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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風暴之烽火前程

第八十七章 尸體現(xiàn)

上海大風暴之烽火前程 金大少杰 3713 2020-03-28 20:02:00

  我?guī)缀跛苏粋€大白天,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才緩緩醒轉(zhuǎn)。點起蠟燭看懷表時,已經(jīng)后半夜一點了。扭頭看向?qū)γ娲蹭仌r,韓江南正安然地睡在自己床上,呼吸非常均勻,顯然已經(jīng)陷入熟睡中。

  我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起身吹熄了蠟燭,這才輕輕推門離去。然而我卻不知道,就在他關上門的一瞬間,還在睡熟中的韓江南猛然睜開雙眼……

  我偷偷溜到廚房里,從柜子里翻出油紙包著的燒雞、饅頭,還索性藏了一瓶黃酒,這才上路。一路疾之下行,不到一刻鐘就來到薛記旗袍店外。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人跟來,這才輕輕敲了敲窗子。

  不多時,里面?zhèn)鱽黹_鎖的聲音,一人輕輕推開窗子,探出頭來,正是薛二。我將東西遞給他們,低聲道:“特意為你和小姐準備了一瓶黃酒,你們可以小酌怡情……”

  薛二千恩萬謝道:“謝謝你,金少兄弟!”

  我微笑道:“明日還是這個時候,有什么需要的告訴我就好!”說著,幫薛二把窗子關上,左右觀察一番后,又匆匆離去。

  回到睡房后,我依然輕輕推開房門。仔細查看下,韓江南仍舊維持之前的睡姿,一動不動,不過我隱隱覺得小個兒身上的被子好像脫落了。

  我頗為疲憊,也沒在意。只是打了個哈欠,翻身上床,很快又進入夢鄉(xiāng)之中。就在他鼾聲輕起的時候,小個兒閉著的眼睛再度睜開……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了床。正吃早飯的時候,卻接到一名弟子的傳訊,要我立刻到雷公館報道。我隨那弟子來到雷公館,剛一踏進院子,就見韓江南和熊立等在門口。

  我忙上前抱拳道:“熊先生好。不知雷老板急著喊我過來是什么事?”說著,扭頭問韓江南:“也喊你了?”小個兒神色一陣尷尬,心神不寧地道:“是啊。”

  我見韓江南臉色有異,這才想到一大早上都沒看見他。正詫異間,熊立微笑道:“好事,請吧,二位……”我和韓江南步入大廳,沒走幾步,忽然聽到背后傳來一聲沉重的門響?;仡^看時,雷公館的大門已經(jīng)被熊立鎖上了。我一皺眉,暗想:“這是要……關門打狗?”

  熊立的這一舉動,讓兄弟兩人產(chǎn)生一種不祥的預感。熊立冷笑一下,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走進大廳。

  我倆沒有退路,只能繼續(xù)向前走。進到大廳的時候,只見雷地寶雷凡分位而坐,如神像一般高高在上,默不作聲。而在大廳的正中央,則蒙著一個白色被單,底下不知蓋著什么。

  空蕩蕩的大廳里,能聽到的只有兄弟兩人腳步的回聲。我仔細看時,隱隱覺得那白色被單下蒙著的可能是尸體,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我和韓江南繞過白布停下,忙站好行禮:“老板好?!蔽彝低档兔?,發(fā)現(xiàn)白布下蓋著的確實是尸體的輪廓,而且……不是一個人的。

  死的人是誰?莫非……

  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然降臨,我的心臟忍不住砰砰亂跳起來。我悄悄抬頭打量雷地寶的表情。雷地寶始終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雷凡神情凝重,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事情;只有熊立面帶笑意,看起來竟似頗為自得。

  熊立率先開口道:“金少,看你面色不好看啊,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我一愣,也跟著尷尬一笑:“托先生的福,這幾日吃得香睡得沉,還行啊……”

