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看了看魏忠賢,笑道,“別說得那么凄慘,好像我們帝王家虐待家奴一樣,不就是開個錢莊嘛,盡管開,只要不是威逼人家,正常賺些錢也是應該的嘛,和這個團結商社做生意還挺好玩,他們的想法太新奇,開個錢莊都能想出這些個花樣出來?!?p> “謝萬歲爺,我就和他們合作,想法把他們拉進來,多給點甜頭給他們吃,他們就該馴服了?!蔽褐屹t連忙感謝。
“嗯,這個事朕也要參與,朕要占一成的股份,不過直接出面可能不妥,朕給自己起一個化名,叫。。。朱大木,對,以朱大木的名義占一成股份,大伴,剩下的事情你去辦吧。”
魏忠賢一聽,連忙表忠心,然后喜滋滋的告退離去了。
事后,魏忠賢立即讓劉寶華聯(lián)系齊金寶,而齊金寶正焦急的等待社團的回復。
當王啟山的信件和社團的決議抄件傳到齊金寶手里后,齊金寶立即動身奔赴京城,去求見魏忠賢。
而在大員,趙鑫正在忙于給明軍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當中間人,調解兩方在澎湖的沖突。
維特從巴達維亞返回了淡江,帶來科恩總督的談判條件,為此,他求見了在淡江的劉星林,但是沒有見到趙鑫。
劉星林在趙鑫的老婆陳秀珠快要分娩之前,和顏思雨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淡江,然后趙鑫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著急忙慌的回去本部了,他得回去侍候月子。
不過臨走之前,趙鑫已經把澎湖的情況跟劉星林交了底,對維特的來訪他也是有準備的。
“維特先生,你們都準備好了沒有啊,俞總兵的代表李師爺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淡江等你們哦?!眲⑿橇中χ鴨柧S特。
“尊敬的總經理閣下,我們的科恩總督提出我們可以放棄澎湖,但必須要保留跟澳門和馬尼拉索賠的權利。我們索賠的金額是十五萬銀比索或相應的金額,”維特提出一個讓人頭疼的方案。
劉星林揉揉太陽穴,問道,“那這個談判可能是一個四方談判,還需要加入澳門和馬尼拉方面?”
“嚴格來講,這是一個三方談判,這三方分別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和泉州總兵方,還有。。。唔。。。就是貴方,大員開發(fā)公司。”維特露出為難的神情。
“什么?我們只是你們談判的中間人而已,我們公司是不允許參加你們中的任何一方的,對不起,這個談判,大員開發(fā)公司是不會參與的?!眲⑿橇侄加行┰炅?,這是干什么啊,自己這個中間人被綁上臺了,跟我們有個毛的關系啊。
“我們有證據(jù)表明,澳門的葡萄牙人支助了明軍的戰(zhàn)爭,所以,我們在跟他們會談的時候會要求明軍向葡萄牙人索要更多的贊助,來補償我們退出澎湖的損失,我們要求從澳門得到五萬銀比索的賠償金額,”維特提出條件。
“另外,貴方現(xiàn)在和西班牙人處于戰(zhàn)爭之中,我們希望和貴方結成軍事聯(lián)盟,共同對馬尼拉作戰(zhàn),而在作戰(zhàn)勝利后,我們會增加索要這十萬銀比索的補償,畢竟澎湖的堡壘是為了遏制西班牙的貿易而設立的?!焙商m人的強盜邏輯還振振有詞。
劉星林一聽這個就沉思下來,許久才問道,“我們和西班牙人的戰(zhàn)爭是兩碼事,我們現(xiàn)在是不能騰出手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但是跟貴公司的澎湖堡壘是兩碼事吧?!?p> “總經理閣下,如果貴公司和我們合作,對付馬尼拉是不是會損失更少,更容易勝利?”維特說道。
“那倒是,如果按照做生意的角度來看,你們分擔了風險,當然要獲得一定的收益,不過,這確實是兩碼事嘛,從道理上說不過去啊,”劉星林還是不能理解。
“我相信您就是正經的東方人,因為在東方人的理念中,凡事必須占理,名不正則言不順,不占理的事情哪怕唾手可得也不干,是這樣么?”維特問道。
劉星林仔細一想,還就是這樣,這個事情沒道理,潛意識就覺得不行,傳統(tǒng)文化已經印到骨子里了。
“而我們荷蘭人不一樣,只計算風險與收益,凡事必須把風險降低到最小,收益必須放到最大,至于道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維特說道?!斑?。。。咱們雙方可以這樣簽協(xié)議: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對馬尼拉方面無故侵略大員非常不滿,認為他們對我們在淡江的財產構成了威脅,所以,荷蘭東印度公司決定和大員開發(fā)公司組成軍事聯(lián)盟,和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宣戰(zhàn),您說這個道理行不行?”
