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尋找
將軍府———
“什么?你見到殺許家公子的人了?”夏侯姒軟榻上坐起來,杏眸微睜。
“婢子那夜按照小姐的吩咐躲在墻頭探查情況,恰好看見真兇從窗里出來,是個男子?!毙→棿诡^回答,背脊卻端得挺直。
“看清楚他的模樣了么?”
“他蒙著面,婢子沒看清楚,不過……”小鷹快步上前附在夏侯姒耳邊耳語一陣。
夏侯姒聽完以后定定看著小鷹,不可思議搖頭:“好可怕?!?p> “小姐,那我們該怎么做?現(xiàn)在眾人都在傳許姑娘是殺人兇手?!?p> 夏侯姒有些猶豫。若是不幫忙,此事勢必會連累阿塵哥哥;若是幫忙的話,她討厭許朝暮。
小鷹看出她的為難,開口提議:“小姐不必為難。只要此事抓不到真兇,許姑娘就算有千張嘴也說不清,到時候我們便可趁此機(jī)會暗中制造輿論壓力。王爺是皇族,圣上怎會允許王爺留一個殺人兇手在府里?”
夏侯姒聞言眸光一閃,不禁揚(yáng)起嘴角:“好。那我們便只管坐著看戲。許朝暮這個人啊,又偏執(zhí)又任性,這下惹了禍了吧,嘻嘻嘻?!?p> 翌日,年輕男子帶著幾名屬下和厲寒塵夫婦一同去了長興候府。
悠藍(lán)的天際萬里無云,鳥兒聲音清脆。
明明是個晴朗的日子,長興候府上空卻籠罩著厚厚的愁云,氣氛極其壓抑。
路過的仆人門低垂著頭,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
一群人跟著憔悴了許多的長興侯朝許向陽的住處走去。
“小賤人,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剛踏進(jìn)許向陽生前居住的院子,楊氏便如常安王府那條發(fā)了瘋的大黃毛獵狗般沖上來,哭喊聲震天。
“把夫人帶回去!”長興候大喝一聲,立刻有幾名婢女上前將楊氏攔住,哄著她去了靈堂。
“真是失禮。犬子過世后,內(nèi)子傷心過度,就變成這樣了?!遍L興候眼眶紅紅,整個人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風(fēng)度不復(fù)從前。
孫姓男子點(diǎn)頭,語氣略帶安撫:“理解,侯爺節(jié)哀順變。我們會找出真兇,嚴(yán)懲兇手?!?p> 許朝暮看著長興候變成這副模樣,心情復(fù)雜。
這就是嫡子和外室子的區(qū)別。當(dāng)初弟弟被害死的時候,長興候看起來雖然傷心,但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此刻心如死灰的絕望。
口口聲聲說對不起娘,他確實(shí)對不起。
進(jìn)了許向陽的屋子,孫姓男子與厲寒塵登時臉色微變。
屋里被打掃整理得干干凈凈,床被也換了新的,好似這里從未發(fā)生過什么驚心動魄的事。
孫姓男子眉頭緊蹙,問長興候:“侯爺,這是怎么回事?”
長興候也不知情,沉聲問候在屋外的仆人:“誰讓你們打掃的?”
這時一名男仆撲通跪在地上,聲音顫抖:“候…侯爺,是小的見屋子里亂成一團(tuán),想著今日有官爺前來,這…這才自作主張打掃了屋子…”
孫姓男子聞言暗罵一聲“蠢貨”后沉聲道:“難道你不知道發(fā)生了命案,需要保護(hù)案發(fā)現(xiàn)場么?”
男仆嚇得直搖頭:“小…小的確實(shí)不知道……”
孫姓男子見他如此模樣,搖了搖頭。
罷了,一個仆人怎么會知道。這下想查案有些難度了。
沉默片刻后,厲寒塵問道:“那一晚,都有誰守在屋里?”
