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醫(yī)院最后那次,她都聽到了。他們之間最后的談話。
她去上廁所,然后像所有影視劇戲劇化的那樣,她躲在暗處目睹了一場男女主分手的戲碼。只不過女主是她的親姐姐,而他們分手的原因則是因為她。
他身體斜靠在欄桿上,掏出了一根煙叼在嘴上,摸了摸兜,想找出打火機點上。
可能是出門換了件衣服,怎么都找不到打火機。胡子拉碴的,略顯頹廢。林泉上前直接從嘴里取出了他的煙。
“別抽了,這里是醫(yī)院。”
“好,我不抽。我只是心里有些難受,林泉,你知道嗎?憋得慌?!蹦凶忧榫w稍微有些激動。
“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分手吧。我要好好照顧妹妹,可能就是我之前沒有好好照顧她,她才會生病。她太可憐了。”
林泉說著也靠在欄桿上,眼睛看向遠處,雖然她不知道遠處等待她的將會是什么。
“那么我呢?所以你就選擇放棄我了?我在你眼里就這么分文不值嗎?”
男子的手狠狠地抓著欄桿,青筋暴起。因為激動,小池看到他嘴角在抽搐。
“你別逼我,我已經(jīng)很難了。我不想連累你,你應(yīng)該有更好的選擇?!?p> “如果我說我的選則是你呢?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擔(dān)呢?”男子抓著林泉的肩膀,林泉低著頭,默不作聲。
“對不起!”半晌,林泉說了這么一句。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但是眼淚沒有掉落下來。
長發(fā)遮蓋了她的臉,小池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愿意陪著你面對這些!”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林泉倔強地說道。
男子用力地捏著林泉的肩膀,在聽到那句對不起之后把她攬入懷中,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擁抱她了吧。
她的長發(fā)柔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味著她的氣息,以后這一切都將感受不到。半晌,他戀戀不舍地把頭抬了起來。林泉的眼淚一下子就掉落了出來。
他給了她一個微笑,用手輕輕地擦掉了她的眼淚,溫柔地說著:“別哭,你哭起來特別丑。以后都別哭,我害怕沒人幫你擦眼淚?!?p> 不說則已,說了之后,林泉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她哭到哽咽,邊哭邊說道:“對不起,我只是沒辦法,我不愿意拖累你。我愛你,我是愛你的。”
現(xiàn)在男子反而平靜了許多,他一邊幫她拭淚,一邊說著:“你不該放棄我的,也許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我難過的是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不是想到要依靠我,而是放棄我。也許在你心里,我并沒有那么重要?!彼嘈α艘幌拢砬閼K淡,卻比哭還難看。
那個男人走后,姐姐直接蹲在地上哭得起不來。不知過了多久,姐姐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又是一副笑語盈盈地樣子。
她不敢問,藏匿了巨大悲傷的姐姐為她做的犧牲有時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此刻,她安穩(wěn)地睡著,她希望她有個好夢。
三年前她被確診為卵巢癌,當(dāng)時她坐在醫(yī)生的對面,傻傻地問了一句:“醫(yī)生,我只是腹痛,并沒有其他感覺,會不會是弄錯了啊。我怎么會得癌癥?”
醫(yī)生是個戴著眼鏡的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推了一下眼鏡,以嚴(yán)肅、專業(yè)、冰冷的話語說著:“每個得了癌癥的人都是這樣的問的。你應(yīng)該慶幸,因為腹痛你檢查出了病癥。及早治療還是能多活幾年的?!?p> 她顫抖著手,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問道:“可是,可是,我還是處女?我怎么會得這個病?”
“這是你們的一個誤區(qū),不是說有不潔的性生活才會得這個病。我建議你通知家人,及早來治療?!?p> 那時她大四,她用四年的時間變成了樊少川的好哥們。成為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樊少川身邊的那個人。人人都知道樊少川有個高中時期的好友叫林小池,文文靜靜,人長得也秀氣。
可是,人人也都知道,樊少川的女友從來都不是她。
樊少川自從在蘇錦書和韓云中交往后,就變得有些放蕩不羈。四年里交了三個女朋友,每一個都不長久,他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卻唯獨不是她林小池。
以為上大學(xué)她離他近了一大步,又感覺似乎退遠了好幾步。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樊少川曾經(jīng)的一個女友曾經(jīng)問過他:“那個林小池挺好的,對你也非常好,你為什么不喜歡她?”
樊少川吐了一口煙圈,深沉地說道:“誰都可以,就她不行。”這話不知怎么地就傳到林小池的耳朵里,她聽后對造謠者只是笑笑,什么都沒說。
依舊是樊少川身邊的小跟班,只要他有需要,她就會隨時出現(xiàn)。
有次樊少川喝醉了,打電話叫林小池過去,林小池當(dāng)時在圖書館看書,接到電話,立馬就跑去了。結(jié)果跑太快,在圖書館的臺階上摔了一跤,額頭那里磕破了,出血了。
她用衛(wèi)生紙擦了擦,就趕著去找他。
樊少川在大學(xué)外的小飯館喝得爛醉,看到林小池趕到。和他喝酒的幾個伙伴就散啦。有個伙伴還說道:“小池到了,有人處理他了,我們都可以走了?!?p> 另外一個嬉皮笑臉的說道:“小池,要不你給我當(dāng)哥們吧,這小子不配?!?p> 喝醉酒的樊少川抬起頭來,嚷嚷道回了一句:“我不配你配啊,滾,都滾?!?p> “哎呦,你看,他還舍不得了。要是真的為人家姑娘考慮,就不要老吊著人家。”
“走,走,我們走吧,善后的人都來了,不走等著挨罵呀?!?p> 眾人在哄笑聲中離開了。小池把他從酒桌上抬起,讓他肩膀搭在她的身上,他半個身體都依靠在她的身體上,這樣依靠著前行。
樊少川嘴里呼出的酒氣都噴在她耳朵里,讓她耳朵癢癢的。他的手亂揮舞著,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額頭,她忍不住就痛呼了一聲,手碰到了傷口,又出血了。
樊少川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有鮮血,就問了一句:“你怎么了,受傷了?”
林小池只是用手捂住額頭,并沒有搭話。樊少川停住腳,用力讓自己站定,撥開了她的手,看到了一條裂縫,口子正在滲血。
他恢復(fù)了些神智,問道:“傷口怎么弄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