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解
“這幾日我在書房,常聽雨衡念叨,說你丫鬟所做的綠豆糕甚是好吃,不知今日能否讓我一飽口福?”
他這話的意思是要?留下用膳!
我感到詫異,今日他有些反常,還是小心些為妙,“王爺若是想吃,我便差人去做?!?p> “如此甚好,那就用膳吧。”說完他徑直去香案桌旁坐下,我抬足緊跟著他。
“王爺今日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差人去叫雨衡過來一趟?!蔽矣X得他今日必然病的不輕。
“我身子無礙,夫人不必憂慮?!?p> 我在心里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暗暗唾罵,誰為你憂慮,還不是怕你刻意刁難。
鸞知在一旁細(xì)細(xì)的布菜,往我碗中接連夾了好幾道小菜,他瞥了一眼,開口詢問,“你們王妃平日里愛吃些什么?”
“王妃喜愛吃的…”她側(cè)頭微微思考,“像紅燜茄子,馬蹄糕,清蒸鯉魚還有許多呢!”
他應(yīng)著點了點頭,嘴里嘀咕,“喜愛的吃食還不少。”
他這是嫌我吃的多?
“王爺您真的沒有其他的事情了?!?p> 他每開一次口,我心里這根弦就緊繃著,席間如坐針氈。
“沒有其他的事了,你可會下棋。”
我微微搖了搖頭,“不會?!?p> “那片刻之后,與我一同去郊外散散心可好?莫要整日待在房里寫字作畫,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好!”我來這兒之后一直待在府中,除了歸寧那日,還從未踏出過大門半步,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那我回去換身便裝,夫人也換身便裝,隨后我來接你,我們坐馬車出行。”他溫柔的笑了笑,恍惚之間,我竟覺得他就是要與我相伴一生的人。
我點了點頭,他挪步離開。
“王妃,王爺與你這樣算作和解了嗎?他好像在于你示好呢?!币慌缘柠[知擰著手帕,興奮的提示我。
他為何要與我和解呢?照理說應(yīng)該和從前一般無二,我與那祁易寒…突然,靈光乍現(xiàn),我快速的走到案桌前,果然,與我離開時擺放的位置不同,冊子里的詩折疊的方向也不對,旁邊多了一張宣紙。
:我已知曉事情經(jīng)過,之前對夫人多有冒犯,我深感歉意,日后定加倍補償。
這?我該慶幸嗎。他自己看到了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省了我一番折騰。
“鸞知,幫我尋一件便裝換上?!?p> “奴婢去取,王妃稍等?!?p> “王妃,那這綠豆糕?”千凝小心翼翼往前遞了一下,怕我忘了。
“帶上吧!餓了剛好可以當(dāng)做點心。”
我寵溺的笑了笑,安撫了她失落的情緒。
“好!”她立即眉開眼笑,邁開小腿,將盒子裝進(jìn)馬車?yán)铩?p> 一切準(zhǔn)備就緒,我登上了馬車,一路緩緩前進(jìn)。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春意盎然,一片生機(jī)勃勃之境。
車內(nèi),兩扇嵌貝流光琉璃窗簾,精致典雅,一名豆蔻年華的傾城少女側(cè)坐在旁,身著白玉綢紗衣,正中坐著一名俊美異常的男子,周身散發(fā)著冰冷孤傲的氣息,格外令人肅然。兩人舉手投足間,頗顯貴氣,當(dāng)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將盒子打開,“王爺,嘗嘗這綠豆糕。”
他俯身,拾起一塊,湊到嘴角,微微張嘴咬下一口,細(xì)細(xì)品味,“這綠豆糕香甜軟儒,口齒留香,味道甚好?!?p> 行云流水般的動作,當(dāng)真是貴族的王孫公子。
“王爺喜歡,就多吃些?!敝灰姷盟质捌鹨粔K,慢慢塞進(jìn)嘴里咀嚼。
車內(nèi)一度寂寥。
總覺得這相處模式有些別扭,聊天也不知如何開口,他話也少,于是陷入了僵局。
“王爺,王妃,到了?!避嚪蚧仡^稟告,終于可以打破這僵局。
我起身挪步,一下馬車,就伸了個懶腰,眼前景色十分賞心悅目,層疊錯落的山峰和碧綠的湖水勾勒出一幅動人的天然風(fēng)景。
“真是個好地方!”我贊嘆不已。
“夫人可曾游湖泛舟,吟詩作畫過?”
“未曾有過?!?p> “那夫人將今日時光交給我,可好?”他伸出手,寵溺的看著我。
我將手交給他,“王爺換我雨凝便好?!彼⌒牡臓恐疑狭擞未⑽澭鼘⑽业娜惯吿崞?,示意我先踏板而上。
“陸銘,照顧好王妃的丫鬟,本王要與凝兒單獨相處片刻。”
“是!交于屬下,王爺可安心游湖。”陸侍衛(wèi)的神色頗有些精彩,先是懵懵懂懂,而后兩眼放光,似領(lǐng)悟到了話中單獨二字,立馬拱手送行。
“王妃,您可要保重些身子?!鼻`動的目光微微閃現(xiàn),隨后湊近鸞知,耳語了幾句。
只見鸞知又氣又笑的用手帕甩到她身上,捂嘴輕笑,“貧嘴,你莫要胡亂猜測?!蹦樕锨那娜旧弦荒t暈。
此刻的我,沉浸在優(yōu)境中,微微有些入神。王爺一旁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半句詩,“潮落江平未有風(fēng),扁舟共濟(jì)與妻同”我站在旁邊細(xì)細(xì)研讀。
忽覺得十分熟悉,哦,是孟浩然的《渡浙江問舟中人》,唐詩三百首當(dāng)真是刻入骨髓,無法泯滅,他將此詩中的“君”變?yōu)榱恕捌蕖保N近眼下。
“凝兒,覺得如何?”
他這是要考驗我唐詩300首的記憶力?那我只好獻(xiàn)丑了。
“我覺得甚好,只是還缺些意境?!蔽覍⑹址旁陬~頭,做出思考的樣子。
“愿聞其詳?!?p> “時時引領(lǐng)望天末,何處青山是歸路。”我將“越山”改為了“歸路”,以詩明意,表達(dá)了此刻我的困境,不知道回家的路在何處。
他聽完后,抬頭認(rèn)真看著我。
“凝兒,我從前對你多有冒犯,從即開始,我定會將你視做我的妻子,對你敬之,愛之,珍之。不會讓你再覺得自己無家可歸,無人可依。”
他好像誤會了我詩中的含義,但是看到他這么誠懇向我表明心意,我倒是有些心安。
我點了點頭,“好,那我便將王爺今日的話放在心上了?!?p> “叫我辰澤吧,除母親外,再也無人這樣喊我,你,是第二個?!?p> 我心中掀起洶涌波濤,人前他永遠(yuǎn)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對誰都心生警惕并且殺伐果斷的王爺,而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個躲在角落里獨自憂傷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