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我想起手上的棒槌可以把鯤撓醒,就把棍子放在鯤身上敲。
“大魚,快醒醒?!蔽医辛撕脦茁?,它才慢悠悠的問我:“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亮司快要死了。你快把亮司弄上來?!蔽颐畹健?p> “我這正睡得香,你卻一直在吵,求人幫忙語氣還那么兇?!闭f完它繼續(xù)懶洋洋的睡下。
我沒有覺得我說話有哪里不妥,也知道打擾它睡覺會哦令他不爽。我才換一個口吻說:“請你幫忙把亮司弄起來?!?p> 它并沒有回答我,我又說:“求你啦!一定要幫忙。”
它還是沒反應,還是躺在水里享受。我都這么低三下四的求他,他都無動于衷。我很生氣,就繼續(xù)用棒槌在它身上敲,敲一下說一句:“幫幫忙?!?p> .“你煩不煩,在打擾我睡覺,我生氣了?!宾H不悅的說。
“你只顧你自己睡覺,亮司快要死了。反正我不舒服,你也別想睡好覺?!蔽乙膊婚_心的說。
鯤抖動著巨大的身子,想把我拋下去。我一只手扶著他的背鰭,另一只手拿著棒槌繼續(xù)敲他,邊敲還邊說;“幫幫我。求你啦?!?p> 因為它身形巨大,鞭長莫及。一時半會也無法停止我的騷擾,他才妥協(xié)的說:“好了,好了,我?guī)湍?,幫完你別再煩我了,讓我睡個好覺?!?p> “可以?!蔽荫R上停下來說。
“亮司在哪里呢?”鯤問。
“就是在你右鰭邊的那個?!蔽矣檬种噶酥浮?p> “那不是條小鯤嗎?怎么亮司成了魚了?!宾H問。
“那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快把他弄上來,再耽誤時間就真的變成魚了。”我急忙說。
鯤大致知道了我說的,也沒有說別的話。用右鰭拍一拍水,將水和亮司一起拋到了鯤背上。亮司先落地,緊接著就是水像下雨一般隨之而下。我看著亮司已經(jīng)停止變化的身子,很高興。
我不知道怎么把亮司變回原樣,我先蹲著用手指戳戳他的手。他沒有反應,只有身上覆蓋很硬的魚鱗的觸感。又用手輕輕拍了拍亮司的臉,他的臉以及沒有之前那樣的觸感,現(xiàn)在臉上雖然沒有鱗片,都是有魚身上的粘液,著實令人討厭。
“你知道什么原因嗎?鯤?!蔽蚁雴枂桍H怎么回事,但是她沒有理我。
我想他現(xiàn)在真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無法自拔,做著美夢。本來剛才答應過它,便不再打擾他??梢粤了具@樣了,我必須找到救他的答案。就繼續(xù)拿著棒槌敲他的背,它懶洋洋的醒來。問我:“怎么啦?”
“亮司快要變成魚了,怎么恢復?!蔽覇枴?p> “魚?什么魚?”鯤不理解的問。
“就是這個水里,你們叫它溫柔鄉(xiāng),只要落在水里泡上一陣子,就會變成魚,準確的說是變成和你一樣的鯤。”我說。
“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泡在這個水里能忘記一切。包括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現(xiàn)在要干什么等,都會忘記。反正泡在這個水里,是最開心的時候。但是也并不是能把全部忘掉,有一點點影子,就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這就是這個溫柔鄉(xiāng)的好處?!宾H說完有補充到:“反正從來沒有誰進入到這個溫柔鄉(xiāng)里還能主動出來的,大多是進來就變成了和我們一樣的鯤,怎么也找不到曾經(jīng)的樣子,關(guān)于亮司現(xiàn)在,我也是第一次碰見。也許等一等就會好。”
我不知道它說的等一等就會變好到底靠不靠譜,但是目前這個地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等一等看看會不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正在等待之中,我看見飛來一直蝴蝶,這種地方怎么飛來這個東西。我無曾得知,看的出來那只蝴蝶飛了很久啦,已經(jīng)很疲憊。每次將要墜入水中的時候,它總是奮力揮動翅膀,然后距離掉入水中就遠一些。蝴蝶明明停止揮動翅膀就能停止一切的苦難,它的眼神在四處觀望。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此v的目光和空洞的眼神,就知道它什么都沒找到。
這里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鯤群都在水里享受著溫柔鄉(xiāng)。沒有人注意到一只孤單飛行的蝴蝶,它看了全部的水面,也沒能找到一點點堅持下去的希望。它已經(jīng)累得不再震動翅膀,身體緩緩飄落水中。漸漸的它脫離了那一份疲憊感,泡在溫柔鄉(xiāng)里,可以忘記一切,甚至連為什么會飛,為什么堅持飛翔,堅持尋找,支撐到現(xiàn)在,它全忘了。忘卻以后,身體隨之而來也發(fā)生了變化,漸漸出現(xiàn)了魚的形狀。
正在我看為那只蝴蝶捏把汗的時候,為它卸下防備、掙脫痛苦的時候。遠處一個黑點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漂浮,隨著距離的拉近。我看見了另一只蝴蝶。它同樣的疲憊,同樣的眼神,同樣的無助。當另一只蝴蝶飛來的時候,理解了之前那個落入水中的蝴蝶,它從哪里來,要到那里去,我懂了。眼前的這一只蝴蝶,我也懂了。
那只蝴蝶漫無目的的飛著,飛到那只已經(jīng)變成鯤的蝴蝶旁邊。感覺很熟悉,卻又想不去來在哪里見過這條魚。等它實在想起來的時候,它又飛到了別處去,去找它要找的。
我看著那只蝴蝶很難過,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它會說話,我一定告訴他那只鯤就是它要找的。看著身體慢慢恢復的亮司,如果亮司比我提前一步到達這里。然后躺在水中,我想我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吧!雖然口口聲聲說化成灰也認識,真要是變成魚,誰又能想到呢。
蝴蝶越來越精疲力盡,飛的也比前面那一只要更哀怨一些,也更難受一些。支撐它一直堅持的信念,應該是見到它想見得的那一刻吧!孤獨的堅持應該堅持不了多久,只要放棄了,就能以另一種方式相遇。問題是這一片溫柔鄉(xiāng),就算相遇了,他們也早已忘記一切。甚至忘記為了見到它而苦苦的飛行,苦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