劉星林聽了這一席話,再仔細一想,覺得就名正言順了,荷蘭人多好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看不慣驕橫的西班牙人欺凌弱小,和弱小的大員開發(fā)公司共同戰(zhàn)斗,對待西班牙人要以德服人,這是什么?這是國際主義精神啊。
“那也不用三方談判,可以事后我們兩方簽訂聯(lián)盟協(xié)議,我們就不參與三方談判了?!眲⑿橇诌€是不同意三方談判。
“那貴公司難道不想利用這次談判來確定大員的地位問題?”維特拋出一個誘惑。
“在東方文化圈這你就不懂了,地位確定不確定不重要,主要是占勢,有一句古話講的好,窮則擱置爭議,達則自古以來,所以,重要的是營造勢,然后還不能撕破臉皮,在中國,面子很重要,明白嗎,如果這時要確定大員地位問題,那就是不給朝廷面子,那很嚴重,”劉星林終于找到點自信,“何況,俞總兵大人他是沒有權利確定大員地位問題的,主導權在朝廷?!?p> 這回該維特懵比了,沒想到還有這些彎彎繞。
接下來,劉星林私底下會見了李師爺,自從上次俞咨皋決定在淡江開一個鋪子,他就一直在淡江操弄這個事情,聽到劉星林的邀請,他早早的來到了鎮(zhèn)公所。
劉星林把他請到會客廳,分賓主坐下,然后跟李師爺開門見山的說道,“那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務代表維特從巴達維亞回來了,他帶來了他們總督關于澎湖談判的條件,我聽他們的意思,他們可以放棄澎湖,但是要求從澳門葡萄牙人手里獲取足夠的賠償,因為他已經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葡萄牙人支助了這次戰(zhàn)爭?!?p> 李師爺沉思一下,“問道,他們不怕堡壘被我們攻下,損失更大么?”
劉星林說道,“他們也怕,但是澎湖堡壘丟失追究責任不如無條件放棄澎湖堡壘的責任更大,其實他們的東印度公司更象是一個政權了,經濟利益在某些時候是放在不重要的位置的。”
“那他們有沒有說明需要多少賠償?”李師爺問道。
“他們準備同時向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索賠十五萬銀比索,大概在十萬兩銀子,不知道葡萄牙人會分擔多少?”劉星林在此賣了一個關子。
想不到李師爺竟然露出輕松的表情,看這意思是有戲,便說道,“荷蘭人也給了面子,他不是恨俞總兵,而是非常討厭葡萄牙人,這些人從中作梗,挑撥離間,實在不夠意思啊?!?p> “是啊,向葡萄牙人索賠是應該的,他們有錢支助戰(zhàn)爭,那就再支助點吧。”李師爺微微一笑。
“那師爺什么時候你們見面談判啊,我這邊也著急啊,你們兩幫人在眼皮子底下干仗,我們也提心吊膽啊?!眲⑿橇终f道。
“待我回去澎湖稟報俞大人,然后再跟維特見面吧?!崩顜煚斦f道。
等李師爺回來之后,正式跟維特進行了談判,然后簽署了和平條約草案,而俞咨皋則跟福建巡撫南居益匯報并討要軍餉。
現(xiàn)在的澎湖戰(zhàn)事早就讓南居益焦頭爛額,那兒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多少錢扔進去連一個響都聽不到,但現(xiàn)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好不容易聽到荷蘭人同意撤離,連忙問條件。
俞咨皋則回答,“對方要找澳門的佛朗機人要十萬兩銀子,他們已經知道是葡萄牙人支助這場戰(zhàn)爭。”
南居益一聽,也是惱火,“這個佛朗機人忒是可恨,他們?yōu)榱顺元毷?,把紅毛夷指使到閩地,讓我們給他擦屁股?!睔鈶嵵逻B說話都那么直白粗魯,不象個斯文人。
“那大人的意思是?”俞咨皋小心翼翼的詢問。
南居益當即修書一封給廣東巡撫,就說紅毛夷讓他給趕走了,最近要去打澳門,怕澳門打不下去廣州騷擾,所以讓廣州巡撫給澳門佛朗機人施壓,讓他們花錢消災,給紅毛夷賠償十萬兩銀子。
自己這邊則動員當?shù)卮髴艟栎?,先拿出一萬兩來,讓荷蘭人撤走再說。
而荷蘭人拿到一萬兩預付賠償款和南居益親自簽署的和平條約后,如約撤離了澎湖堡壘,在此鏖戰(zhàn)了快一年的堡壘及艦隊長官雷爾生光速撤離,先到淡江港休整,然后回去巴達維亞。