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獨自留家的女士,哪怕她是位北諾斯帝國的女士,停留太久都不是一位紳士應該有的行為,所以韋·布雷坎和迪莉婭約定好明天再來拜訪。
臨行前,迪莉婭·貝特心緒不寧地請求道:“布雷坎先生,如果您經(jīng)過古舊物市場時看到了我哥哥,能不能麻煩您告訴他家里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餐。”
韋·布雷坎含笑點頭:“當然,如果見到了你哥哥,我應該怎么稱呼他?”
迪莉婭猶豫了一下,抱歉道:“他喜歡別人稱呼他為貝特先生,您如果遇見了他,肯定能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韋·布雷坎沒在意迪莉婭有些奇怪的行為,虛按并不存在的禮帽,離開貝特家。
即便是初夏,北諾斯帝國的氣候也會讓其他帝國的民眾感到不適應,尤其是清晨和黃昏這兩個時間段。
韋·布雷坎卻沒有感到怎么寒冷,白須白發(fā)的身體就像是一個變溫箱,呼吸間居然沒有出現(xiàn)水霧。
他精神抖擻地走了一段距離,又停下了腳步,扭頭后發(fā)現(xiàn)貝特家的大門已經(jīng)關上。
苦笑地拍了下額頭,他忘記詢問貝特小姐,古舊物市場應該怎么走,也忘記順便詢問一下,在小鎮(zhèn)的哪個街區(qū)可以找到旅店,嗯,最好是足夠實惠的那種。
見過迪莉婭后,他更加確信自己之前來過沃克小鎮(zhèn),可在腦海里偏偏沒有搜索到相關的記憶,哪怕是破碎的畫面片段也幾乎沒有,最多是類似于夢境般的隱約熟悉感。
他決定先返回有軌公共站臺,那里應該有管理人員設置的路標,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沃克小鎮(zhèn)簡單的地圖。
而且他心里還隱隱浮現(xiàn)一個念頭:擁有商業(yè)頭腦的旅店商人,說不定會將印有旅館地址的小紙條,貼放到有軌公共站臺較為顯眼的地方,如果他的精明和熱心程度再提高一步,或許還會在小紙條上注明真誠為辛勞的先生們奉溫暖獻愛心。
至于躬身來到站臺,為先生們提行李,穿針引線的行為,就不知道要在心里頌念多少遍“風暴在上”了。
韋·布雷坎回到有軌公共站臺,沒看到那種小紙條,嗯,其實是沒看到路標,灰白的胡須都有些飄蕩,好在他看到一個熟人。
“真是一個溫暖的男孩?!表f·布雷坎快步走近從他這里掙走了1便士的半大男孩,看到他似乎因為寒冷而有些僵硬的身體,韋·布雷坎微笑著撫摸男孩油膩雜亂的頭發(fā),高興地說:“就是你了。”
半大男孩呆呆地站著,肢體就像生銹的零件,只有眼眶中的兩個閥門沒有失效,滾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快,快放開皮爾?!陛p微顫抖的聲音從墻壁后傳來。
韋·布雷坎一愣,他早就聽到了墻壁背面的呼吸聲,只是這其中似乎存在什么誤會,他轉過頭,故意問道:“贊……風暴在上,先生你也是來賣熱水的嗎?”