  熊立伸了一個懶腰,哈欠道:“你還行嗎?我可沒睡好啊,要替大哥排憂解難,不抓回雷碧春沒法向大哥交代,沒法向死去的徐錫錠局長交代,沒法向全上海的市民交代啊?!?p>  我顯然聽出張萬霖話中有話,脊梁骨一冷,支支吾吾道:“可……可小姐已經(jīng)離開上海了啊……”

  “你被騙了?!毙芰㈥幮Φ溃骸澳欠庑攀羌俚?,還好韓江南機靈,發(fā)現(xiàn)了雷碧春的行蹤……”我聞言大驚失色,轉(zhuǎn)頭看向小個兒。韓江南滿頭冷汗,心虛地低下頭去,并不敢和我對視。

  熊立冷笑道:“你猜她現(xiàn)在何處?。俊蔽倚闹幸痪o,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背,他回頭看了看那白色床單,臉上驚駭?shù)谋砬楦菬o法形容。

  “去看看吧……”熊立冷酷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大廳里,聽起來猶如死神的笑聲。

  我忽然覺胃部一陣陣痙攣,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床單邊,居然連掀開床單的勇氣都沒有。只伸出一只顫顫巍巍的手,眼中露出近乎絕望的色彩。熊立大步向前,越過我,一把掀開白色床單:“呼!——”那一瞬間,似乎所有時間都定格了下來。

  尸體,兩具僵硬的尸體,身形輪廓和雷碧春薛金麟頗為相似,只是面目被火燒的看不清了。

  我知道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他們,但此時也只能裝作做錯事的樣子!

  就在昨天晚上,我給薛金麟送吃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韓江南是裝睡,于是我斷定小個兒肯定是有事,他一直跟著熊立,就目前幾日的大事件,肯定是熊立叫他跟蹤我,為了謹慎起見,于是到路邊找了一男一女兩個衣衫襤褸的叫花子,身形和他們頗為相似,早就被我把雷碧春薛金麟掉了包,臨時給他們安排到了英雄樓去住,已經(jīng)告訴范浩澤這是我北方來的朋友,務必要照顧好,現(xiàn)在他們的藏身之處在范浩澤的地盤,還是很安全的。

  我裝作不知道用什么詞語來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感受。震驚?痛苦?憎惡?憤恨?然而此時我已經(jīng)自身難保,根本沒有資格擁有任何情緒。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忽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當場干嘔了出來。

  熊立用一種近乎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冷笑道:“怕什么?沒見過死人不成?”

  我強行假裝抑制住聲音里的哭腔,努力用四平八穩(wěn)的語調(diào)問道:“小姐啊……小姐怎么……還會在上海?”

  熊立瞪著我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雷地寶冷冷道:“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在法租界巡捕緝拿歸案過程中與共犯薛二畏罪自盡。金少,我說得沒錯吧?”我恍惚當場,根本不知如何做答,往日的油嘴滑舌和狡猾機變?nèi)恢滥娜チ恕?p>  雷凡厲聲喝問:“我爹在問你話呢!”

  我這才回過神來,茫然道:“是……是……沒錯……”

  雷地寶道:“你是雷碧春貼身隨從,明天先去找賈德利賈局長做個口供,日后有人問起,你知道應該如何做答吧?”

  “知道……”

  熊立道:“這次韓江南算立了一功,可賞?”

  雷地寶點頭道:“該賞?!?p>  熊立看向韓江南:“你要什么?”小個兒一直愧疚的低著頭,聽到熊立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我希望后一直可以跟著熊先生……”

  “好?!睆埲f霖道。

  小個兒當場拜謝:“謝雷老板,謝熊先生?!睅兹俗灶欁哉f話

  此刻,我已經(jīng)回過神來,并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顯然,韓江南不知道什么時候成了熊立的眼線。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還好我發(fā)現(xiàn)的早。

  如果事實就是如此的話,我今天的下場肯定兇多吉少。

  正胡思亂想間,忽聽背后雷凡說道:“爹,金少雖然未察覺那信件真?zhèn)伪焕妆檀好杀?,但也找回了鐵卷算是立了一功,也該有賞?!蔽冶緛硐朐诨I劃脫身之法,雖然明知沒多大希望(幾乎必死無疑)。但聽到雷凡這句話的時候,我卻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如果雷凡有心保他的話,我這顆掉了一半的腦袋多半還能留著。

  雷地寶顯然也很是詫異,皺眉道:“哦?你想賞他什么?”