長興候忙道:“我回了正屋照顧內(nèi)子,留下六名仆人在屋里照看陽兒。”
厲寒塵點(diǎn)頭:“勞煩侯爺將那六名仆人叫來?!?p> 長興候點(diǎn)頭吩咐下去后,不多時那六名仆人便被帶來了。
仆人們齊刷刷跪在跪在地上垂著腦袋,等待官爺問話。
厲寒塵與孫姓男子對視一秒后,孫姓男子上前問:“說說那晚的情況?!?p> 六名仆人哆哆嗦嗦,沒人敢上前答話。
長興侯催道:“大人叫你們說你們就說?!?p> 這才有一名男仆上前,以頭碰地道:“那…那晚我們奉侯爺之命照顧公子。所有事情做完之后,便…便候在一旁守著公子……夜半的時候大家都昏昏欲睡,突然一陣奇特的香味傳來,小的們都覺得不對勁,香爐里熏的不是這種香,之后小的便想去看看,誰知剛邁出腳,便覺腦袋一陣迷糊,就倒下了……”
孫姓男子聽他說完,掃了一眼其他仆人,問:“你們呢?”
“小的也是聞到一股香,然后迷迷糊糊就暈了……”
“小的也是……”
“小的也是……”
孫姓男子蹙眉思考,喃喃自語:“這迷香倒是常用的手段,不算什么線索?!?p> 他又問道:“你們醒來之后,可發(fā)現(xiàn)屋子里有什么異常?”
“有!”先前那名仆人搶答:“小的醒來之后,除了看見大公子被……”
他看了一眼長興候,發(fā)現(xiàn)長興候臉色越來越沉重后,沒再說下去,直奔主題道:“小的發(fā)現(xiàn)窗子被人打開了!”
三人聞言一齊轉(zhuǎn)頭看向大開的軒窗,孫姓男子立刻喚了一名衙役進(jìn)來。
衙役走到窗邊,將白色粉末灑滿軒窗每個角落,之后掏出查案專用的小細(xì)刷輕輕將表面的粉末刷掉。
孫姓男子靜靜在一旁看著。既然那人是從窗里出去的,必然會留下痕跡。
半晌過后,衙役轉(zhuǎn)身稟報:“大人,并未有任何指印或腳印,這窗子也被人擦過了?!?p> 孫姓男子冷冷看過去,那男仆嚇得一哆嗦:“大人饒命……小人不知道…不知道有人從窗里逃出去。小人愚昧……將屋里全都打掃了一遍,還望大人看在小的無知的份上,饒過小的吧。”
孫姓男子心里恨鐵不成鋼,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道:“無知才更該罰?!?p> “大人——”
此時,另一名衙役匆匆趕來,拱手稟告:“屬下在候府后院角落的墻上發(fā)現(xiàn)了腳?。 ?p> “去看看?!比颂_去了發(fā)現(xiàn)線索的角落。
這處地方是整座候府最偏僻的角落,堆滿了雜物。加上平日里也沒人打掃,故墻上、久放不用的物什上皆蒙了一層灰。
這也令墻上那個淺淺的腳印格外明顯。
顯而易見,是屬于女子的腳。
孫姓男子第一反應(yīng)便是看向許朝暮的被長裙擺遮掩住的腳。
許朝暮剛想說話,只見厲寒塵走上前,伸手比了比那個腳印,片刻后對孫姓男子道:“不必看了。這腳印的尺寸,與我家暮兒尺寸相同?!?p> 孫姓男子沉思一秒后,點(diǎn)頭道:“若兇手另有他人,那么這個腳印必是偽造的。兇手皆有可能是男女,不過唯一一點(diǎn)值得肯定的是,兇手就在夫人身邊,或者,是對夫人熟悉的人。只有這樣,才有機(jī)會偽造一模一樣的腳印?!?p> 孫姓男子說完話,只見夫婦倆沒一個人理他。
一個眼神平靜面無波瀾,負(fù)手瞧著墻上腳印不知在思考什么;一個睜著好似蒙了層薄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盯著自己的裙擺,也不知在想什么。
“咳……”在下屬面前,孫姓男子心里不免冒出一絲絲尷尬,輕咳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