從來都是被人稱作小鬼的胖男孩,第一次被人稱為先生,臉上的恐懼都褪去一分,不過他還是緊緊抓住手里的粗糙木杯,這個堅硬的東西能給他不少安全感。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溫暖的先生。”
胖男孩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把來站臺的目的都拋到了風暴教堂,下意識就回答:“一杯只要四分之一便士。”
韋·布雷坎拿出一枚硬幣,慷慨道:“1便士。”
“成,成交?!?p> 古舊物市場。
位于沃克小鎮(zhèn)的南邊,靠近鎮(zhèn)中心的寒水河,離有軌公共站臺并不算遠。
半大男孩皮爾和胖男孩并沒有隨著可怕的布雷坎先生進入古舊物市場。
“我沒有騙你吧,布雷坎先生真的是幽靈,他之前說過贊美女神,剛剛居然又說風暴在上,怎么可以這么隨意啊。”男孩皮爾壓低聲音說道:”風暴在上“
“風暴在上”胖男孩也趕緊跟著頌念,隨后他拿起杯蓋,觀察自己的白荊木杯,里面的熱開水剛剛被去而復返的布雷坎先生一口喝光。
可胖男孩還是搖了搖頭:“不可能,風暴教堂的教士先生說過,在神祗的光輝下,幽靈都沒有影子,而布雷坎先生明明擁有影子。”
皮爾摩挲著被“幽靈”撫摸過的頭發(fā),憂心道:“可是現(xiàn)在是黃昏,我媽媽說過幽靈都會借助夜色的掩飾出來覓食。“
胖男孩使勁回收流出來的兩條長鼻涕,攥緊手里的硬幣,不滿地瞪了皮爾一眼:“反正不是幽靈,況且幽靈不會給人付錢,它們只會取走我們的靈魂。”
皮爾也親吻了一下自己的那枚便士,還是不放心地說:“那為什么布雷坎先生走路時和幽靈一樣快,在站臺的時候,一眨眼就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差點就嚇得尿了褲子”
胖男孩挺起胸膛,一副小大人模樣:“你本來就尿了褲子,我都嗅到了你的尿味,而且讓本先生來告訴你,布雷坎先生肯定和貝特先生一樣,是修煉了武技的騎士?!?p> ”怪不得布雷坎先生每次都要去貝特先生家,他們一定是朋友,原來騎士都喜歡不停地問路么?!捌柭冻龌腥坏纳裆低得讼卵澮d,不好意思道:“你知道的,我家里的黑麥面包太少了,我只能不斷地喝水來填飽肚子,對了,你有沒有聞到大便的味道?”
“沒有啊,應該是古舊物市場里傳出來的,聽說里面都是些古怪的東西?!迸帜泻⒄f道,而后小聲嘀咕:幸好今天穿了三條底褲。
“我們趕緊回去吧,明天可以多買一些黑麥面包了。”
古舊物市場內。
“貝特先生修習了武技么”韋·布雷坎并沒有走遠,直到看著兩個男孩安然離去,他才繼續(xù)往里面走。
說是市場,其實就是一個自由擺攤販賣的小街市,來這里的下層民眾占據(jù)多數(shù),也有一些工薪階層和商人過來,中層階級和富人很少來這這里湊熱鬧,就算有這方面需求和愛好,他們也會選擇羚角城的紫荊花俱樂部。
古舊物市場偶爾有警察巡官過來維持秩序,當然也要維持一下他們的腰囊。
下層民眾因為白天要去工廠工作或是去冬獵,只有到了傍晚,即便十分寒冷,這里也會開始熱鬧起來,成為了平民間很受歡迎的夜市。
而販賣的物品,并非就是要上了年代的古物件,鍋碗瓢盆,石頭木墩,舊衣爛褲都是可以見到的,涵蓋范圍非常廣。
只要不是明目張膽地販賣食物和菜品,以及被官方和教會判定的非法違禁的物品,就基本不會有人來制止。
走在不算狹窄的街道上,韋·布雷坎有種琳瑯滿目的感覺,尤其是以他灰白須發(fā),身形堅朗的外觀形象,無形中透著股虔誠堅毅和滄桑睿智,吸引了許多目光。
不少商販看到他走近,還會出聲叫喊推薦貨物,有的還拿起自家的寶貝,左搖右晃,生怕這位很有氣度的老先生一個沒留神,漏過了自家的珍品,那就是大損失,當然是對老先生而言。
最讓韋·布雷坎啼笑皆非的,是一個骨瘦嶙峋的婦人,她是唯一一個有勇氣拉住他的衣袖,神秘叨叨地給他推薦神秘學古舊物的人。
韋·布雷坎見她說得有聲有色,靈異,儀式材料,神秘魔藥等等,一副“我不是專家,但我很專業(yè)”的神色,幾乎就讓韋老頭子信了……一分半。
等他回頭看到“非同一般”的婦人竭力推薦的神秘學魔藥---一顆蒼翠欲滴的大青菜,當場就想喊一聲“哎呦喂,我的老姐姐喲!”
北諾斯帝國的婦女啊!
韋·布雷坎不由地在心底為北諾斯男人們默哀。
埃姆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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