  雷凡微微一笑:“我想要他跟著我。”此言一出,雷地寶、熊立、韓江南,甚至我都是一愣。

  雷地寶想了想,指著我問道:“你要他?”

  雷凡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要他?!?p>  雷地寶扭頭問我:“金少,你的意思呢?”

  我連忙轉(zhuǎn)身拜謝:“以后能跟著少爺是金少三生有幸。”心里卻明白,這回又算是逃過一劫。

  雷地寶點頭:“好,花開兩朵,各為其主。就這么定了!”

  我和韓江南連忙躬身行禮:“謝雷老板?!?p>  雷地寶一擺手:“你們倆先下去吧,我們幾個還有話要說?!?p>  人答應一聲,各自離場。走到門口時,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兩具尸體,走出大廳,走出大樓,走出大院,走出繁華卻冷漠的上海街道。一言不發(fā)、一聲不響,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韓江南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身后,追喊道:“大哥……大哥……你聽我說……”

  我目不斜視,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更快了。小個兒忐忑地跟在后面,偶爾慢行,偶爾小跑。無論他說什么,我就是不理不睬。

  我和韓江南離開雷公館后,雷地寶他們坐在各自的位置默默出神。

  熊立忽道:“這金少陽奉陰違膽大包天,是該死的,你這么做不是要人而是保命??!”

  雷凡笑了笑,說道:“沒錯熊先生,要人當然要保命?!?p>  雷地寶不解地問道:“凡兒,你喜歡這金少什么?”

  雷凡道:“不是喜歡,是欣賞?!?p>  “欣賞?”熊立問道:“這小子除了油嘴滑舌張口就來還有什么好處?欣賞這詞夸大了吧?”

  雷凡道:“他之前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他護送楊守才的貨物為有勇,智斗仇凌為有謀;此前遇薛金羽收買而不動為有忠;如今知雷碧春行蹤而不報為有義。這樣有勇有謀忠義兩全的人我不要,我要誰?”本來雷地寶確實不是很看得起我,但是聽雷凡如此分析,隱隱也覺得我是一個可造之材,忍不住點頭贊同。

  雷凡又說:“再說,我們雷家一直在轉(zhuǎn)正途,日后難免需要大量的資金周轉(zhuǎn)商務往來,你們別忘了他金少還有一個身份……”

  雷地寶恍然大悟道:“林哲翰的準女婿?哈哈……凡兒,沒白送你出去讀書,這見識真是不同凡響,你這么一說,我覺得這金少簡直都可以當我們雷公館的當家啦?!?p>  雷凡微微一笑:“總而言之,我極看好這個人,如日后真能為我們所用,前途必不可限量。”

  熊立忽道:“你看好金少,我看好韓江南,不如我們打個賭,看看他們二人日后誰會更好?”

  “賭了!”雷凡道。

  “好,”雷地寶道:“我在這兒也做個見證,你們?nèi)蘸蟊M可以傾囊所授,把你們的絕活都教給這兩個人,看看日后誰輕誰重?”雷凡、熊立齊聲叫好。

  雷地寶沉吟片刻,指著廳中的尸體道:“熊先生,這尸體?……”

  熊立道:“我已經(jīng)通知警察局來收尸了,人是被我們燒死的,就說是失火燒死的,沒紕漏。下午我再找兩家媒體好好做做文章,現(xiàn)在這大上海如此熱鬧,天天都有花邊新聞,大哥你放心,用不了幾日已經(jīng)不會有人記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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