘇錦書發(fā)現(xiàn)他安靜唱歌的樣子很迷人,他的眼神不時地向她投遞過來,她穩(wěn)穩(wěn)地接住,嘴里也不由得輕哼了起來: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愿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當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有一種堅持還留在心間……”
“這歌真好聽!一生有你,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奢求?!?p> 林墨感嘆了一句,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年輕真是好,我羨慕你們,你們的未來感覺有無限可能。最重要的是,未來可期,而我,已經(jīng)沒有了期待?!?p> 蘇錦書第一次知道林姐的故事,原來這是一個心酸的故事。她卻不知道怎么安慰這個傷心人??粗豢谝豢诘孛蛑疲嘈潘f的,在酒醉微醺的時候,她會看到他的意中人。
她不時常喝酒,她一喝酒,就是想念的時候。原來,思念一個人到極致,是平日假裝的安然無恙,是醉意朦朧時的黯然神傷。
對于16歲的蘇錦書來說,林墨出現(xiàn)的意義,就是給她的愛情上了第一課,她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圓滿,都有善終。她第一次對自己有了疑問,望著臺子上的那個人,他和她的故事,又將會怎么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